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其实是在想事情,她从高维这里隐约能察觉到老教师的性格,要是没估计错的话,老教师应该是那种死鸭子嘴犟的人,瞧着命题组今天的吵吵嚷嚷,当过小组长的老教师脾气不知道得火爆到哪里去才能压住这群老教授老资历。
难怪早些时候自己说心平气和些惹得高维那么一个神色。
陈敏摇了摇头,反正自己已经“阿兹海默症”了,做什么都有了理由,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该作壁上观继续坐山观虎斗,该出题出题,现在高维体谅她病情,倒是能让她轻松不少——高维不会让一个病人左右几十万考生的命运,所以他们这个小组的活多半是都到了高维手里头。
跟陈敏猜测的差不多,她算是因祸得福。
晚上的会议上高维高谈阔论说服了一帮人,语文命题组加班到十点半终于把第一部分的选择题确定了下来——十道题,包括高考题目和备用考题。
如法炮制,命题组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确定了思维扩散、现代文和古文诗词的题目,而剩下的两天则是全体组员思考高考作文题目。
高考作文历来都是重中之重,这不像是客观题那样,A是正确答案,你选择BCD就是不对。作文是一个主观认识的过程,而答题就是考生逻辑与思维的文字化过程。
根据考纲的要求,得贴合时代,联系学生生活。这是一个宽泛的要求,而现在语文组的老师们要做的就是得把这个要求精确,精确到考生能够针对一段话、一个材料进行理解,落实在答题纸上时言之有物。
一整天,陈敏都在翻看新送来的模拟卷和预测卷,她习惯性的把涉及到的作文题目都给罗列下来,避免出现自己想出一个不错的作文题目,一看模拟卷上已经有了的这种无用工作。
“陈老师,你想出什么好题目了没?”郭钟海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这跟学校里的自主命题不同,考虑的范围广了去了,他想秃了脑袋也没想出什么好题目来。
“还没。”陈敏觉得这个作文题其实还得指望以周彦平教授为首的那几个大学圈的,毕竟命题组之所以一再增加大学教师的名额,就是因为大学教师更明白自己想要选拔什么样的人才,这跟重复工作的高中教师有不小的区别。
不过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反正不管怎么样明天就得把高考作文题给确定下来,她大不了今天晚上再好好想想。
陈敏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把废草稿纸收拾了放到高维桌子上然后离开命题房间。
这命题工作不是人干的,一把年纪了还得熬到十点多钟,头两天更过分,诗词古文填空那里吵到了凌晨两点钟。陈敏都不知道,周老教授都六十五了,哪来的精力,吵到凌晨两点那嗓门还贼响亮?
她回到住的地方正巧看到数学组的赵老师,这几天也是混了个眼熟,陈敏刚要打招呼,后面有人比她快了一步,“赵老师,怎么这个点还出去?”
“散散心。”赵老师言简意赅,然后径直出了去。
陈敏看着打招呼的朱老师,她这个不是很熟悉,所以就是点了点头。
朱老师倒是客气,冲着她笑了下,转头“啊呸”了一句,然后径直回了房间。
这种情况,陈敏已经从最初的诧异到现在见怪不怪了,别说是数学组,他们语文组也这样,尤其以郭钟海和周彦平为甚。
摇了摇头,陈敏笑着回了房间。
工作压力大,所以生活上他们都是好吃好喝的享受着,命题房间里是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住的房间门口也是摄像头全天候工作。
每天有保洁人员打扫房间,而进出打扫时都得进行检查,不能携带任何纸张进出,纸巾是唯一例外的存在。
这日子像是坐牢,不过也不尽然,陈敏打开电视机调到了电影频道,然后去浴室洗漱。
出来的时候刚才那索然无味的爱情喜剧片已经结束,接档的是一个动画片。
看着鲜艳华丽的造型,陈敏笑了起来,这个电影国内当时并没有上映,不过她倒是在网上看到过,没想到电影频道现在也放出来了。
因为是动画电影的缘故,极大的夸张了人体的身材比例,女主角玛利亚的腰肢那可真是不盈一握,陈敏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刚想要拿起吹风机吹头发,整个人站在了那里。
《生命之书》,二十一世纪福克斯出品的墨西哥文化背景的电影,这个电影虽然结构简单,可是单是从题目来说,未尝不能引发一些思考。
她今天绞尽脑汁没有想出来的高考作文题目,是不是可以从这个电影发散一下?
陈敏有些激动,她想要找纸笔记下来,结果找了一阵意识到房间里根本不能有纸张,没办法她只好把这几个字写在了纸巾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敏都有些兴奋,根据这四个字,她联想了很多,这种兴奋劲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起的时候,陈敏盯着一对黑眼圈,项美玲有些担心,“陈老师,您昨天没睡好?”
陈敏刚想要说话,前面忽然间传来一阵嚎啕哭声,陈敏看着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的人,她还有些没弄明白。
高维走了过来,轻声说了句,“管老师的母亲昨晚突发脑溢血不幸去世。”
第34章 又起麻烦事
陈敏被这个消息唬得脑子一凉。她外婆当初就是脑溢血突发撒手人寰的。病来的突然, 要是能及时送诊还好,要是不能的话,那就只剩下噩耗了。
管老师的家人打电话过来传达噩耗, 具体怎么病发去世的, 大家一概不知。
陈敏一时间戚戚然,这心脑血管疾病来的突然, 根本不给你准备时间, 她现在是上了年纪, 竟是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那管老师能不能回去上坟?”项美玲忍不住问了句, 这可是亲妈呀, 看着那哭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的人,她觉得自己也难受的厉害。
“不知道。”高维看了眼精神矍铄的周彦平,又是把目光落在了陈敏身上。
管老师母亲的意外去世让整个命题组的气氛都有些压抑,陈敏过去的时候听到物理组的几个老师在讨论,最初版的高考题马上就要出来了,要不让武警陪伴着让管老师回去上灵,起码也是尽了为人子女最后的孝道。物理组的老师们商量着一起去找领导问问,看能不能通融一二, 这也是首发情况, 之前没有任何的处理经验。
因为八点钟是语文组每天的例行早会, 加上作文题目迟迟没确定下来, 明天上午就是要把初版的高考题和备用题目确定下来,语文组的几个老师也没在餐厅这边多做逗留。
“年纪大了,最近又是忽冷忽热的, 容易出问题。”项美玲感慨了一句,一旁的陈寻轻咳了一声,这提醒让项美玲回过神来,命题组里年纪大的可不少,周教授今年六十五岁,也就是比管老师的老母亲年轻几岁而已,自己这话可别是惹得周教授不高兴。
“何止是年纪大的,我这几年一直忙工作运动的少了,换季的时候也容易头疼脑热。对了陈老师,前两天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在游泳健身吗?真的有用吗?要是有用,我回头也去试试。”
高维是好心人,这话一扯开也是让语文组的几个老师都聊起了运动健身,生命无常太容易让人伤感,尤其是他们这些整日里与文字打交道的,更是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陈敏知道高维的好意,对于自己接锅这问题她也是默许了,“高老师你这身材还用得着去健身房?”她怕高维去了,健身房那边都得人满为患。
几个人随便说了几句,就又是把问题扯到了今天的主要任务上。
“各位老师都想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咱们这也是最后一哆嗦了,集思广益说不定就能把作文题给碰出来呢?”钱宏斌觉得自己也是解放在即。虽然过程并不美妙,这些日子是天天吵来吵去,不过凡事往好处想想总归是没错的。
“周老师,您有什么想法?”看大家没吭声,钱宏斌先找了年纪大点的周彦平,老教授总是有源源不断的想法和精力,对比起来今年陈老师就是安静多了,顶多在细枝末节上予以完善,到现在已经确定下来的题目里面,她还没有出一道完整的题。
“我昨天晚上回去后想了两个。”
钱宏斌听到这话来了精神,刚想要说“那您说说看”,周彦平紧接着说道:“不过不太合适,我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陈老师你有什么想法?今年你可有点安静的过分了,总不能是我这大嗓门吵着你了吧?”周彦平这话带着几分调侃,“还是说你这是在锻炼小高?”
这位老教授的嘴巴有点刻薄,尤其是这些天整日里跟郭钟海相互看不上眼,便是现在扯到陈敏身上,那语气和与郭钟海争辩时一般无二。
“年纪大了思维固化,高老师出的题目好自然是用他的。”陈敏笑了笑,然后把自己刚写好的纸张推了出去,“昨晚回去后看了眼电视,正好看到了这电影,我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命题。”
看到陈敏写在草稿纸上的四个大字,高维不由皱了皱眉头,拿着笔也是在草稿纸上写了起来。郭钟海脱口而出,“这题目不错,学生时代正是对未来充满幻想的时候,怎么样书写自己的人生,这也是人生的一个思考。”
“要高中生思考人生?”周彦平笑了起来,“有的人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想明白自己要怎么个活法呢。”
“所以得进行思考,周老师你说的那种人多半也是失败者。”郭钟海针锋相对。
“那郭老师你觉得该怎么定义成功失败,什么样的人生是成功的,什么又是失败?”周彦平也是丝毫不退缩。
陈敏没想到今天这俩老头的争吵竟然是自己引起来的,这真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能吵吵。她有些头疼,正想着该怎么阻拦这两人,郑副教授开口了,“周老师、郭老师,您二位先别争执,我觉得陈老师这题目挺好的。”
“是啊,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这人生就是一本书,怎么样写那就得各凭本事了,我也觉得陈老师这个主旨不错,不过命题作文不太合适,可以是话题作文。”高维一下子就是把这四个字发散开来,用臧克家的这首纪念鲁迅先生的诗,一下子就是把主旨明确了下来。
便是刚才还吵吵的周教授也不得不说,这个作文题目还挺不错。不过他很快又是补了一句,“这个可以用在正式考卷中,那备选卷的呢?”
还需要继续思考。
之于陈敏,她轻松了不少。最初有点儿戏的参与进来,而命题期间种种让她深刻体会到为何林黛玉同学进贾府时那“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的心情。当然,她远不如林黛玉那样聪明,在高维这里露出了马脚。
即便是语文命题时群策群力,大家集思广益想同一个题目,一道道的过关,一人否决便是推倒重来。她完全可以把自己准备的那些题目都过滤掉,避免坑害广大的考生,可这样的过程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备选卷的作文题目很快也是确定了下来,物理组管老师的丧母触发了语文命题组老师的多愁善感,书信体的《给爸爸/妈妈的一封信》成为了备选卷的作文题目。
关于这个题目,陈敏其实有些担心,“高中时代写作文大多以议论文为主,这么一封书信体的作文,我怕学生们吃不消。”
对于陈敏的异议,周彦平和郭钟海难得的意见一致,“题目是一视同仁,省里要求高考改革,语文也需要改革,别整天练那些议论文,其他的文体一概不会。再说了,这就是备选卷的作文题,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用不上。”
高考还不曾有过启用备考卷的纪录,对于郭钟海这个保证,陈敏心情忐忑了一段时间,等到高考语文考试结束后,她也终于迎来了解放时刻——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陈老师。”高维这一声让陈敏的兴奋劲儿稍微打了个折扣。
“您回去后注意着身体,别太勉强自己。”高维思忖再三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至于听不听的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我知道,多谢高老师关心。”陈敏客气地说了句,然后上车离开了这个困了她一个多月的地方。初套考题出来后,他们这些命题老师的工作就轻松了许多,而经过小白鼠实验把考题修改调整送出去印刷后,他们在这边就只剩下吃喝玩乐。
只是再怎么吃喝玩乐,也就是在休闲村这一方天地,呆的久了也是觉得无聊。
结束了命题工作能够回归自由的陈敏简直是脚步轻盈,看到小区的居民楼都觉得亲切的很。
“陈老师,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你都哪里去了?”肖爱芬一溜烟的从健身器材那边跑了过来,孙女罗梓晴被她丢在那边玩跷跷板。
“就是出去旅游玩了一趟,怎么了?”陈敏看这老邻居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她有些奇怪,总不能自己不在的这一个月,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吧?
能出什么大事?陈敏下意识的想到了卫研新,她离开的匆忙,也不知道卫研新跟他丈母娘之间的事情处理结果如何。
肖爱芬拉着陈敏去了个没人的地方,“还不是小卫的事。”
陈敏听到这话心里头咯噔一声,可别说是卫研新还没处理好那事,这可都过去一个月了。
看着肖爱芬脸上那一副八卦模样,陈敏觉得她应该是并不完全知情,只不过抛出一个话头来从自己这里挖出点隐情,可自己哪有什么隐情能给肖爱芬?
“哦,研新的事情呀。”陈敏整了整情绪,“儿孙自有儿孙福,事情他会处理好的,就不用我多操心了。”
肖爱芬没想到自己等了半天竟然得到这么个答案,她有些失望,不想要就这么放弃,“话虽说这么说,可孩子甭管多大,在咱们眼里不都是孩子吗?为人父母的,不说是拉一把,那也得看着劝着吧?对了陈老师,怎么最近打你电话也都不接,你这是去哪里玩了。”
对于这个问题,陈敏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这不是趁着天气好出去四处看看吗?手机就没带着,不然还不是得被打扰。”
肖爱芬听到这话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酸味,“都是为人父母,什么时候我要是像陈老师你这么潇洒就好了。”孩子的事情心里头乐意就管一下,不乐意那就两手一松,拎着个行李箱出去玩,眼不见心不烦。“不过我家梓晴离不开我,我怕是出不去咯。”
陈敏笑了笑,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肖爱芬是奉献型的,就算是受苦受累那也是乐在其中,就是习惯性的这山望着那山高,忍不住的吐酸水却还想着炫耀一番。
“那是晴晴跟你亲,晴晴她奶奶你看我这刚回来。”她指了指行李箱,“咱们改天再聊。”
“你先回去休息,先回去休息。”肖爱芬有些不好意思,这刚下了飞机火车可不是累得够呛,她老是拉着人说什么话?
不过陈老师这回到家怕也是没法子休息,左右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情,她就等着看热闹好了。
陈敏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拿到手机,她这个活在网络社会的人过了一个多月的没手机没电脑没网络的生活,一开始没空去想,空闲下来的那几天可是想念的很,看着周教授那画的山她都能联想到手机信号。
好在,这样的日子总算是结束了。
手机放在电视机柜那边,旁边还有两张纸,记录着这一个月来谁打电话过来,为了什么事。一看就知道是刘瑜的手笔,陈敏直接打电话给他。
刘瑜电话倒是接的快,“哟,刑满释放出来了呀?不容易不容易。”
上来就听到这么一句,陈敏竟是好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办公室里刘瑜戴上耳机,动手整理自己那一桌子的材料,“总不能在那里憋得时间久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吧?”
陈敏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没大没小的,胡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下班?”
“这就下班了,怎么,您这是打算邀我共进晚餐?”他动作迅速,很快就是把资料文件归位,桌上又是干干净净的一片,看着就是舒坦。
他看了看时间,“我再过半小时回去,到时候再说。”
陈敏也没打算在电话里问刘瑜这段时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刘瑜那是个人精,知道她什么意思。看样子刘瑜那边项目进展还算顺利,不然也不会这么爽快的定下时间。
收拾行李箱里的衣服,顺带着把卫生又是做了简单的打扫,陈敏这边还没折腾完,刘瑜就是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看来伙食不错,您这脸色是越来越红润了。”
“这是累的。”陈敏没好气,她这是整个的打扫了一遍,累的脸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当然,度假休闲村那边的伙食的确不错,早中晚的菜色都不会重样的,可这么吃一个月也会烦呀。
刘瑜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你不会找个清洁工过来?非要这么折腾自己干什么。”不愿意找保姆,找个钟点工不就行了吗?又不缺那点钱,非得事必亲为那可不是让自己劳累?
陈敏没跟他继续斗嘴,而是说起了正事,“你大哥他怎么了?”社区阿姨最喜欢的就是说东家长西家短,虽说传着传着大部分成了谣言,可肖爱芬都问到她这边了,卫研新那边估计真的出了什么事。
陈敏否定了直接问卫研新这个选项,所以把刘瑜传唤过来问事。
“您就不关心关心小瑾?她之前可是给您打了好几通电话,您都没接,可把她给吓坏了,就差直接飞回来找人了。”刘瑜左手拿着豆腐,右手举着一把芹菜,让陈敏选择一样。
“又不是去一次两次的,小瑾还能不知道?”陈敏觉得刘瑜这是在诳自己,经历了高维那一番事情之后,她现在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她指了指豆腐,“做个蛋羹豆腐汤就行。”
刘瑜把菜塞回了冰箱,“您倒是心大。”不过卫瑾的确是被吓坏了,说起来这件事也怪他。他没有把老太太的手机带着,那些未接来电差不多都是三两天才处理一次。
那些骚扰电话倒还好说,可谁想到卫瑾心血来潮打了个电话呢?
左一通没接右一通没接,当时卫瑾就剩下着急了,哪还能理性分析?偏生那会儿自己在开会,没有带手机,等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十来通未接电话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
那边卫瑾两通电话没打通,直接就是订了机票要回来,用她的话说那就是山高皇帝远的,她怕家里有事瞒着自己。
刘瑜一番解释这才是把人心给安定住,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个要求其实挺矛盾的。
命题老师消失不见一个月,有联系的人肯定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就算是打着出差旅游的幌子,可至于一个月不接听电话吗?他家老太太这属于特殊情况,说是为了逃避家里的烦心事拿了个新手机出去了。可其他老师呢?
这边要求保密,那边有心人但凡是用点小办法就能知道。这不是矛盾的很吗?
当然,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反正已经过去了。
他清洗菜刀,然后说起了老太太当下关心的事情,“大哥那边的事情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那边亲家母不耐烦伺候大嫂,然后就去儿子那边住着了,原本打算住几天就回老家,结果大哥那天去车间处理一些法务纠纷,被车间里的工人误伤了。”
陈敏听到这话傻了眼,“严不严重?”怎么还能被误伤?
“就是左边胳膊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算是工伤,全程都有单位管着。”刘瑜顿了顿,“他们两口子都伤胳膊伤腿的,所以这亲家母一直没回去。”
麻烦也就源源不断的产生了。
第35章 几个馊主意
“糊涂!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他请个保姆不就行了?”陈敏一时间没忍住, 项爱莲那是什么人呀,你给个竹竿她就能往上爬,这位亲家母又是各种小算盘打得响亮, 卫研新那样的性子, 真要是一个屋檐下住着,不闹出事情来才怪。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她真想要扒开卫研新的脑子, 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玩意儿呀!
刘瑜听到这话转头看了眼自家老太太, 这眼神让陈敏一怔, “怎么了?”
“没什么。”刘瑜转过头去, “您说的对,直接请个保姆那是最方便的,也就是多花点钱而已,总比现在强。”
“那……”陈敏犹豫了一下,这个道理卫研新应该明白才是。
刚才刘瑜说项爱莲不耐烦伺候亲闺女所以去了徐文德那里,她倒不觉得这是刘瑜在骗自己,大概率的可能性是卫研新摊牌,项爱莲面子上抹不去就去了儿子那里, 不过对外宣称改了口径。
这事原本也该就这么掀页了, 哪想得到卫研新又是伤了胳膊。
“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上月底。”刘瑜脸上满是嘲弄,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 非要上赶着伺候人,真不知道亲家母那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浆糊吗?”
陈敏听到这话苦笑, 她把剥好了的蒜瓣放在碟子里,“别这么说,有的人就是操劳命,一辈子都这样,已经习惯了,你让她去享福,她反倒是不适应。就像是梓晴的奶奶,这嘴上抱怨着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想要回老家农村,可还不是待在这里没回去?”
刘瑜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警惕,“那老太太又跟您说什么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看她那张嘴跟亲家母没什么区别了。也不怕这么嘴碎,教坏了孩子,回头搞得家宅不宁。”
“胡说什么?”陈敏觉得刘瑜这乌鸦嘴的过分了,哪有这么说的,虽然她也挺想要吐槽肖爱芬那张碎嘴,不过在刘瑜他们面前还得维持自己的形象。
刘瑜不甘示弱,“我哪里胡说了,她今个儿是不是又拉着你往那小墙角一站,然后凑到你耳朵边。”刘瑜说着还学了起来,“陈老师,你最近这是去哪里了?你们家出事了,你知道吗?小卫!”
他学的活灵活现,以至于陈敏觉得自己耳边就是肖爱芬的声音,她有点头疼,一把推开了刘瑜,“净学这些有的没的,说你大哥那事,他丈母娘过去后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然刚才怎么刘瑜一脸便秘的表情?再说了,项爱莲要是没折腾出点什么事情,那就不是项爱莲了。
奉献精神如肖爱芬,唯恐天下不乱如项爱莲,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刚巧陈敏之前还遇到过这两类人。那时候她大可以敬而远之,如今却是避免不了地各种打交道,有点心累。
“也不算大事,那老太太是鸡蛋里头挑骨头,觉得她家闺女嫁给美国总统都理所应当,也不看看外面天还亮着呢,做什么白日梦?”刘瑜没好气,往锅里放油的时候都有点多。
陈敏觉得他该去参加一些吐槽节目,说不定还能当个小网红呢。然而现实问题是,“不算大事的事,是什么事?”吐槽归吐槽,能不能麻溜地把话给说完呢?
“就是觉得去探病的女同事都居心不轨呗。”刘瑜觉得不结婚实在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看着卫研新那小家庭一地鸡毛,他觉得自己单身一辈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有谈恋爱照看孩子的时间,还不如折腾手头的项目呢。对他而言,项目就是情人,还是不会跟你吵架的那种。
陈敏听到这话哭笑不得,这还真是项爱莲能做出来的事情。
“按照你这说法,她闺女都能当总统夫人了,还怕女同事勾引你大哥?”
对于陈敏这个问题,刘瑜选择沉默,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真要是能回答出来,他不也成了亲家母那种人?
陈敏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她离开厨房继续去打扫卫生,至于卫研新的事情,她明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晚上的时候,陈敏跟卫瑾通话聊天。
高考命题是一件保密的事情,只不过但凡有心些这事情也是瞒不住的,家里人就更别提了。卫瑾之前着急那是关心则乱,压根没想到她妈退休后还会去参与命题。
现在视频聊天倒也没问关于命题的事情,而是说起了她实验室里的趣事。
陈敏觉得老教师别的不提,孩子教育的真是好。这种牵扯到保密的事情,刘瑜也就是打趣了一句,卫瑾更是问都不问,真的很让人放心。
“你那个徐师兄怎么样了,现在没再继续骚扰你吧?”
听到这话,卫瑾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别说了,我遇上麻烦了。”
刚才还笑眯眯的人忽然间一脸的苦大仇深,陈敏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卫瑾最近日子也过得很苦逼,虽然每天做实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可是一想到这幸福时刻还得看到一张自己真的不想看到的脸,她就是觉得这幸福就像是巧克力上沾了鸟屎。
有些事情她也不好跟别人说,偏生这段时间她妈还闭关出考题去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卫瑾也是趁机把自己遇到的麻烦都抖了出来,“我之前跟他明确表示我不想谈恋爱,结果他来了句他没有这个意思。您还真说对了,他就是两手准备,进可攻退可守。要是我有点意思,他就紧接着行动;我要是拒绝了呢,他就来这么一句表示清白,反倒是将我一军弄得我好像对他有意思似的。”提到这事,卫瑾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陈敏当时也就是猜了一下随口一说,她可真没想到徐师兄这都读到博士了,还真这么幼稚。
果然,学历跟人品这俩并不具有相关性,学历高并不能说明任何人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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