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常昕说:“今天本就是你帮我的忙,我自然要回报你。你不必言谢。”
夏唯没再客气,到客厅摆好了碗筷酱菜,才叫大爷一样坐在沙发上的苏曲:“吃饭了。”
清粥小菜,简单可口。吃过饭后,姬常昕并不急着去婚宴,他坐在沙发上,双腿优雅地交叠,拿起夏唯放在一旁的书便看了起来。
姬常昕随意翻了翻,便翻到一页折了角,上面有一句话被勾了出来:
很想和你拥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未来,很想拥抱你,很想陪你走完你的一生,彼此温暖,互不辜负。
“你也喜欢看这种书?”苏曲走过来,好奇地看了看书,“言情小说?”
姬常昕目光有些黯淡,他摇摇头,把书放回原位。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都喜欢看言情小说?我还有一摞,你们要看的话尽管拿去看。”夏唯哭笑不得。
苏曲饶有兴致地说:“那给我来一摞,这种书真的有用?”
如果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单身狗了。夏唯扶额:“看你悟性。”
夏唯还以为苏曲是说着玩的,结果他们走的时候,苏曲果真抱了一摞花花绿绿的书放在后备箱,夏唯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姬常昕开的车,很稳,丝毫没有焦躁与不安,他的神情也是淡淡的,夏唯也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但还是有些忐忑。
婚宴现场还是很热闹的,豪华又盛大,果然符合总裁财大气粗的气场。红彤彤的灯笼挂满门口,古色古香。但进去的人无一不华衣美服,精心打扮,他们三个就显得有些素淡了。
姬常昕也没有说什么,把请帖给看门人看过之后走进去,然后选了个较为僻静的地方坐下,明显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夏唯和苏曲也跟着他坐下,夏唯故作不解道:“姬常昕……为什么要坐在这么偏僻的角落里?”
姬常昕表情淡淡地看着前台的红地毯,现在新人还没有出来,只有几个人在安排台场,他说:“我和她不熟,只是照个面而已。”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和冷静,夏唯还是觉得难过。
天下不幸的人事太多,他一生被病痛折磨,爱上了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女子,是一生的心结,永远抹不去的伤痕。
夏唯突然觉得,这个作者太心狠了,最后也不愿给他一个好的归宿。
“潇潇,你为什么要这么同情地看着姬常昕啊?”苏曲问她。
夏唯:“没有,你看错了吧。”
苏曲摸着下巴,是他看错了么?
又过了一会儿,新娘终于被父亲牵着走了出来,她穿的不是婚纱,而是凤冠霞帔,美丽古意,脸上的笑容清浅,却是含着酒般醉人。
新娘缓缓走到新郎面前,她微红的脸仰起看着高大挺拔的新郎,新郎目光温柔,司仪还未开口,新郎已经低头吻住新娘。
……果然是霸道总裁。
在他们交换完戒指,姬常昕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那个坐在草坪看天的女子,带他去游乐园的女子,与他讲笑话的女子,此时此刻,成为了别人的新娘。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对另一个男人巧笑嫣然。
姬常昕觉得室内温度骤然低了数十度,他的手,冰凉入骨。
倏地,姬常昕感到一丝温暖包围着他的手,柔软温暖,他怔怔地低头,才发现坐在身旁的穆意潇握住了他的手,将源源不断的热度传到他的指尖,沿着血管传到身体的各个部分。
姬常昕抬起头,看着夏唯。
夏唯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握的更紧。
但他太冷了,比病痛时还要痛几百倍几千倍,他舍不得放开仅有的温暖。
于是他也没有动,任由夏唯握住他的手,目光停留在此刻最耀眼的两个人身上。
心已经冷了,还要什么温暖?
一番仪式之后,新娘新郎下来挨桌敬酒,到这桌时,姬常昕还没什么反应,夏唯轻轻碰了碰他,他才反应过来,站起来,嘴角泛起笑容:“恭喜。”
新娘见他笑得落落大方,便也放下心:“谢谢你来参加我的订婚仪式。”
一旁的总裁大人冷哼一声,补充道:“结婚也就在这几天。”
新娘无奈地看着他,笑着轻打了他一下:“说什么呢!”
姬常昕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举起酒杯,轻轻落落地淡道:“你幸福就好。”然后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新娘见他如此,也笑道:“嗯,我很幸福!你和你的朋友们也是!”
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走了,姬常昕慢慢坐下来,没说什么,苏曲倒是有些着急地凑过去:“你没事吧?这酒度数不低,你还在吃药,不能喝酒……”
姬常昕垂下眼睫:“没事,我撑得住。”
虽然这么说,但夏唯眼尖地看到他的手隐蔽地抵在胃部,她不动声色地说:“酒宴也看了,我们现在回去?”
姬常昕缓缓从唇中吐出一字:“嗯。”
那酒度数确实不低,可称烈酒,姬常昕一口气喝完了,觉得胃火烧火燎,缓一口气胃部被无数根细针扎一般锥心地疼,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又带了些醉酒后的红晕。
姬常昕站起来,身体有些晃,夏唯连忙扶住他,他没有发现夏唯的手一直握着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甜蜜的恋人。
苏曲走在他们后面,也看到了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唇角勾起了笑:“没看出来,小姑娘居然喜欢这个闷骚。”
他饶有兴致地又看了看,才快步跟上去。
————
姬常昕喝了酒,自然不能开车,苏曲滴酒未沾,当仁不让做司机。夏唯和姬常昕坐在后座,姬常昕头有些晕,半靠着座背休息。
苏曲发动车子,一边同夏唯聊天:“小姑娘,你为什么喜欢画画?”
夏唯看了眼姬常昕,他似乎陷入了沉睡,眉心微蹙,唇角紧抿。
她答道:“缘分。”
她的意思是:认识姬常昕的缘分。
苏曲笑得更欢了:“没想到这个大闷骚会有人喜欢,还是个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夏唯轻轻说道:“我觉得他很好。”
苏曲透过镜子看了看穆意潇,她的眼中只有真诚与温柔,丝毫不作假。
他想了想,才开口:“但是他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你现在看到的他,并不是最真实的他。这样,你还会喜欢他吗?”
“无论他怎么样,我都喜欢。”夏唯边说,唇角泛起笑意,“何况,我认为我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哦?说来听听?”
“他的脾气,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温和绅士,他的内心,其实住了一个冷漠毒舌的小人。他并不喜欢和女人相处,当然,除了今天那位新娘。他其实很孤独,他渴望温暖。他很帅,清俊,也有些不善言辞,话很少。”夏唯说,语气中是满满的暖意,“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他,没有理由,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苏曲颇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道:“说的挺对的啊,你找了私家侦探调查他?”
“我观察出来的。”夏唯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不论他如何伪装,我都能看出来。还有,他是不是有胃病?”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是下章那什么了,这章和男主没什么太多交流。但我觉得,感情属细水长流最温暖最能打动人心,况且姬常昕这种内心受过创伤的并不怎么好攻略,时间是治愈伤口的最好良药。
2016再见^o^
☆、攻略禁欲系病娇(8)
“他是不是有胃病?”
夏唯这么一问,苏曲整个人都怔住了, 现在他们行驶在江边的一条小路上, 天色已经暗下来, 他停下车, 半天也没有回答她,只是将手搭在驾驶盘上,看着车窗玻璃上起的白雾。
夏唯疑惑地看着他的后脑勺。
“太像了……”许久,苏曲轻笑着说道,“她也这么问过我。”
今天的新娘,也曾经私下里问过他,姬常昕是不是有胃病。他当时听到, 心里不是不震惊, 因为姬常昕这么多年胃痛着痛着, 也就习惯了,发病时和正常时没有什么区别,外人看不出来他有病。而那个女人居然能这么细心,观察力一定是极强的, 而且, 一定很在乎姬常昕。
今天她结婚了,苏曲以为姬常昕真的就只能孤独终老了,历史居然神奇地重现。而且这个人,很明确地告诉他,她喜欢姬常昕。
身为姬常昕的发小,苏曲无疑是最了解他的人, 姬常昕渴望的,只不过是比旁人多一倍的关注与关心。那个女人是第一个,穆意潇,是第二个。
苏曲觉得眼眶有些热,他眨了眨眼,转头对夏唯说话的时候,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了。
“你观察的还挺仔细的,不过姬常昕得的病,不是胃病。是……”
苏曲话没说完,便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苏曲。”
这声音,低沉平静,有些喑哑,在如水的夜色中流淌,却又是另一番韵味。
苏曲噤了声。
姬常昕已经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丝毫没有睡过觉的感觉。
他侧头看了一眼夏唯,打开车门,长腿跨出车,边说:“下来。”
这自然说的是穆意潇。
夏唯就跟着他下来,和他一起走到江边。
此时,江的远方是红歌绿酒,灯火迷离,但在他们这里,寂静如风,连过往的车都没有。
姬常昕穿的不少,却更显高挑清瘦。他微微侧头,注视着粼粼的湖水,侧脸印着清冷的星色,精致俊美。
夏唯心中猜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旁敲侧击?暗中探查?但想了一会觉得这些话他都不会说,心中忐忑更甚。
虽然她并没有觉得他会接受她,但拒绝大概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估算到这里,她心里也有些挫败。
这还真是她做任务以来最难啃的一块骨头。
心思千回百转之间,不知道被别人订上“骨头”标签的姬常昕开口了。
“如果苏曲不问,你什么时候会说出来?”
夏唯想了想:“你也喜欢我之后。”
“如果我永远都不喜欢你呢?”
“那就继续暗恋。”
“我不会答应你,你也不要再喜欢我了。”姬常昕侧身看着她,眼中是清冷的墨色,“今天的一切,我都没有听到过。”
“即使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感情,即使是暗恋,也是我的事,我乐意,你还能管得着我不成?” 夏唯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上次司徒无铭的例子还在那摆着呢,她可不想再进入没有背景被人追杀的惩罚世界。这么一想想,她说话底气更足了,让人觉得铿锵有力,透出无尽的坚定与勇气。
姬常昕透过她的话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同的是,他曾经最缺少的,却是疯狂直接的不顾一切。倘若当时再勇敢冲动一些,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姬常昕唇角泛起苦涩的笑,隐没在夜色中。
“像你这么年轻的女孩子,美丽又乖巧,你应该去找一个和你相同年纪的,阳光帅气的男孩,你们会有许多共同话题。你会去看他打球,他陪你去看电影。你们的回忆中会充满甜蜜。”姬常昕慢慢说道,“而不是去暗恋一个不可能的人。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对我,也许并不是喜欢。当你再大一些,你会后悔。”
夏唯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
“而且我得的不是胃病,是绝症。不知道哪天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你看的那些小说……”姬常昕笑了一下,“也只是小说。现实不是小说。”
他咳嗽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沉淀着晚风的凉意:“我们不合适,你必须放弃。”
姬常昕从不会和人说这么多话,他苦口婆心地对穆意潇解释,也许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满载遗憾,在摇摇欲坠的人生沉浮不定。他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直接也许是最适合她的,说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夏唯倏地扬唇笑了,声音悠悠,不带丝毫伤心:“这些你说了可不算,我心里清楚自己对你是什么感情。我暗恋你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你现在也可以假装不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也许过几天我就不喜欢你了。”
姬常昕也勾唇笑了:“好。”
他也不笨,知道穆意潇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自然不会伤了小徒弟的心。而以后,小徒弟应该能把对自己的心思收回来。
夏唯的话自然也不是退却的意思,她只是运用了一下以退为进。
两人回车,车门开合之间又带来几股透骨的凉风,姬常昕止不住地闷声咳嗽起来,夏唯给他拧了瓶水,递到他手边。姬常昕看她一眼,接了过来。
苏曲也没有问他们聊了什么,先将穆意潇送回去,才开走了车。
夏唯回家后不久,苏曲打来电话,懒洋洋地掩饰语气中的好奇:“潇潇,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啊,就是有点饿,等会煮锅面。”
苏曲听着她平静的声音,也被她的态度绕晕了:“你知道我问的不是那个。”
苏曲此刻正坐在姬常昕家的沙发上,闻言站了起来,左右踱步:“我是说……你们下车后谈了什么?”
“谈了江边的景色很美。”夏唯装傻。
苏曲也笑了:“姬常昕给我装傻你也装傻,你们俩串通好了是吧。”
“装傻?我没有啊,当时你也应该下车看看,凉快又惬意。”夏唯边开火烧水边说,“我忙着呢,先挂了。”
“等等!”苏曲快速说道,“你明天还要来学画吗?”
“学啊,为什么不?”
————
第二天,夏唯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去找姬常昕学画,相反,她参加了冬日的社团活动,和几个社员一起去山里走徒步。
姬常昕打来电话时夏唯正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听一个男生讲笑话,手机铃响时她也没看屏幕,直接接了起来:“喂?”
对方没有说话,反倒是那个讲笑话的男生说的兴致高昂,声音直接传到了姬常昕耳朵里。
“喂?”
姬常昕皱了皱眉:“是我。你在哪?”
车内声音有些嘈杂,夏唯皱着眉听了一会才听出来他的声音:“哦,常昕。我在车上呢。”
姬常昕也没有注意她给他换了个称谓,而是说起了另一个问题:“苏曲说今天你要来学画。”
为什么没来?
穆意潇一向是准时的,除非她出事了或者有事忙……这还是今早苏曲无意中说的,穆意潇要过来学画,可他怎么不知道?
“哦,我……”夏唯低了声音,显得有些委屈,“你昨天不还说要我放弃嘛,我今天再去找你不就成死缠烂打了?我可不要。”
死缠烂打?还真有她的说法!姬常昕被气笑了,这两者是一回事吗?
“我不会在意这件事。”姬常昕很明确地告诉她。小徒弟心思太敏感了吧,把他想成了心思多么狭窄的人?对他来说,这完全是公私分明的。
“我不是说你,是说我自己。”夏唯说,“我看到你就忍不住喜欢你了,还是让我远离你一会儿吧。”
“穆意潇。”姬常昕不知怎么,心里有一股怒气无端涌上来,又不能发作,“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当初我和你说过了,你要学,就必须学,不学,也得学。”
夏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好啦,常昕,我明天就回去了。”
“你在哪?”
“我和同学要去山里徒步呢,就是那个沙山,你知道吧,你要不要来?”
姬常昕将电话挂了。
夏唯也挂掉电话,抬头看看天空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白云,悠悠地笑了笑。
————
山里毕竟和城市不同,城里现在还有些温热,山里的空气却潮湿阴凉,加上遮天蔽日的树丛,即使预料到这些穿了毛绒外套,夏唯还是打了个喷嚏。
这哪里是徒步,分明是锻炼身体素质和耐力啊。夏唯有些无奈,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咬咬牙坚持下去。
诱饵已经放了出去,鱼上不上钩她就不知道了。
沙山是郊区的一座景点山,以地势险要而出名,这里环境不错,天气变化无常。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好的地方:沙山就坐落在姬常昕所住小区的后面。虽然被一墙所隔,但却是最近的一条路。
他们现在走的是一条陡峭狭窄的山路,坑坑洼洼,夏唯前面的一个女生背的包有些重,走的吃力,走几步都要停下来休息一会。随行的男生见状便帮她背包,并请夏唯照看一下她。夏唯爽快答应了。
她走上前,和女生并肩而行。
那个女生走了一会,突然惊叫一声,身子往后一歪,她手一顿乱舞,抓到了最近的夏唯,带着她一起往山的一侧倒去。
夏唯一惊,看到她脚崴了,想要拉住她,山的防护措施做得不好,只有一个铁丝围成的网,不到一米,那个女生根本拽不住,直直往后倒去。
随行的人急忙过来拉夏唯,但这一切发生的转瞬即逝,根本来不及动手,夏唯已经被她拽倒过去。
————
夏唯醒来的时候只有一个感觉:痛。浑身都痛,像被人群殴过一般,骨头刺刺的痛,她微微一动,浑身像是被拆散重新组装过一般,锥心刺骨。
夏唯缓了好久,直到冰凉的液体滴在她的手背,夏唯才再次睁开眼。
比摔下山更糟的事情发生了。山顶开始聚集一朵朵乌黑的云,气温更是降低了数十度,雨滴从一滴一滴变成淅沥的小雨,还有变大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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