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老太太.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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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钟海哪知道陈敏对这安排是满意极了,她这是新手上场,哪能做这么大的主?

  再说了,语文组的命题老师分布有点让人头大,五个高校教师中一个延聘的老教授,一个临退休老教授,一个四十出头的副教授,还有一个是年轻的讲师,据说比高维还要年轻几岁,不过看着不像。

  而剩下一个高中老师算是比较年轻,三十左右。

  这个队伍里有老资格的高校教授,也有郭钟海这样的老资格高中老师,把这么一群人平衡下来,老教师能做到,可陈敏做不到呀。

  这样的安排无疑是最好的,陈敏很是满意。

  不过对于郭钟海的善意陈敏还是表示感谢,她刚想要说话就看到前面的钱宏斌转过头来,“咱们八点钟开个会,陈老师,过会儿您留下,我有事跟您先说说。”

  陈敏有点懵,这不是八点钟要开会吗?眼看着这就是要八点了,这,这,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第31章 苦逼的组长

  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吧。

  陈敏虽然好奇钱宏斌为什么留下自己, 可还不至于问这么个愚蠢的问题。表面平静,她内心是烧开了的水在咕嘟嘟的冒泡。

  郭钟海也听到了这么一句,他看了眼陈敏然后起身离开去语文组的资料室, 按照惯例会议都是要在那里开。

  不止是语文组, 其他学科也都要开会,各个命题小组里都是有老有新, 老的自然是了熟于心, 新人则需要再三强调。关系重大, 开会是常态。

  没两分钟, 这偌大的会议室就剩下陈敏跟钱宏斌两个人。

  陈敏没开口, 思忖再三,钱宏斌打破了这大会议室里的安静,“陈老师您也知道,论资历我远不及您,不过上面也是考虑到您身体情况,所以这才是让我来做这个工作,这件事我也是今天下午来之前才接到通知,希望您能谅解下。”

  钱宏斌也头大, 他这是临危受命。虽说他也是参与省里的高考语文命题不假, 可组长还轮不到他来做。有陈老师这种资历深担当了多年命题组组长的一线教学人员, 也有周教授那种老资历的大学教授, 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呀。

  可这事也就这么巧了,今天上午省考试院才知道陈老师之前上课晕倒然后退休的情况,领导们紧急会议撤了陈老师组长的职务, 安排自己顶了上去。

  陈敏听到这话一懵,她有点后怕,钱宏斌这意思是原本定下的组长是自己?

  她来的路上有点困,没注意到周围有没有寺庙,有的话有空得去拜拜菩萨。

  真是老天有眼,把自己这个组长给免了,不然她觉得罪过可就大了去了,她之前组织过的最大的活动也就是班里同学的诗歌朗诵。要真是担着语文组组长的职责,陈敏觉得可能题还没出,自己人就先去医院了。

  “钱老师这话说的,领导也是体谅我,我明白的。”陈敏表示深明大义,钱宏斌话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意思她不想去探究,不过这件事对她而言是好事,她就不管钱宏斌的想法了。

  陈敏的善解人意让钱宏斌多少松了口气,“陈老师您理解就好,您也知道这工作不好做。您是老教师,经验丰富,这些天还得麻烦您帮忙提点提点。”他参与出题的次数不多,这也才是第二次而已,之前是见识过语文组的惨烈战况。

  说实在话,他也不乐意接手这麻烦,可领导的决定哪还容得你反驳?

  陈敏听到这话笑了笑,“好说好说。”

  她还想要找人提点自己呢。然而,这是不可能事件,趁早断了这不靠谱的想法比较好。

  八点钟的小组会议,钱宏斌并没有对出题工作作出具体安排,而是解读了语文的高考大纲和考试说明,最后跟大家进行了讨论。

  除了年轻点的大学讲师陈寻和中学老师项美玲,剩下的哪个不是资深教师?对于这种讨论并不是很热衷,陈敏有些奇怪,只是很快她就是知道了缘由——大家都把力气接下来的疯狂看题中。

  陈敏也听住在隔壁的数学老师抱怨了一句,数学组开会后就是进行了分工,而语文组则不然,全体老师看源源不断的从全省各地送来的预测试卷、模拟考题和联考卷,要做到百分百的避免考题重复。

  从早晨八点到晚上九点钟,除了早中晚三顿午饭,命题组的老师全程待在命题房间也就是资料室内,就算是出门去厕所那也得有专门的工作人员陪着。尽管每天也都有休闲的时间,不过那跟高三同学的课程表里有体育课一个样,都是表面功夫,没完成出题工作,谁有心情去休闲?

  项美玲还是第一次参与出题工作,与有荣焉的同时,也是忍不住吐槽了句,“这比蹲监狱都辛苦。”

  陈敏听到这话反问了句,“项老师在监狱里待过?”

  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项美玲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倒是高维笑着说了句,“陈老师现在可真是奉行人道主义精神。”

  陈敏听到这话头皮发麻,老教师之前到底是多严肃一个人呀,怎么高维还一而再的旧话重提。

  “医生之前交代过,让我看开些,心平气和才能活得长久。”

  高维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陈敏转头的时候瞄了眼,觉得这人笑得有点……说不出的感觉,那笑容你要是理解为嘲笑肯定是曲解了他,要说是悲天悯人吧也不尽然。

  人具有多面性,反正高维的笑就是复杂的,三天后陈敏这才是明白了高维那笑容的含义。

  无奈、嘲讽再加上怜悯,高维当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在前四天的反复阅读试卷、教材和考试大纲后,语文组终于迎来了正式工作——出题,而从这一天开始语文组的命题房间就时不时传来响声以及争吵声。

  陈敏可算是开了眼界,就连这些天一直都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周彦平周老教授都把茶杯狠狠掼在了桌上发出哐当一声。

  一旁挨着他坐的项美玲吓得浑身一哆嗦,显然对于周教授会发飙她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陈敏眼皮一跳,脑海中那似曾相识的记忆片段让她知道,这位延聘的周教授绝对不是第一次摔杯子了。

  “这几天是越来越热了,周老师我这有老家的亲戚送来的胎菊,要不您尝尝?”钱宏斌是在省考试院摸爬滚打的,为人处世自然是圆滑些。

  不过这圆滑对上周教授并没多大的效用,“不用,我胃不好,只喝红茶。”

  这么不给面子?陈敏之前没真没遇到过这种,毕竟在她们那地方,省考试院的研究员、专家都是莅临指导,被学校的领导奉为上宾的待遇。

  不过现在这里面的,除了项美玲和陈寻,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大咖,周教授又是Z大的老教授,不卖钱宏斌面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省考试院和大学系统并不重合,钱宏斌是专家不假,可真要说起来地位远不如周教授。

  陈敏真是特别好奇,老教师之前担任语文组的小组长,她都是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可惜这身体是她的,相关记忆都被格式化了,陈敏没得回忆。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低头继续看出题卡缩小存在感。语文组的出题工作做了分工,两人一组,周彦平、陈敏、郭钟海还有另一位王教授各自带领一名组员,命题组小组长钱宏斌对四个小组统筹管理。

  语文文字运用部分的每道选择题每组出三个备选,四个小组一共是十二道备选题,然后钱宏斌带领大家讨论确定哪些题目入选考题和备考考题。

  后面的题目差不多如法炮制,总之这就是一个群策群力的过程,大家讨论商量着来。

  太难的不行,太容易的也不行。跟那些模拟题、押题雷同的不行,脱离考试范畴的也不行。

  各家孩子各自都当做宝贝蛋子,语文老师和其他科目老师又有些不同,说好听点叫做清高,往难听了说那就是自视过高,因为到底用谁的题目舍弃谁的没少争吵。

  闹得最凶的竟然是郭钟海和周彦平这俩上了年纪的,另一个临退休的王教授就是坐山观虎斗,他不是Z大的,所以当下还保持中立立场。

  高维也没开口,陈敏觉得自己这个小组员还是挺让人省心的,这都吵什么吵呀,好好说话不行吗?

  只是她省心的有点早了,“小高,你也说说自己的看法。”周彦平这一句成功把高维拉下了水,他们两个都是Z大的,理论上应该是同一阵营。

  不过陈敏纳闷,高维刚才保持沉默,明显是不想掺和到这争吵中来,周彦平这时候拉他下水,不怕高维将他一军呀?

  正想着,郭钟海也不甘示弱地开口,“陈老师,您是老资格,您倒是也说句话。”

  战火一下子蔓延到自己身上,陈敏哭笑不得,她说什么呀?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到最小了,怎么郭钟海就不放过她?郭老师你这么不厚道,你真的会郭子同款发型的。

  “这……”陈敏喝水掩饰情绪,“天气有点热,大家多喝点水压压火气,钱老师,您说的那胎菊在哪呀?光说不拿出来那可是假把式。”

  钱宏斌终于听到这老资历开口也是松了口气,他今年这小组长当得是如坐针毡,他资历不够根本就是压不住这些老教授、老教师们,还好有陈老师来了,大家也都卖她一个面子。

  “这两天忙的焦头烂额,都忘了拿出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了小瓷瓶递给项美玲,“麻烦项老师了。”他能使唤得动的也就项美玲这一个。

  陈敏微微松了口气,只是一旁来自高维的打量让她有些忐忑,总不能还是露馅了吧?

  “陈老师今年可真是和气了不少。”郭钟海忿忿,这是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谁都不偏向。他有点不乐意,从兜里拿出烟来,只是刚要点火的时候旁边坐着的郑副教授轻咳了一声。

  郭钟海立马回过神来,悻悻地把烟给放下了。

  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教书匠哪有几个不抽烟的?尤其是现在这种高压作业时,那更是抽的凶。郭钟海第一次参加命题工作的时候,这房间里那叫一个烟熏火燎,他还以为自己在西游记拍摄现场呢。

  不过后来陈老师参与到命题工作中,因为对烟味敏感,她一直咳嗽,语文组的命题老师都不好再吸烟,怎么也得照顾女同志吧?也就是饭后抽几根过过瘾,释放一下压力。

  这么一来二往的,也就成了约定成俗的惯例。

  在这一回合取得了领先的周彦平很是满意,他再度点名高维,“小高,陈老师以和为贵,那你说说你的看法。”

第32章 福尔摩斯高

  高维并没有回应, 他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严肃。

  周彦平又是喊了句,“高老师。”老教授加重了语气, 微微带着些不满的情绪。

  依旧没有得到高维的回应。

  眼看着老教授要上来脾气, 陈敏敲了敲桌子,短距离的提醒似乎比周教授那长距离的呼唤有用, 高维回过神来, 脸上带着些歉意, “不好意思。”

  “这几天白天黑夜的熬, 大家都辛苦了, 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去吃晚饭,等七点钟的时候再继续讨论。”钱宏斌觉得再这么吵下去也不是办法,周教授有些得理不饶人,陈老师今天也有些不对劲,约摸着是怕越俎代庖所以干脆保持沉默。这么一来弄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提前结束下午的工作,让大家冷静下。

  “钱老师说的是,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争辩嘛。”王教授笑着打哈哈, 不过这冷幽默没得到大家的回应。这哪是什么争辩, 说白了就是吵架。

  “哼。”周教授一马当先端着自己那纪念水杯出了去, 走到门口他忽然间想起来,“小高,你不去吃饭?”

  高维这次没走神, “我还要整理下东西,周教授您先去。”

  虽说项美玲是跟周教授一个小组,不过吃饭的时候她一直跟陈敏一起行动,等着周教授离开,她这才是松散了下身子,跟大佬一个组,实在是太具有挑战性了。

  项美玲看着斜对面收拾东西的陈敏,她也连忙把自己那一摊收拾好。

  命题房间内的任何纸张都不能带出去,就连用废了的草稿纸那也得用碎纸机处理了,然后由钱宏斌和高维带着碎纸条,在武警人员的陪伴下到指定地点烧了去。

  那指定地点还被起了名字,叫什么焚题炉。据说起名的是语文命题组的老师,不过这些年都没再参与命题,这小浪漫的名字倒一直在命题组延续。

  项美玲动作快,收拾好后发现命题房间内就剩下三个人,她忍不住问了句,“高老师还不去吃饭?”

  高维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有些诧异,“都走了呀,看来吵了一下午大家都有些饿了。”他站起身来,“不知道能不能跟陈老师你们一块搭个伙?一个人吃饭太没意思了些。”

  陈敏挺想拒绝的,然而还没等她找到拒绝的理由,项美玲就是应下了,“好呀,我正好有些事想咨询一下高老师。”

  “咨询不敢当,项老师尽管问,我力所能及有问必答。”他笑得绅士,眼角的褶子都成了精。

  陈敏皮笑肉不笑,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往外去。

  身后是项美玲的声音,“高老师,Z大文学院的在读博士是不是不太好读?你这里还有名额吗?”

  听到这话陈敏皱了下眉头,难怪项美玲刚才那么积极答应,原来是这个打算。虽说名校本硕毕业完全可以在高中吃得开,不过现在学历高层次化也是越来越明显,想要在省城的中学混的更好,读个博士明显更安全。

  估计在这命题组受了几天刺激,项美玲也是被激发了事业心。读博士能帮她发论文,在学校里积攒点人脉也能帮着她找点研究项目,对于将来评优有利无害。项美玲目标也挺明确的,直接问高维还有没有招生名额。直白但又是有些功利,高维手上研究项目众多,分给她一点半点就足够项美玲评优了。可问题的关键是,高维喜欢这样的直白吗?

  陈敏不由摇了摇头,她后面跟着的两人一个眼神中带着几分热烈,另一个则是看着前面,脸上露出笑意,“文学院在读博士一直在招生,这也是给中学教师提升层次的一个渠道,不过我这边活比较重,只招脱产的博士,要是项老师有意愿,回去后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项美玲听到这话有些失望,“那就麻烦高老师了。”她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失落。

  陈敏有些奇怪,项美玲能被选入到命题组肯定不是上面闹着玩的,可怎么就选了她呢?三十岁左右,教龄还不算大,难道是教学工作格外优异的缘故?

  可项美玲这理解能力也有点感人吧?学院里谁招在读博士谁不招,高维难道还不清楚?真要是想帮忙,现在都能给项美玲推荐几个教授,回去后牵头再帮着搭个线就行了,成与不成这在个人。可高维说这话的意思,是明显不太想要招惹这麻烦。

  毕竟,回见意味着再不相见,回头再说往往是再也不说。

  晚饭的时候,项美玲的胃口不太好,吃的还没有陈敏多。

  “陈老师胃口挺不错的。”高维一句话让陈敏手里的小番茄差点掉到桌上。

  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尤其是高维脸上那神色,陈敏努力忽略那种“自己已经被这人看穿”的想法,“之前病了一场,阎王殿里险些走一遭后,这凡事都看开了些。”

  “是吗?”高维微笑,“就是陈老师说的凡事心平气和些?”

  陈敏觉得他说这话别有深意,可自己好歹是前辈,高维也不能太过分,总不能咄咄逼人的追问自己吧?想通了这些的陈敏心里松了口气,“以和为贵,不向来如此吗?”

  “是,陈老师说的是这个理。”高维笑了起来,陈敏觉得他那模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餐后水果吃得不再那么尽兴,陈敏准备回命题房间再好好研究研究那些选择题,谁去谁留今天总得有个说法,她也不能一直像今天下午这样打马虎眼。

  “陈老师,我先回去一趟,过会儿再过去。”项美玲忽然间离开让陈敏觉得有点不太妙,她总不能自打脸地说不回命题房间吧?

  “晚饭吃的有点多,要不去前面转转?”项美玲走后,高维友好的提出了建议,“刚吃完饭发困,效率比较低。”

  陈敏觉得他就差说你要是拒绝那就是有问题这句话了,她收拾了下心情,点头应了下来,“难得高老师不嫌弃我这老人家。”

  高维听到这话笑了起来,“人都会老,这是自然规律,难得的是保持一颗年轻的心。”

  休闲村这边建设的很好,五月份的时候到处都翠翠葱葱,远离都市的尘嚣,排除命题工作紧张压力大的因素,单是论这地方倒是让人心旷神怡。

  “陈老师也一直瞒着家里人吗?”

  忽然间听到这么一句,陈敏心里咯嘣一声,她回头看着站在小花坛旁边的高维,背对着夕阳站着的人脸上挂着笑,落日余晖洒在他身上,像是沐浴了圣光,就连头上那白头发都有些闪闪发光的不真切。

  “什么?”陈敏脸上露出诧异,“高老师这话什么意思?”问出这话的时候她心脏都在砰砰的跳,青年才俊该不会真的发现了什么吧,又或者他只是在诈自己?

  高维并不意外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不远处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在把守,虽然并没有朝这边看过来,可他知道,武警战士一直在关注着这边。

  “陈老师,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命题组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吗?”

  陈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自己怎么就没借尿遁什么的走人,而是留在这边跟高维说这些。她哪里知道老教师当初跟高维说了什么。

  高维似乎也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而是自顾地说了起来,“我当初刚来命题组的时候多少有些自命不凡,毕竟刚评上教授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跟当时的组长秦老师还据理力争,陈老师还有印象吗?”

  陈敏是一星半点的印象都没有,她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高维,含糊其辞,“怎么忽然间说起这些事情了?”

  “当时整个命题组里除了我,都是四十五岁以上的教师,那时候我可真年轻。”

  高维忽然间感慨起过往的峥嵘岁月,陈敏还是没能闹清楚,青年才俊到底想要说些什么。高维脸上的神色她是熟悉的,就是前几天那种——唇角挂着悲天悯人,眉梢的情绪则是嘲弄。

  “也正是因为年轻,对当初的求学生涯还印象深刻,所以对你们的出题态度不敢苟同。”高考是什么,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容易吗?不容易呀,为这些青春期的孩子着想下,不是应该的吗?

  所以他对当时那批老教师们严苛的态度很反感,觉得这题目出的太难了些,作为命题教师,该有点人道主义的关怀。

  也是巧合,那时候自己第一次参与命题,带自己的人也正是陈敏。

  “是啊。”陈敏轻声附和了一句,高维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当时还是陈老师您跟我好好谈论了一番,陈老师真的没印象了?那可是我进入命题组的第一课,也算是我评上教授后的第一堂课。”

  陈敏觉得自己真的兜不住了,高维之前就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现在这么说了半天,就差一句话揭露自己身份了,她能撑到现在还没崩溃,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其实当年我心里也有些不服气,不过尊老爱幼是自古以来的传统,陈老师您又是女同志,我也没反驳。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我觉得您说的那番话的确是这么个道理。”高维顿了下,然后慢慢走到了陈敏的面前,“没有千锤百炼,哪能浴火成钢,高考的确是一个坎儿。”

  陈敏觉得压力山大,青年才俊目光犀利,似乎能看穿人心,“陈老师真的不记得您当初跟我说的这些话了?”

  “年……”陈敏想说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可是被高维这么盯着看,她莫名的心虚,到了嘴边的话都改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高维听到这话笑了起来,狡猾如狐的神色让陈敏如坠冰窖。

  “陈老师,您说谎。”高维缓缓说道。

第33章 阿兹海默病

  陈敏傻眼了, 青年才俊这真的是在诈自己的话!

  有意思吗?

  有意思吗?

  这有意思吗?

  然而她现在哪有底气质问高维,在大学教授面前陈敏是气场不足,仓皇的转过头去想要把自己的情绪给遮掩过去, 虽然已经有些晚了。

  “其实当时陈老师您并没有跟我说过这些话, 说这话的是秦永刚秦老师。”他当时去找秦老师据理力争,然而得到的是秦老师那么一番话——高考是个人生的一道坎, 考试就是用来筛选人才的最好办法, 如果把题目出的过于简单, 良莠不分都上了大学, 小高老师你想要这样的学生吗?

  当时的高维嘴上屈服了, 心底里却还是不赞同,不过再过两年,他是真的明白了当时秦老师那话里的意思。

  用这话来试探陈老师,其实也是下下策。只不过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今心中的怀疑得到了证实,高维却并没有那种paper被录用时的兴奋,他眼底露出一丝悲悯,胸腔里反倒满满都是无奈, “阿兹海默病现在还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手段, 可是我相信医学是在不断进步的, 过几年肯定会出现治疗药物, 起码能缓解病情恶化。”

  啥?陈敏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青年才俊不是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吗?怎么忽然间说起来阿兹海默症了?

  她才没有阿兹海默症呢!

  陈敏刚想要反驳,忽然间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等等,让高维误会了岂不是更好?

  就让他怀疑自己早老性痴呆就是了, 这样一些麻烦就都迎刃而解了。反正她跟高维碰面的机会并不算多,这人还能整日里盯着自己,关注病情发展不成?

  短短几秒钟,陈敏脑海中有了初步的构想,她转过头去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尴尬,“高老师可真是火眼金睛,我在家里都瞒得好好的,没想到倒是被你给看出来了。”

  她刚才真是太紧张了,怎么就觉得高维是意识到自己借尸还魂了呢?

  朱尔旦的故事是聊斋里面的,青年才俊那可是唯物主义者,还能相信这些鬼神吗?自己真是太草木皆兵了。

  高维也想不到,去年还精明强干的陈老师怎么就忽然间这样了,是上了年龄引发了阿兹海默,还是卫工的死对于她刺激很大,让她有意识地去忘掉一些事情。

  这些原本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偏生他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毕竟这人的脾气改变了太多。严肃紧张向来是陈老师参与命题工作时的一贯作风,今年打趣项老师帮着年轻老师放松心情,选题发生争吵时开始和稀泥。这些事情简直不是陈老师会做的,高维觉得奇怪,去年呛得几个老教师说不出话来的人竟然说什么要心平气和些,那跟开国际玩笑有什么区别?

  他有些怀疑,思前想后进行了试探,如今试探出了结果,只是这结果并不见得让人高兴。

  “陈老师……”他想要安慰一句,不过却又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许自己莽撞了,原本陈老师就是想要隐瞒着这件事,自己猜到就猜到了,何必还非要戳穿呢?

  “这件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能不能麻烦高老师你帮我保守秘密?”陈敏没有故意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老教师并不是这种人,即便是有求于人。

  “这……”高维有些迟疑,他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要是病情恶化的话,我觉得陈老师您还是早早让家里人知道比较好。”他读书的时候去过敬老院,知道老年痴呆到晚期是什么个样子。要是家人能够照顾还好说,如果指望不住,也得早做打算。刚才说那些话其实都是安慰人的,神经方面的病症哪是那么容易攻克的?未来几年怕是都没有治愈的希望。

  陈敏觉得高维真是个好人,“这事我心里有数,谢谢高老师的建议。”她不想就着这个话题多说什么,怕跟高维说多了再露馅。这人实在是太敏锐了,有点小问题都能被他瞧出来,她得一万个小心才是。

  高维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看到转身欣赏夕阳的人,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陈老师多强势一个人,要强了一辈子哪会现在跟子女说这些,那对于她而言无异于凌迟处死,太过于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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