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灯火通明时,像一座城堡,透过窗户能够看到里面的富丽堂皇。夏添还没走进,就看到穿着或明艳或素雅的礼服的女性们,还有西装革履器宇轩昂的男性们走进去,之前磨灭掉的异类感彻彻底底的升腾了起来。
我真的要进去吗?就这身?
夏添纠结着。
池辛辛遥遥地看到了在远处的夏添,她对这个人没兴趣,但是陆堂的态度让她不由自主的关注着他。
穿得那么寒酸,他大概也不好意思过来吧。她心想。
然后就看到夏添走过来了。
池辛辛:“……”
她故意落后在夏添后面,看着侍者把他拦下,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出示了邀请函。
她还想着能看一场出糗的戏码,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她有些扫兴的与他擦肩而过,听到了侍者在说:“麻烦您把名字写在这。”
她心一动,想起了早上被打断的自我介绍,于是停下了脚步。
夏添把名字写在邀请函上,侍者接过来看了一眼又归还给他,侧着身做出作出请进的手势,“夏添先生,请进。”
“谢谢。”夏添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池辛辛僵硬的站在原地,她看着那个人越过她,走进舞会。
夏添,他就是夏添?
陆堂今天的所有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因为他是夏添。
是陆堂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整页的名字。
是他喜欢的人。
进来之后夏添都不知道该往哪站了,本来在门口被拦下了就已经够尴尬了,现在更是成为满分的另类。
就当来演偶像剧了吧。夏添苦中作乐的想。
舞会还没正式开始,悠扬的小提琴在礼堂之中回荡,人们优雅端庄,手拿红酒或香槟觥筹交错,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谈论着话题。这场面夏添在英国史的书籍中描写贵族宴会的插图上看过。
这就是个家长会,这就是个家长会。夏添默念着这句话快步走到窗户边的垂地窗帘旁站着。
刚才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了,想看到从未见过的,在台上做主持的陆堂竟然能够盖住他的羞耻心,趋势他走进来。
现在他的羞耻心正在以立方为单位在扩大!
悠扬的小提琴戛然而止,灯光也在同时熄灭。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因此发出叹呼。
随后,聚光灯打在了最前方的舞台上,穿着纯黑西装的陆堂和一袭白色礼服的女生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夏添也在看着。
陆堂在说话时嘴角带着得体的微笑,多一分就张扬,少一分就淡漠,不让人觉得刻板,还加了十足的风度翩翩。他在说话的时候,眼睛时不时会往台下扫,似乎是无意而为,但被他的眼神所触及的女性不论年龄的心跳都会错乱一下。
在说完一段主持词之后,音乐又响起了,礼堂的灯亮了起来,夏添不大适应的眯了眯眼睛,再睁开后,就对上了陆堂的目光。
他看到我了。
夏添意识到这个时,有些欣喜,又有些悸动。
之后直到陆堂下台,他的目光都不再随意地扫视,而是只往一个地方看。
陆堂他们下来之后是校长上去说话,这里的领导和一般学校的领讲话方式、内容完全不同,像是个即兴演说家,恰到好处的幽默风趣使气氛更加融合。
校长的话说完后,舞会才算真正开始了,音乐转换成经典的华尔兹圆舞曲维也纳森林。
“陆堂,真的不和我跳?”白裙女生笑问。
“学姐,我华尔兹真不行。”陆堂说。
“是吗?“白裙女生拖着长音,“刚才主持的时候,你在找人吧?”
陆堂愣了愣,“你发现了?”
她摇了摇头,“排练的时候都说了要专心,你以为台下的都是些容易糊弄的人?”
陆堂诚恳地承认错误,“抱歉,我就想知道他在哪。”
“算了,看在你今晚那么帅的份上。”学姐笑着说,“快去找那个人吧,你的心都不在这了。”
陆堂对她笑了笑,转身已有了明确的方向。
跳舞的时间夏添想把自己变成装饰的愿望就更强烈了,他正对比自己的毛衣颜色和窗帘的颜色的相似度,肩膀被从后面拍了拍。
他转头,看到是陆堂,惴惴不安了好久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你干嘛呢?研究窗帘?”陆堂问。
夏添松懈了下来,“这绝对是我人生中最尴尬的时候了。”
陆堂邀请夏添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太多,有些愧疚的说:“我的错,既然有舞会就应该提前告诉你要穿正装的。”
夏添把陆堂拉到身前挡着,“还好我不是这里的学生,否则得笑到毕业。”
“谁敢笑你我就去揍他。”陆堂说。
夏添噗的一下就笑了,“你这样和刚才主持的时候差太多了。”
“刚才的我怎么样?”陆堂看着他问。
夏添扯了扯陆堂的领带,“我必须十分认真的夸夸你了。”他笑着说,“你像是在发光。”
这一瞬间,华丽的场景,曼妙的乐曲,红酒的芬芳都好像被隔离开了,陆堂的世界里,只看得到夏添点缀着光芒的眼睛,和他嘴角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怀疑自己了……T T
☆、第三十二章
在台上是焦点的陆堂,来到了台下自然也备受关注,他才和夏添说了几句话,就有人靠过来了。
夏添往后缩了缩,以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先过来搭话的是一位年长的女性,她一身米色的抹胸长裙,妆容典雅雍贵,说话也是落落大方,“你是叫陆堂是吗?”
陆堂知道夏添不想让人注意到他,就挪了挪脚步,尽量挡着他,“是的。”陆堂彬彬有礼道。
“刚才我一直在台下关注着你,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谢谢。”陆堂颔首微笑。
“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家里是……”她看到陆堂气度不凡,便以为他是某个家族的人,毕竟在这个学校的学生大多数非富即贵。
“我是个普通家庭。”
她有些讶然,但只是一瞬间,她从手包中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陆堂,“这是我的名片。我看人的眼神一向很准,你是个有潜力的人,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陆堂宠辱不惊的接过,他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安嘉宣,“谢谢您的赏识,安女士。”
安嘉宣掩唇笑着,“虽然我上了年纪,但是能否邀请我跳第一支舞?”她伸出了手。
一瞬间,数道目光齐齐射向这个偏僻的地方,夏添也盯着陆堂的背影看。
陆堂做出难为状,“真是抱歉,我已经答应了别人,他还在等着我。”
安嘉宣还是端庄的微笑,“你还是第一个在这样的场合上拒绝我的人。”
陆堂微微躬身,“十分抱歉。”
“但是很绅士。”她拍了拍陆堂的肩,“第一支舞就要结束了,快去找你的舞伴吧。”
“好的。”陆堂目送着她款款离开。
再转过去面对夏添时他深深吐出了一口气,“累死了。”
“你的舞伴呢?”夏添皱着眉问。
陆堂笑着看他,“我的舞伴不会跳舞,也没穿漂亮的衣服,我怕他会出丑,所以今天先欠着。”
夏添先是一愣,然后才知道他说的是谁,脸有些红了,“你开什么玩笑。”
陆堂还想继续逗他,又有人过来了,这次不是一个人上,而是三五成群的把陆堂围了起来,都是大胆开放的学姐,全是直球让陆堂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大意就是我们只中你选一个吧。
夏添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了,动了动就被发现了。
“谁在那里?”其中一位学姐偏了偏身子看到了在陆堂身后的人。
被发现了夏添也不好再躲着,就从陆堂身后出来了,果然他的衣着让学姐们惊了一惊。夏添听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鬓角。
“这谁啊怎么随随便便就能进来?”都是富家女,说话完全不带含蓄。
“我的朋友。”陆堂说,“抱歉今天晚上我的所有时间都是他的,所有不会和任何人跳舞。”
学姐们能够允许自己发直球,但却接受不了陆堂的,上一刻还挂着笑的脸这一刻就沉了下牢,“陆堂学弟,你是不是有点得意了?”
陆堂对这样喜怒无常式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音乐已经到最后一小节了,学姐们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就要错过了。”他偏头对夏添说,“跟我走。”
陆堂就这样连告辞都没有就从她们的包围圈里离开了,但在舞会上她们也做不出什么失礼的事,只能咬着牙看着他的背影。
夏添低头笑出声来,“你刚才不是挺会说话的吗?怎么这会儿就把别人气得够呛?”
陆堂把他领到长桌前,人们都到舞池中央去了,这边没什么人,他说:“没心思了。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对了,没跟你说,姜品辉又吃撑了,吃了药也没有,现在估计也到家了。”
“他就是不知道长教训。”陆堂拿了杯果汁给夏添,“你要是觉得呆在这儿不自在,可以到后台的休息室去,舞台的旁边有扇门,进去就是了。”陆堂正说着,他衣服上的小胸针突然发出了动静:“陆堂陆堂,一分钟内回来,准备上台!”
夏添一脸惊奇的盯着那枚胸针看。
陆堂低头恢复:“收到。”又对夏添说,“我要过去了,等会儿会再来找你。”
夏添点了点头,他看着陆堂快步穿过舞池,从那些旋转中的男女旁灵活的掠过,像一只灵敏的黑燕。
第一支舞曲结束后,舞池中的人默契的散开,灯又一次灭了,夏添趁着这看不清人的昏暗穿梭在人群中向着陆堂告诉他的地方奔走。
然而出现在台上光芒万丈的陆堂再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分神,使他没有留意到前面有人,一场小意外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夏添察觉到撞上人之后,一股带着酒香的凉意在胸口散开。
“啧,谁啊?”那人恼怒的说。
“不好意思。”夏添先道歉,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衣服,灯光昏暗他看得不太清楚,但是被泼了一身是肯定的了。
“走路不知道看路吗?”那人不依不饶道。
“看不清。”湿漉漉的夏添实在受不了,“你也泼了我。”
“靠了,我的酒浪费了。”
这话夏添听着很不舒服,他觉得这声音耳熟得很,当他不想再理会继续前行时,后领被那人抓住,“没道歉想走?”
夏添确定了,这个人就是叶风,这场面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他无意闯进了那件屋子,也是像现在一样被他抓着。夏添没留余力,用力地挣开了,叶风没料到他会使出全力,差点一个踉跄。
“没道歉的是你。”夏添漠然的说,“事不过三,下次我再那么倒霉碰上你,不会再和你废话这么多。”
叶风也看不清人,只知道他说完就走了。这声音他也觉得耳熟,但却不记得在哪里听到过,他啐了一声,“跟我拽?”
但夏添已经走远了。
其实陆堂在台上介绍的嘉宾夏添一个人都不认识,但却还是忍不住在休息室门口驻足看过去。
因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陆堂,所以才会不想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吗?
夏添反复疑惑着。
休息室里没人,空间不大不小,有沙发还有类似于实况转播的电子屏幕,夏添觉得甚好,不用出去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只是衣服上的酒渍……
夏添没招了,他的毛衣性很好,那一杯红酒被牢牢的锁在了里面,他只能把毛衣脱了,很不幸里面的衬衫也没能幸免。
陆堂在外面折腾了挺久才进来的,一开门盛满整个房间的酒香就争先恐后的冲出门口,陆堂被熏得脑袋一瞬间发怔。
然后他才看见沙发上的夏添。他大概是觉得无聊了,于是找到了一本杂志看了起来。休息室里的灯光是暖橘色的,他就在这样的灯光下低垂着头,被解开了三个扣子的衬衫将他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膛展露出来,衬着那胸前的酒红色,这画面忽然就触目惊心起来。
他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抬起头看过去,看到是陆堂,有些委屈的拽着衣服说:“我被泼到了。”
陆堂合上了门,这下他彻底的沉浸在浓郁的酒香之中。
“怎么弄的?”他边走过去边问。
“过这里的时候不小心被别人泼到的。”夏添皱着眉,提起这件事就觉得晦气,“这酒味是不是太大了?”
“因为用的都是五年以上的红酒。”陆堂说。
“是吗?那我有点想尝尝了。”夏添蠢蠢欲动。
“想都别想。”陆堂直截了当。
夏添嘁了一声,有些后悔刚才一个人的时候怎么没偷偷试试。
“别穿你的衣服了,会着凉的。”陆堂脱下外套递给他。
“你要我中空?”夏添不可置信道。
“据我所知这个词一般不会用在男性身上。”陆堂忍不住笑,“你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夏添不太愿意,“我晾凉就干了。”
“晚上多凉你不清楚吗?”陆堂见他没有解扣子的意思,就自己上手帮了。
夏添被他的动作惊得措手不及,下意识要躲过去,可他身后是沙发背,只能侧过身往后仰,陆堂没有退让,紧跟过去,可以说是很顺理成章把姿势暧昧化了。
夏添躺着,陆堂在他上方,手还解着他的扣子。
“非得这样吗?!”夏添羞恼的喊道。
“我也不想。”陆堂违心地说,他解扣子的手几乎是在颤抖,夏添的体温在无意间的触碰时像是烙印在了他的指尖上。
夏添因为又羞又怒,脸上浮现起的血色开始蔓延向下,很快连白皙的胸膛都呈现出粉红色。
陆堂几乎是难以忍耐的咽了口口水。
大概是这股酒香把他的灵魂给熏醉了,当扣子全部解开后,陆堂整个人压了上去,将脸埋在夏添的颈侧,扣着他的腰让他们紧紧相贴。
夏添瞬间僵住了。
陆堂察觉到了他的状态,但是夏添的颈侧暖暖的,有着红酒味无法盖住的夏添味。他用鼻子抵着那块皮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在干嘛?”夏添颤着声问。
害怕了吗?陆堂被他的声音刺了刺,坐了起来,用深沉的目光看着夏添。
夏添快速的衬衫脱掉然后穿上陆堂的外套,然后像是在平复自己,过了一会儿才能去直视陆堂,他说:“咱们必须得谈谈了。”
陆堂沉默不语。
夏添虽然说是要谈谈,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开口,他们之间无话不谈,却唯独不应该让“我,喜欢,你”这样的事发生在彼此的身上。
门被毫无征兆的打开了。
“啊,陆堂,你在这里!”
是那个和陆堂一起在台上的女主持,与台上娴雅的样子不同,她才说了一句话夏添就感受到了她的开朗与明丽。
白裙学姐丝毫没有意识到在这件房间里发生过什么,她走进来对陆堂说:“你怎么每次中场结束就消失不见?刚才执行总监在找你,好像是是说有个流程有变化,赶快过去吧。”
陆堂点头,但他还是看着夏添,好像夏添许可了他才可以走。
夏添叹了一口气,“你去吧。”
陆堂才起身离开。
学姐有些讶然,在与陆堂相处的这几天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可以说是孤僻了,倒是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行为。她把注意力放在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上,他穿的是陆堂的外套,有些大了,显得空荡荡的,很明显能够看出里面没穿衣服。
她挑了挑眉,笑着打了声招呼:“你好啊。”
“你好。”夏添冲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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