夏添瞪他一眼,“不说风凉话会死吗?”
“不会。”陆堂笑眯眯的,“但说了也不会。”
夏添扭头过另一边不理他,陆堂一点也不受打击,凑得更近去逗他说话。
休息了十五分钟,夏添总算恢复了七成的力气,但到第二个歇脚点时,他花了十成的力气,还透支了三成。
“不、不爬了。”他瘫软着,气若游丝道。
“都快到了。”陆堂说。
夏添仰头一望,刚才在山脚下还觉得挺袖珍的山现在在他眼里竟开始高耸入云了起来,更让他失去了动力,耍赖道:“好高啊,我走不动了。”
“休息一下就好了。”陆堂陪他坐着。
没有掠过高楼大厦的风携着山上的草木香吹过来,十分的惬意。夏添懒洋洋地俯视着山下的风景,颓然的心情慢慢恢复了过来。
“好看不?”陆堂问。
“挺好看的,在下面还不觉得,上来再看还挺心旷神怡的。”夏添说,他看到亭子外有一棵不知名的树从下面扭曲着生长上来,贴着亭子枝繁叶茂,上面还长着粉红的花。他伸手折下一朵,然后转头挂在了陆堂的耳朵上,乐得不行,“还挺合适的。别动我拍张照。”
陆堂无奈地笑着,纵容着他的搞怪。
就在夏添掏手机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插了进来:“没看到边上写着不能随意摘花吗?!”
夏添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摔下来。
两人都看过去,是位老大爷,看着有六十来岁,年迈但身形依旧挺拔,手臂上的红袖章说明了他的身份。他指着一根亭柱上“禁止采摘”的木牌,皱着眉严厉地看着他们。
夏添脸上火辣辣的,立刻摆出良好地认错态度:“对不起,我没注意看。”
“这还得要看才能有这个意识啊?我看你也是学生,老师在学校里没告诉过你,在景区不能做的事吗?”这大爷应该是经常教训人,话说得头头是道,“现在的景区都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在,才会变得一片狼藉。你说说,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看见花就摘,这山会变成什么样?”
夏添低着头,很乖地接受教训,陆堂看到夏添被训,就算是他做错了也觉得不舒服,正要为他说话时,旁边有人开口了:“花好看摘就摘呗,人爬山又不是为了看花才上来的。”
“我说王秀娥同志,我在教训违反规章制度的人你怎么还和我对着干?你这是纵容知道吗?”大爷没好气道。
那位王秀娥同志是和大爷年龄相仿的大妈,此时全面向着夏添,“人孩子多乖啊,你还在那得理不饶人,我看不过去才开口的。”
“乖?乖还摘花?”
“摘花怎么了?你以为我没看见你每天早上摘树叶嚼着吃?”
“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一场战争说爆发就爆发,夏添夹在中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大妈看出了他的窘迫,眼神示意他走吧,夏添没接收到,但陆堂明了了,拉着夏添远离战场。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夏添走远了才顺气,“那个大爷好凶啊,大妈也彪悍,说说吵就吵。”
“还不是因为你。”陆堂捏了捏他的脸,“你这个祸水,走到哪哪就会因为你产生纠纷。”
“滚,会不会说话呢?”夏添踢了他小腿一脚,才看到他耳朵上还挂着那朵花,连忙说:“赶紧拿下来,不然走着又有人过来怼我们。”
陆堂不以为意,“刚才你不是想拍吗?现在拍呗。”
夏添快速地拍了一张,看着又乐了,镜头里的陆堂面容俊帅,那朵粉嫩嫩的花都动摇不了他的那股杂糅着少年感的阳刚和青春又成熟的气息,但反差对比还挺滑稽的,“还真的挺好看的,衬得你脸白。”
“有你的白吗?”陆堂也凑过来看,花瓣擦过夏添的鼻子,香香的。
夏添把花拿了下来,举在耳边比划了一下,“你说呢。”
陆堂点了点头,“你比花好看。”
夏添被夸了,还挺乐呵的。
往山顶走的这段路走走停停,花了他们前门两段加休息时间的总和,中途夏添还蹲在地上赖着不起来,陆堂说背他,他嫌丢人拒绝,陆堂又说抱他,还十足的认真,总算把夏添吓起来了。
但是上了山顶,看到的景象和呼吸到的空气都和下边的有巨大的不同,当然这也可能是夏添的心理作用。总之他觉得费老大力气上来还挺值的。
喝了冰镇可乐又吃了根冰棍,夏添总算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陆堂把他站在山顶的栏杆边眺望远方的样子拍了下来。夏添注意到了,笑着说:“偷拍啊?给我看看。”
陆堂在他说话的功夫又拍了几张。
“差不多得了啊。”夏添说,然后压低了声音:“美颜了吗?”
陆堂笑了,“用不着,你好看的。”
又相互拍了几张后,夏添觉得自己的脑袋被这连绵不绝的风给吹懵了,“也差不多了,下去吧。”他说完,才意识到如果下去的话,刚才要他命的路程又得走一次,虽然说下山比上山轻松,但对于他来说没有差别,于是哭丧着脸:“能背我吗?”
“看你这出息。”陆堂揉了把他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牵起了他的手,“坐缆车下去。”
这座山不算高,一般人登上来是为了健身,所以坐缆车的人不多,他们俩直接承包了一辆。
夏添还是第一次坐这玩意儿,新奇又紧张,在窗口张望着,但缆车一动,整个车厢晃了一下,把他吓得够呛,“我怎么觉得不太结实啊?会不会掉下去?”他很惶恐。
“不会,别站着,等会腿软。来这边坐。”陆堂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夏添才不认为自己会那么怂,他有没有恐高症。可当缆车慢慢的顺着线滑下去,而他只隔着一个铁皮板站在一百来米的高空之上,这种悬空感加上视觉效果,最后施加给他的恐惧成倍,腿果然开始软了。
“我就是累了。”夏添不承认自己怂怂的。
陆堂笑眯眯地贴着他,不去拆穿他的逞强。
“哎你知道一个特别古老的摩天轮的寓意吗?”陆堂问。
夏添狐疑的看着他,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缆车上提起摩天轮,但还是回答了:“我大概知道点,就是情侣在最顶端接吻,就会永远不分开。”
陆堂一脸赞许他的知识渊博,“以前我觉得这种东西挺无聊的,但现在有点相信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说我们现在像不像在摩天轮上面?”
“不像。”夏添果断地说。
“呃……我觉得挺像的。”
“你到底想干嘛,别磨磨唧唧娘炮兮兮的。”
“想接吻。”陆堂快速地说
“……”夏添无语凝噎,“之前也没见你在接吻之前废话那么多啊。”夏添简直无语死他了,扯过他的衣领,主动吻了上去。
陆堂的手撑着夏添后面的车厢壁,不满足于夏添的轻柔,反客为主,野蛮地攻略回去。
直到快到站点了才分开,夏添想起他扯摩天轮就不住的乐,“你自己不觉得羞耻吗?还把现在女生都不信的摩天轮梗提起来。”
陆堂一点都不羞耻,反而还说:“找个机会去坐坐摩天轮吧,这个太勉强了,神听不到我们的心声。”
夏添几乎要笑倒了。
☆、第五十八章 开车预备备~
从缆车上下来,又是一个新地方。夏添对这里完全不熟,就一直跟着陆堂走。
他们来到了一栋写字楼旁边的咖啡厅里。
夏添明白了什么,问:“你爸在这里上班?”
陆堂点好单后说:“嗯,现在估计下班了。”
“他会来这里吗?”
“应该,他有休息的时候喝一杯咖啡的习惯。”陆堂低下了头,双手放在桌上握了起来。
他们的座位比较偏,旁边还有装饰的植物,如果不走到面前,就只能隐约看到有人而已。这大概是陆堂刻意找的。夏添看了眼大门口,现在是下班时间,写字楼的许多白领都选择在这里休息。
“要是没看到怎么办?”夏添问。
“没看到就去他家楼下蹲着,要是还是见不着,就不见了。”陆堂漫不经心地说。
夏添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心想要真的见不上那他就悄悄联系一下陆父。陆堂明明是想见到他的,却还是嘴硬。
咖啡和甜点都上来了,夏添暂时把注意力放在面前。
陆堂心不在焉地搅拌着咖啡,眼睛时不时往门口瞟。十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见着想见的那个人。
夏添把他的举动全看在眼里,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浪费那么多时间了,就拿出手机,给陆父发了一条短信:陆叔叔,现在我和陆堂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等你呢,有时间的话下来和他见一面吧,他也挺想见你的。
然后扣下手机等回复,就看到陆堂手劲一大,把咖啡搅得洒了出来。
“怎么不小心点。”夏添抽出纸去擦,可陆堂却完全没把注意放在这里,他的眼睛注视着柜台,一片冰冷。
夏添以为他看到陆父了,也看过去,发现并不是陆父,而是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女人,挺漂亮的,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夏添没见过,“是谁?”他问。
“……我爸的秘书,兼女友。”陆堂沉声说。
夏添挑了挑眉,看那个女人的目光带上了深意,也下意识的拿来和陆母对比,除了比较年轻,好像也没有比陆母出众的地方了……不过也正可能是因为这个,才能得到陆父的青睐吧。
赵秋籽并没有多做停留。只是打包了几杯咖啡便离开了。
“你讨厌她吗?”夏添问。
“说实话,没好感。”陆堂说,他喝了一大口搅了半天的咖啡,看到夏添也吃得差不多了,站起来说;“走吧。”
“这就走了?不是还没见到你爸吗?”
“那个女人不是下来帮他买了吗?”陆堂瞥了瞥嘴,“你想去哪玩儿?”
夏添看了眼手机,没收到回复,也不知道陆父那边是什么情况,只好和陆堂走了出去。
陆堂看着心情不太好,夏添想让他转变过来,就提议去游乐场。可现在是假期旺季,游乐场的每个设施下都排着弯弯曲曲让人看来就兴致大减的长龙,再加之灼热的阳光,夏添的脚迈不出去了。
“我去排,你到树荫下等着,到了我打电话给你。”陆堂说。
“那么大太阳能晒化你,不玩了。”夏添拿起通票看了下,“这还包括了动物园,就去看动物吧,我也挺久没逛动物园了。”
于是两人就去了动物园。动物园的人也多,但他们俩的个儿都挺高,陆堂可以说是独树一帜鹤立鸡群了,即使站在人墙之外也能看到里面的动物。
“啧啧啧,那老虎也太胖了吧。”夏添隔着玻璃看着百兽之王摇了摇头,显然很失望。
“在这儿又没空间让它跑,这就是不运动的下场,你看看你。”陆堂的老妈子属性已经融在了他的血肉里,随便一点事都能往夏添的惰性上扯。
“我怎么了。”夏添摸了把自己的肚子,“一会儿嫌我瘦一会儿又说不运动会胖,你到底要我怎样啊?”
“要你有个健康的生活方式。”
夏添不想再深入讨论这个话题,转身走往别的地方。他对动物园倒没有多感兴趣的地方,只是各地的动物园的设计都差不多,他想起了上一次来动物园,也就是初二的时候,那时候春游,别的班抽到了什么乡间烧烤啊或者是景区写生之类的项目,他们班抽到的是动物园,而且那天还和一个小学的春游撞上了,发生了挺多有意思的事。
“哎你还记得吗,初二的时候不是也来动物园春游过吗,姜品辉去买饮料还插小学生的队,被你当众训斥了一顿。”夏添想起那时候姜品辉对三四个小学生低声下气地道歉,就觉得好笑。
陆堂也顺着他的话回忆着以前的事,“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你去喂马,然后被一群马追着的样子。”
这种古早的糗事夏添当然是埋在回忆的最深处,经陆堂那么一提,那时的窘迫与惊惶也跟着回忆起来的画面一齐涌了上来,但他还要嘴硬道:“我那是受小动物喜欢,这是男神的必备体质。”
“哦。”陆堂点头,调笑着看他,“也不知道是谁跑到外面拽着我的衣服差点哭出来。”
“我哪有!”
陆堂想起那时的夏添躲在他身后,惊惶未定地拽着他死死不放手的委屈样儿,心痒得不行,说:“走吧,去重温一次,喂马去。”
和动物互动的地方小朋友最多,即使家长在旁边陪同也是弯腰曲膝地互着自家宝贝,衬得这俩十分突兀。
兔子、羊羔、小马在地上乱窜,显然是不怕人的。夏添看到都是小孩,也不好去和小孩抢着喂,就呆站着。或许是他太显眼了,又或许是他拿着的饲料丰盛又可口,不一会儿就开始有动物抛弃了小孩向他靠近了。
先是一只羊羔,叫声嫩嫩的,凑到夏添的腿边,张嘴去扯垂下来的草料。
它都不怕夏添了,夏添当然也不能丢了身为人的高傲,手一松就把它吃的那份给它了,末了还朝陆堂得意的扬眉,看吧,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羊羔还没吃完,又来了两匹小马,很欢快地奔跑过来,夏添下意识得后退,但这俩也是为了草料,他也给了。后来陆陆续续来了四五只羊和马,夏添都很大方地喂食,不多会儿手上就没有了。
但也不知道是夏添拿的那把草料格外新鲜还是怎样,喂完之后它们还不走,朝着他嫩生生地叫唤,明显是还要吃。
“我没有了。”夏添摊开手。
它们当然听不懂,一起上前拱着他的小腿,嗷嗷待哺着。
“哎这就过分了啊,地上不也有吗?别再拱了喂!裤子!这是裤子不是吃的!”夏添连连后退,它们也步步紧逼,看上去倒是他被动物们众星捧月一般,引起了广大群众的注目。
“你们看那边那个,他手上也有呢,怎么不去找他?去找他啊。”夏添想把它们往陆堂那边赶,但交流失败了,夏添要崩溃了,虽然小羊羔的角还小小的,但怼在肉上也疼啊。
“哇!那个哥哥好厉害!小马小羊都追随他呢!”
“它们是不是争着想让他起在它们背上?”
“不行的!它们还是宝宝,大哥哥会压死它们的!”
于是几个小孩伙伴组成了一支解救动物的小队,跑过去要把夏添拉开。
夏添以为是来救他的,还挺感动的。结果听到他们说:“不要欺负它们!”
夏添欲哭无泪:“是我被欺负好不?”
那些小孩和夏添靠得近,也是被波及的范围,只是他们的个子小小的,也就比动物们略高一些,被这张嘴要吃食的脑袋一碰着,差点摔倒,还是夏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陆堂总算看够了戏,拿着草料走近,强制地打发掉了它们。
“你还知道过来!”夏添瞪他,自己的裤子都快被咬烂了他还能在旁边看着,简直过分。刚才差点被拱摔的小孩还有些惊魂未定的靠着夏添站着,夏添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脸,“小动物虽然可爱,但还是不要靠得那么近,不然会危险,知道吗?”
小孩乖乖地点头,同伴追着动物跑在前面叫他,他看着夏添,“你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嘛。”
夏添失笑,“你们玩吧,我暂时还不想靠近那些小动物。”
他有点失落地说:“好吧。”然后也跑了过去。
夏添站了起来,陆堂脸臭臭地看着他。
“你又怎么了?”
“没有,你说我这人是不是有点扭曲了?怎么连小孩子的醋都吃了?”陆堂说。
“我靠了。”夏添忍不住笑,“不至于吧你。”
“我也觉得不至于啊,但是真实的感受说服不了自己。”陆堂勾了勾他的手,“可能是我太喜欢你了吧。”
夏添脸一热,“说肉麻的话看点场合行不?走啦走啦。”他主动拉住了陆堂的手。
从动物园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了,遗憾的是游乐设施经久不衰,逛了那么久出来,好想还是没有变化,依然长龙一样的人群。
只好放弃了通票,出去找寻找晚餐。
还是陆堂带路,他们坐了公交饶了一大圈,来到了一家普通的家常菜馆。
夏添注意到了附近的一个居民小区,心里大概有数了,这里应该就是陆父现在居住的地方。
想起了这一茬,夏添拿出了手机,之前一直在玩,都没怎么关注手机的动静。已经又回复了,还不少,足足四有条,皆是来自同一个人:
“刚才没来得及看短信,现在还在吗?我刚出差回来,马上赶过去,稍等一会儿。”
“没看到人,走了吗?去哪了?”
“我问了陆堂他妈了,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来是吗?”
“回去了吗?我偷偷看他一眼也行。”
夏添骤然有些心酸,一瞬间想要把短信的内容给陆堂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今天看到了那个女人,情绪说不上好,给他看了没准又让他钻牛角尖里。
“看什么呢?”陆堂注意到了夏添看手机出神的模样。
“啊,没什么,我妈微信提醒我给她打电话。”夏添随口说。
陆堂没有怀疑,继续点餐。
夏添快速地回复:我们现在在你家小区附近的餐馆里,陆堂也向着在这等你下班路过。陆叔叔,你就装作凑巧进来吧,这样能让见面顺其自然些。
发送后,夏添想了想又补了一条: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带那位阿姨过来。
这次陆父回得很快:好的,马上到。
菜上来了,他们就听到服务员对新来的客人热情地说:“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来的人正是陆父,他扫视一圈餐馆,马上就定位出了陆堂他们的位置,一时间有些踌躇与犹豫。那天陆堂让他滚的情景给他留下了太深的伤痕,与儿子见面的欣喜缓缓被担忧他的拒绝代替。
夏添作出惊讶的样子:“陆堂,那是你爸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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