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顾逸飞绝望的闭眼，那件事情无论如何他都是洗不白的。
“爸，我已经原谅他了，他也有……”萧一凡忍不住替顾逸飞说话。
萧一凡话音还没落，一个拳头已经上了顾逸飞的脸上。
萧一凡大惊，顾逸飞再抬起头时指缝里隐约可见鲜红色。
“萧正严你怎么能打人。”马宁忙把顾逸飞头扬起。
萧正严这一拳下手是真的狠了，止血的方法试了个遍，云南白药又吃又撒的才止住了血。
马宁和萧一凡忙着给顾逸飞止血，萧正严面无表情的坐着不说话。
萧一凡去拿了抹布抹地上滴的血渍。
“我来，你不方便。”顾逸飞拿过抹布，蹲在地上清理。
一双脚停留在抹布旁，顾逸飞停下。
“你跟我来。”萧正严的声音在头顶想起。
顾逸飞站起身，抹布递给萧一凡，不忘叮嘱了一句“你别蹲。”说完跟着萧正严上楼。
………
………
“都是男人，男人就用男人的解决方法吧。”萧正严开口。
顾逸飞没说话。
“你欠我的只是一跪吗？”萧正严发问。
“嗯？”顾逸飞不明白。
“这拳只是开始，这一架我憋了两年多了，来吧，你赢了我，一凡就算我没本事护住他，要是你输了你就离他远远的。”
“爸，一凡他不能这样作为赌注。”
萧正严没有给顾逸飞选择的余地，率先出手。
楼下两个人直到听到楼上有砸东西的声音才匆忙冲进来，进来时两人已经是不可开交了。
“顾逸飞！你犯什么混！”萧一凡大喊。
顾逸飞分神，一拳又稳稳的落到了脸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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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顾逸飞挂了条胳膊，两个鼻孔里各塞了条纱布团。
“顾逸飞！真看错你了！你怎么能和长辈动手！”马宁生气的指责着顾逸飞。
“我……没有……我没动手。”顾逸飞辩解。
“没动手老萧怎么能折了根手指！”
“我……爸他打我，我本能抬胳膊挡，他撞我胳膊肘上了，我没有还手，我躲都不敢躲。”顾逸飞委屈道。
“哼！”马宁没好脸的去追萧正严了。
“一凡，我没动手，真的没。”顾逸飞百口难辨。
“嗯，我知道，为什么打起来？”萧一凡知道要是顾逸飞动手了萧正严折的就不是一根手指了。
“爸说，男人就拿男人的解决方法，我赢了他就把你给我，输了就让我离你远远的，我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动手了，我这……算不算输了？”顾逸飞有些气馁。
萧一凡眼睛里晕起一层氤氲，拉着萧一凡的手苦笑着说“疼吧？傻瓜，你要是真赢了，就真的输了！”
“那我这算……”
萧一凡凑近吸着鼻子拿棉球蘸了蘸顾逸飞眼角伤口渗出的血，略带心疼的道“我爸下手也太狠了，眼睛都充血了。”
（五十一）
七月份的中午，外面太阳把大地炙烤的像个大型电饼铛，顾逸飞惺忪的用脚勾了几下被踢到床下的毯子，勾了几次都没勾上来，索性放弃，身子蜷成一团继续睡。
没睡到五分钟，再次醒来，手搓了搓胳膊上冻起来的鸡皮疙瘩，撑起身找空调遥控器。
“啊……”顾逸飞睡得迷糊，用受伤的那只胳膊撑了，胳膊一软又跌回到床上。
“嘶……”这一下把他彻底疼清醒了，抱着胳膊疼的呲牙。
扭头往窗外看了看，感觉眼睛前飘黑影，他捂住好的那只眼睛，转了转被打的那只眼球，一大片黑影随着眼球的转动移动，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手。
把空调从16度调到26度，托着关节发锈的身体往客厅去。一推开卧室门，一股热气铺面而来，内外断崖式的温度差弄的他鼻子痒痒，连着打了3个喷嚏，打完就感觉鼻梁处发紧再吸气就已经不通气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顾逸飞从沙发上捡起绷带，挂在脖子上，把打着石膏的胳膊吊到胸前。睡了十几个小时了，早已经饥肠辘辘，顾逸飞拉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哎……就知道那家伙没人盯着就不好好吃饭。”顾逸飞嘴上小声嘀咕。
合上冰箱，顾逸飞插着腰发呆，从冰箱门上不锈钢框上看到现在样子，鸡窝头，嘴边一圈青色的胡茬，受伤的那只眼睛，眼白上的血凝了后从鲜红色变成了紫红色，配上他这幅模样出去怕是能把小朋友吓哭。
顾逸飞自暴自弃的又把头发揉的更乱了些，心里比这头发乱多了，从和萧一凡分开后电话就联系不上了，虽然知道萧正严一定不会把萧一凡怎么样的，但总是有件事悬在心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顾逸飞不甘心的又坐在沙发上拨萧一凡的号码，电话依旧关机，已经和萧一凡失联近72个小时了。顾逸飞倚在沙发上半张着嘴呼吸，突然癫狂一样把手机狠狠甩出去，手机撞到墙壁上瞬间四分五裂。顾逸飞弯腰，手肘撑在膝盖，头沉到臂弯间，心里头堵的难受。
再抬头，眼睛更红了，用力吸了吸塞实的鼻子，喉结滚动轻咳了两声，往卫生间走去，萧一凡提前给他和小石头都准备好了牙刷，顾逸飞在两个大牙刷里面找了找，没分出来那个是萧一凡的，随意抽了支，低头把牙刷了，又单手撩起水胡乱抹了把脸，毛巾一擦应付了事。
肚子再次发出求救信号，顾逸飞烦躁的再次走进厨房，各抽屉翻了个遍，只翻出来包干字母面，从冰箱里又翻出来罐午餐肉罐头，半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涪陵榨菜，顾逸飞撑开袋子抽了根儿尝了尝，好像没有什么明显变质的味道，点点头把榨菜放到面附近。
给锅里接了水，放到煤气灶上烧。单手开肉罐头，罐头没有阻力在料理台上乱跑，受伤的那只手用不上力，只好一只手拿着罐头，用牙咬着开罐器转。罐头打开，顾逸飞先用勺子舀了一大块，一口吃进嘴里垫底。一边嚼一边看锅里的水。
边等水开边吃，很快铁罐里就剩半块了，顾逸飞吃的不知觉，勺子再下，看到铁罐里的半个，犹豫了下，把勺子放下了。
水开了，顾逸飞小心的揭开锅盖，把一袋子字母面都倒进锅里，看着锅里起伏的字母顾逸飞又翘起唇角，本来字母面是为了给小石头提高吃饭兴趣买的，结果萧一凡童心未泯总爱买来自己吃，有时还专门挑挑拣拣拼出个单词再一口吃掉。
……
……
在厨房的顾逸飞隐约听到好像门在响，探了半个身子竖着耳朵听。果然木门传递出厚重的“嗵嗵”声。
这个房子每个月也就萧一凡回来住几天，会有谁来，八成是物业吧，顾逸飞走过去推门。
门一推开，门外站的却是萧一凡，宽大的白色T恤掩不住隆起的肚子，脸上红扑扑的，额头鬓角到下巴是淌下的汗痕。
“你……你怎么过来了。”顾逸飞一把把萧一凡拉进屋。
“外面四十度的温度，你怎么过来的，中暑了怎么办。”顾逸飞忙着把屋里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
“坐公交车过来的，车里有空调，就下车走过来着一段而已。”萧一凡自己倒了水一口气喝光。
“我刚还给你打电话，你电话就没开机啊。”顾逸飞回到卧室里隔着墙和萧一凡说。
萧一凡刚坐下就看见地上碎落的手机残骸了，心里还疑惑，这下明白了，嘲讽说“所以你就把手机砸了？”
顾逸飞正好拿了衣服出来，看见忘记收拾的手机，对自己有些幼稚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额……我……我不是一着急嘛，来把衣服换了，身上这件后背都汗湿了，空调吹了受凉。”顾逸飞忙转移话题。
萧一凡现在身体不似以前，也不敢大意，乖乖脱了湿衣服换上顾逸飞给他拿的。
换完萧一凡噘嘴嗅了嗅问“什么味？”
顾逸飞塞了的鼻子完全没闻到，猛然想起灶上还煮着面，一拍脑门跑进厨房。漏勺一搅锅底已经糊了厚厚一层，面汤都成褐色的了。顾逸飞无奈关了火叹气。
“你就准备吃这些？”萧一凡拿起他上个月吃剩忘了扔的榨菜问。
“啊，你冰箱也再没给我留其他的呀。”顾逸飞说。
“叫外卖吧，都糊成这样了，怎么吃。”萧一凡看看锅里一锅褐色的汤。
“哦，是哦，还可以叫外卖。”顾逸飞扶着萧一凡走出厨房，在沙发上乱翻。
“找什么？”萧一凡也帮着他翻。
“手机”顾逸飞脱口而出。
萧一凡的手在空中停顿，手上的抱枕往顾逸飞身边丢过去，看着他，头朝地上那堆破烂儿点了点，又接着说“我手机还在我爸那儿扣着呢。”
“啧……哎！”顾逸飞悔的肠子都青了。
进门没看仔细，刚才这一对视萧一凡才仔细的看了顾逸飞的眼睛，站起来捧着他脸仰头看那只充血的眼睛。
“血怎么散这么大一片了”手捂住他好的那只眼睛问“看的见吧？影响视力了没？”萧一凡关切的问。
顾逸飞几天的烦闷一瞬间被治愈了，快速的低头在萧一凡嘴上啄了一口，笑着说“看的真真儿的。”
萧一凡这几天何不是牵肠挂肚，看见顾逸飞心才放了下来，笑着主动咬上顾逸飞的唇，几天的感情在彼此的唇齿间油然爆发。情正浓处顾逸飞的肚子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顾逸飞抱歉的低头笑，说“我去楼下先买个饭，回来我们继续。”
最撩莫过于这种莫不经意撩于无形间，萧一凡脸腾的热了起来。
叫住正抠鞋跟的顾逸飞，“你这个样子怎么下去，我行李箱还有几包速食意面，先给你下了吃。”
萧一凡从客卧行李箱拿了面，去厨房换了个锅给顾逸飞煮。
“太热了，我来。”顾逸飞去拿萧一凡手里的长筷。
“走开，你这只独臂兽。”萧一凡把筷子抢回来。
顾逸飞此刻觉得自己得到了全世界，胳膊从吊着的绷带里拿出来，双手从身后环住萧一凡，手虚虚的搭在萧一凡隆起的肚子上，眼睛忍不住湿润。
“他怎么不动了呀？”顾逸飞声音黏黏的说。
“难不成24小时不停的动啊。”萧一凡很自然的接道。
话音刚落顾逸飞手下就鼓起个小包。萧一凡无奈的摇头笑。
“一凡呀？你究竟是喜欢上我哪一点了？我一直挺好奇的。”顾逸飞帮他揉下鼓起的小包。
萧一凡手上的动作停顿，回忆的画面浮现眼前。
那年鉴定所出来，顾逸飞松开他的衣领，鉴定结果碎片雪花一样纷飞落下，顾逸飞仰头绝望的喊“辰星，我们走，跟哥回家吧。”
大约是那一刻一个叫顾逸飞的名字就深深刻在了萧一凡的心上。
萧一凡恢复动作，搅动锅里的面条，微笑着假装若不经心道“可能欠你条命，冥冥间得赔上自己一辈子来还吧。”
顾逸飞低头吻上萧一凡耳垂，带着浓重的鼻音说“你谁都不欠，是我欠你。”
萧一凡痒，耸肩蹭他。
“别动。”顾逸飞突然严肃的说。
“啊？”萧一凡停下不动。
顾逸飞手指触上萧一凡侧脸，指腹下隐约能摸到有隆起的棱，再仔细看，刚刚萧一凡进门脸红没留意，现在落了热气，皮肤恢复白皙偏偏这块还红着。
萧一凡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用肩膀蹭走顾逸飞的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你怎么出来的！”顾逸飞把萧一凡扳回来面对面，“这你爸打的？”
萧一凡知道也掩饰不过，含糊的嗯了声。
“你爸怎么能对你下手！你这样了，他怎么能打你！”顾逸飞心疼的眉头绞成了个结。
“又没用力，总要给他个台阶下啊。”萧一凡转回身继续搅面。
……
……
两个人腻到傍晚，天色暗下来，顾逸飞催萧一凡“待会儿天黑了，送你回去吧，也别让你爸担心。”
“他不担心，派的人一路上都跟着我呢，我也就假装不知道了。”萧一凡说。
“对不起，因为我和你爸关系弄僵了，我心里过意不去，我还是送你回去吧。”顾逸飞内疚。
“回什么回，打都挨了，再回去不就白挨了。”萧一凡也有小性子。
顾逸飞笑，竟也无言可对。
……
晚饭间，马宁带着小石头来了。
萧一凡板着脸，指尖缠着小石头的一缕头发问“我爸不要我这个儿子了，这是连孙子都不要了。”
马宁嘴角扬着笑，抚上他脸说“瞎说什么，儿子孙子哪个他都舍不得，不疼了吧。”马宁指腹点了点萧一凡被打的脸。
萧一凡低头摇头。
“打完你，你爸手抖了有半个小时，别怪他，总归是你们的错，他也是气极了。”马宁安慰萧一凡。
“好了，明天我再来接小石头，好好休息吧。”马宁道别。
萧一凡这几天神经异常敏感，听了这番话又忍不住低头垂泪。
——————————————————
“cool~”小石头扯着顾逸飞嘴巴，低着头看。
“宝贝儿，你找什么？”顾逸飞被拉扯的口齿不清。
“大粑粑，你把吸血的nia齿藏在哪ni了。”小石头认真的问。
“额…………”
敢情小家伙没心疼他爸充血的眼睛，还把他当成吸血鬼了。
“嗷~让我咬一口就告诉你。”
一个圆滚滚和一个独臂兽笑着滚作一团。
（五十二）
中国的幼儿园放学比国外的气势恢宏多了，一群爷爷奶奶把大门围的叫一个水泄不通啊。
“你说你，非要跟来干嘛，我都说我自己来接就好了。”幼儿园马路对面背角处处顾逸飞蹲着给萧一凡揉着脚腕。
“嘶，你轻点，没崴坏得让你捏坏了。”萧一凡单脚，手扶着墙，腹前的隆起完全遮挡了他向下看的视线。
“好好好，我轻点轻点，你自己慢慢活动下，动的了吗？”顾逸飞手上卸了些力气，扶着萧一凡脚踝说。
萧一凡慢慢转了转，隐隐还有些痛，但已经不是刚才尖锐的疼了，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了。
“欸欸欸……开门了开门了，你快去，快去。”萧一凡看着幼儿园等着的大爷大妈开始蠕动，着急的拍的顾逸飞的背咚咚响。
顾逸飞扭头看了眼，回过头说“那么多人呢，这会儿去了我也挤不进去。”
萧一凡把脚从顾逸飞的手里抽出来，催促他“快去快去，小石头第一天上，心里正脆弱着呢。”
“好好好，去去去，可是你这能行吗？”顾逸飞站起身扶着他不放心的问。
“没事没事，骨头没事韧带也没事，你去你的，我听说小朋友在一个陌生环境里不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信赖的人心里会更不开心的。”萧一凡把脚放回鞋里说。
顾逸飞头在幼儿园和萧一凡两处摇摆看了几下，自知他也拗不过萧一凡，说了句“你就惯着他吧”小跑着过马路往幼儿园去了。
顾逸飞走后，萧一凡弯腰伸胳膊想自己再揉揉脚踝，试了几个姿势都被高耸的肚子卡住，想要够着就得压着肚子，萧一凡有些气馁的放弃了。在肚子上扇了一巴掌，实则只是用手指轻轻拍了一下，小声嘀咕“你知不知道你多招人烦，因为你我什么都干不了了，好好走个路都能把脚崴了，不理你你还真放开了长了，能不能心疼心疼你爸。”
小石头那会儿刚7个月就早产了，萧一凡没有经历孕末期宝宝在肚子里快速增长的阶段，再加上当时上班太累，小石头个头发育的也小，现在肚子里这个一直养尊处优的，六个多月时穿之前七个月的衣服就已经扣不上扣子了，现在八个月更是撒开了长，萧一凡本身也瘦，正面看活脱脱像是怀里抱了个大西瓜。
肚子里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明显对爸爸刚刚对自己的嫌弃十分不满，直接在肚子里来了个鲤鱼打挺，肚子上顶出了个肉眼可见的鼓包。
萧一凡“嘶”的倒吸了口气，手在鼓包上揉了揉，鼓包慢慢下去了，萧一凡乐了，虽然都经过一次了，萧一凡还是对胎动这个事情觉得挺神奇的，有时候肚子里的家伙好久不动时还主动拍拍肚子，和里面说句“别睡了，打个招呼。”里面的人十次也有八次都会懒懒的蹬蹬腿回应一下，仿佛彼此有一道独特的电波连着一样，每每这时萧一凡就会觉得幸福感倍增，好像把平时的淘气也都抵消了。
肚子里的乖了后萧一凡往幼儿园门口看，顾逸飞五大三粗的一个大男人，在一群大爷大妈里丝毫不占优势，只能站在最后一排抻着脖子往往里面看，旁边还站着几个男人也是同样的境遇。
萧一凡看着想笑，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看来在中国幼儿园接孩子这件事情上，青壮年男性才是弱势群体。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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