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雨茉快步离开，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要说完全不悲伤是假的，毕竟两个人以恋人的名义走过了一段不算短的日子。
她想到梁欢晨的笑，还有他撒娇时无赖的语调，原来这些已经悄无声息的渗透了她的生活，只是她在离开的时候才觉察到。
回到学校时，夜已深，因为昨日下了场秋雨，气温骤降。
她穿了件白色连衣裙，露在外面的皮肤微凉，她用手搓了搓手臂，抬头，看到站在路灯下，树影中的挺拔身影。
他整个人隐没在光影的斑驳里，像一尊精心雕琢的石像一动不动，只有指尖的萤火忽明忽暗。
程雨茉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心中大惊，他竟然等了将近三个小时。
她重整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擦肩而过。
“你迟到了。”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敲击她的耳膜。
她僵硬地停在原地，没有回头。
苏瑞把烟扔到地上，用脚碾了两下，抬头看着她，她瘦小的背影在风中凌乱着。
“怎么穿这么少。”他略带埋怨地说，双臂轻轻环过她的腰，胸口紧贴着她的背，用身体的热度温暖着她。
冰凉的肌肤被温柔覆盖，短短几秒，有冰雪融化的声音流淌在她的体内。
风静云停，凉风都不忍惊扰他们……
但身后走来的人却打破了他们刻意保持的和谐。
“如果你是因为他才跟我分手，我是不会同意的。”梁欢晨走到两人身边，把他们硬生生拆开。
他扶上程雨茉的双肩，摇晃着她的肩膀，“我已经把事情就都解决了，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放开她。”苏瑞拉住程雨茉的手腕。
梁欢晨黯淡的眸子冒出火光，他怒气冲冲地看向苏瑞，“别碰她。”
程雨茉被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钳制着，她感觉到劳累了一天的身体快要被掏空，只能无力地呐喊，“麻烦你们放开我，我要回去。”
即使是大喊，她的声音也是软绵绵的，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连尾音都是下坠的。
她是真的累了，想要快点结束这段和他们纠缠不清的日子。
总是喜欢的多的那一方先放手，苏瑞看到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心疼地松开。
操，一定是梁欢晨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他眼底寒意渐浓，眯起眼睛，“你他妈的对她做了什么？”
“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管。”梁欢晨转头看到程雨茉走远了，打掉苏瑞的手追过去，“小茉莉，我明天忙完来找你，等我电话。”
他死拽着不放，程雨茉皱着眉头转过身，冷淡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梁欢晨已经失去了理智，指着苏瑞，“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程雨茉没心情跟他解释，只说了一句，“不是。”
她的声音虽然轻轻淡淡的，却柔里带针狠狠刺入了苏瑞的胸口。
等了她一个晚上，不是为了这个答案，他大步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把早就握在掌心的戒指戴到了她的手指上。
他看着程雨茉，忍着心痛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没等程雨茉反驳，梁欢晨已经动手了，他一拳打在苏瑞的脸上，“她是我的。”
程雨茉看着打成一团的两人，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扔到苏瑞身上，“我谁的都不是。”
说完，她就转身跑进了宿舍楼，她真的受够了，一秒都不想要多待。
苏瑞掐住梁欢晨的脖子把他推到墙上，“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梁欢晨吐了口嘴里的血水，他真没脸说是因为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他正了正身子，目光凶狠地看着苏瑞，“我不会把她让给你的。”
苏瑞握紧拳头狠狠地揍了他一拳，语气冰冷，“这一拳是替她打的，别再纠缠她。”
他松开梁欢晨，揉了揉肩膀，转身往停车场走。
梁欢晨用胳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拿出手机给程雨茉拨电话，但是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苏瑞坐上车，看着副驾驶上的香槟玫瑰，拿起来扔出窗外。
他点了根烟，坐在车里默默吸着。
还以为她会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
“铃铃铃”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对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哥，还过来玩不？”
苏瑞吸了口烟，“去。”
金碧辉煌的包厢，苏瑞推门走进去，刚坐下，身边就被安排了女人，“瑞哥，给你的礼物，知道你的口味，这妹子够有气质吧，美院的，叫芊芊。”
芊芊一头顺直的黑色披肩长发，脸型小巧精致，画着清淡的妆，她穿了条白色蕾丝裙，一身仙气。
苏瑞侧头瞅了一眼，没拒绝。
芊芊第一次接客，特别拘谨，干坐着也不会来事，只是看着苏瑞喝酒。
旁边的人看不过去了，推推她，“你还不跟瑞哥一起喝。”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杯子，偷偷看了苏瑞一眼，也没好意思跟他说话，小小酌了一口，酒比她想象中的要烈，她被辣的吐了吐舌头。
她笨拙的样子被苏瑞尽收眼底，他挑唇笑了笑，伸手揽上了她的腰。
芊芊腰部一僵，像被定住了一般。
苏瑞感受到她的异样，移开手，什么也没说，点了根烟抽。
她有点受不了烟味儿，低下头闷声咳嗽了一声。
苏瑞转过头，看了她一会儿，弹了弹烟灰，“不喜欢？”
芊芊低着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坐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雅姐看到她呆坐着，找了个借口把她拉出包厢。
“哎，你这样会被退货的，你还想不想快点攒够出国的钱啦？”
芊芊低头摆弄着手指，想到苏瑞，第一次能给这样的男人，似乎也并不太糟糕，她点点头说：“那我该怎么办？”
“学我啊，往他身上贴，还有，不管他摸你哪里都不能翻脸，顺着他就行。”
芊芊点点头，跟着雅姐进了包厢，她抿着嘴唇瞅着苏瑞，见他正跟旁边的人聊天，轻手轻脚地坐回去。
她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壮胆，酒精下肚，胆子似乎也变大了些。
她把手缓缓移向苏瑞的腿，手还没碰到他，就被推开了。
苏瑞冷冷地说：“我不喜欢被人碰。”
除了不喜欢外，还因为她笨拙的样子老是让他想起程雨茉。
芊芊看着被推开的手，一时委屈极了，捂着嘴跑出了包厢。
在门合住的瞬间，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门外传来酒瓶碎裂的声音。
苏瑞皱眉走出去，看到芊芊被一个醉醺醺的壮汉逼退到墙角。
他低头骂了一声，“操。”脑海里都是程雨茉楚楚可怜的样子，有那么一瞬，他把蜷缩在墙角的芊芊当成了她。
☆、第三十五章
他走过去拉住芊芊, 把她护在身后。
醉汉看向苏瑞，“你他娘的找死是不是。”
苏瑞懒得理他，回头跟出来看热闹的哥们说：“这儿交给你了, 我带她走了。”
男人一笑，“去吧，楼上房间都开好了。”
苏瑞拉着她坐上电梯。
芊芊看着裙子上的酒渍，想到刚刚被他护在身后的情景，心下一暖, 怨气消散, 卸下了防备。
电梯停了，苏瑞没动，示意她下去。
她怯怯地问：“你不一起吗？”
“不。”
除了程雨茉，他谁都不想碰。
***
周六早晨，天大亮。
周身的疲惫在一夜的沉睡中消散，程雨茉走下床, 趴在阳台上，阳光洒在她伸出窗外的手臂上。
陈琳琳从床上爬起来, 探出头，“雨茉, 跟我去图书馆不？”
她回头说了声, “好。”
吃过早饭, 她们来到图书馆，程雨茉戴上耳机，埋头啃英语四级卷子。
别在耳后的长发总是不听话地滑落, 蹭的她脸痒痒的，她从笔袋里拿出跟笔，随意把头发挽成发髻。
她抬头看了眼陈琳琳，见她正在看手机，小声提醒，“别玩手机了，赶紧看书。”
陈琳琳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轻声说：“我有点事得先走了。”
程雨茉“哦”了一声，看陈琳琳走远，低下头继续啃卷子。
做完第一道大题后，她拿出答案对题，越对越焦虑，看着卷子上的红色小叉愁眉苦脸地咬着笔。
突然固定头发的笔被人拔掉，脑后的发髻瞬间散开。
“笔很好吃吗？”
苏瑞敲着刚从她头发上拽下来的笔，若无其事地坐到她旁边。
程雨茉抬手捋了捋头发，把手伸到他面前，“把笔还我。”
苏瑞打开笔盖，在本子上胡乱画了两笔，慢悠悠地说：“我没带笔。”
程雨茉瞪了他一眼，从笔袋里又翻出来一根，抬手把头发挽上。
苏瑞笑笑，伸出手揪住她头发上的笔说：“你披着头发更好看。”说着，就把她头发上的笔又拔掉了。
一头乌黑秀发倾泻而下，他看着眼前呆萌的小兔子，抬手把她一边的头发别到耳后，笑着说：“你真好看。”
他的笑容似乎有魔力，将她心中愤怒的火苗瞬间浇灭了。
她莫名其妙地接受了他的赞美，低下头看着卷子，上面触目惊心的红色小叉都跳跃起来变成了笑脸。
“你英语课都在睡觉吗？”苏瑞往她身边挪了挪椅子，脑袋凑到她旁边，低头看着她笔下的卷子。
她赶忙用胳膊挡住，反驳道：“没有。”
小兔子好像有点生气了。
他单臂放在桌子上撑着头，侧着身子看她，忽而抬起手，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尖，“你要是同意做我女朋友，我就给你补英语。”
“……”
他吃错药了吧，来这里拿她寻开心。
程雨茉垂着头，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翻开答案继续对题。
苏瑞手杵着头看了她一会儿，这只笨兔子，怎么连这么简单的语法都不会，他把卷子揪过来，抢过她手里的笔，把语法点清晰地列出来。
程雨茉低头看着，原本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就通了，不由地在心里暗暗佩服，果然英语说的好的人，语法也不错。
苏瑞写完把卷子推给她，低声说了句，“笨兔子。”
程雨茉瞪着大眼睛瞅他，“你说什么？”
大眼睛的小兔子很萌很可爱，他忍不住逗她，“我说，你都看了我写的答案，那就是我女朋友了。”
神经病，他刚刚说的有这么长吗？她白了他一眼，站起来收拾东西。
苏瑞揪住她正要往包里放的笔袋问，“去哪？”
程雨茉拽过笔袋，不耐烦地说：“你管不着。”
苏瑞看着她逃跑的背影，叹了口气，原来女生这么难追，她怎样才会同意呢？
***
晚上，程雨茉到“欢唱”上班。
换衣服时，童菲拎着包装精美的购物袋走进来，看到程雨茉后凑过去，“雨茉，我今天去逛街了，给苏瑞买了礼物，我打算在篮球决赛时跟他表白。”
程雨茉点点头，往袋子里瞅了眼。
童菲见她好奇，打开袋子，“我看他特别喜欢穿衬衫，就挑了件，你看行不？”
看似是件普通的白衬衫，但是一看包装就知道价格不菲。
程雨茉笑着说：“挺好的。”
她突然想起白天苏瑞在图书馆的样子，他穿着浅蓝色的条纹衬衫，配卡其色的休闲西装裤，舒适随意，又得体精致，不得不说，他的穿衣品味真的很好。
童菲受到了肯定，满意地把袋子收起来，边换衣服边说：“我一想到要跟他表白就紧张的不行，雨茉，你到时候得帮帮我，我要是退缩了，你就把我推到他面前。反正我是决定了，一定要给自己一个结果，我不要再暗恋他了。”
程雨茉锁上柜门，笑着说：“我会帮你的，提前祝你表白成功。”
十点钟，忙碌完，她们换好衣服走出“欢唱”。
“小茉莉，等等。”梁欢晨站在门口看着她。
程雨茉往过看了眼，一天没见，他憔悴了好多，头发不像以前整理的一丝不苟，脸上的疲态显而易见。
程雨茉收回视线，拉着童菲往前走。
童菲小声问，“你们吵架啦？”
程雨茉云淡风轻地说：“我们分手了。”
童菲不由张大嘴，“不会吧。”
她万万没想到在海岛浓情蜜意的两人在一周后就分道扬镳，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程雨茉拉着她快速往前走，童菲回头瞄了眼，看到梁欢晨默默跟在后面，好奇地问，“为什么分手啊？”
这怎么解释，说他跟别人有了孩子，这个原因太难以启齿了，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我们性格不合。”
童菲看她冷着一张脸，劝慰道：“没事，分了就分了，还会遇到更好的。”
程雨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等公交车时，梁欢晨走过来，童菲看到他，主动让开了。
梁欢晨踌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小茉莉，我事情都处理好了，你能原谅我吗？”
程雨茉没有看他，视线一直盯着马路上穿梭而过的车辆。
梁欢晨见她无视自己，心里更加郁闷了，他今天下午带着何茜去医院把孩子打掉，都处理完就赶来这里等她。
他以为程雨茉会像上次一样原谅他，但是他想错了，他好像已经透支了她所有的好感。
公交车来了，临上车前程雨茉回头看着梁欢晨，面无表情地说：“以后别来找我了。”
梁欢晨看着公交车逐渐变成一个小红点，心中的疼痛逐渐放大，正在万般痛苦时，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接了起来，没等对方说话，他就抢先说：“以后不要再联系我。”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
篮球联赛，Z大一路过关斩将挺进了最终的决赛。
决赛前一天，程雨茉带领啦啦队在篮球馆排练。休息时她拿出手机，看到有母亲打的未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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