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杰一边将张晓恒的手困在床头的铜制床栏上,一边伸手朝床头柜里拿出润滑剂,快速挤出一些涂在手指上,之后毫不犹豫的向张晓恒的后穴探去。
愤怒、酒醉、以及心里藏了七年的那人正被自己压在身下。这种种的原因使得秦亦杰此刻已失去所有理智。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得到他的身体。
张晓恒紧紧闭着眼睛,浑身因害怕止不住地打颤,可身体的触感因为看不见却分外敏感起来。后穴被粗鲁的掰开,随后冰凉滑腻的液体被毫无预警地涂了进来,秦亦杰猛然塞入两根手指,这让张晓恒承受不住疼痛地轻喊出声:
“啊——”
随后,那人的手指便不由分说的前后抽送起来。张晓恒明知对方此时的状态是神智不清的,可他依然一边不断扭动身体、一边不死心地劝秦亦杰:“秦先生,秦先生,你清醒点。别这样,别这样!”
当他还想继续劝,忽然身体里又被塞入一根手指,三根手指快速且大幅度地在后穴里不停搅动,张晓恒痛得一时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只剩轻声地哼哼。
身后的胀痛感将张晓恒的眼框再次逼得通红,泪水积攒在眼眶里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此刻真的害怕极了,连喊声都带了哭腔:
“放开我!放开我!”
秦亦杰昏昏沉沉的,忽然看见躺在他身下的张晓恒眼睛里亮晶晶的,顿时心里一阵酥软。他快速抽出手指,在自己昂扬的阳物上涂上润滑剂。即将开始的掠夺行为让他产生莫名的快意,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轻舔嘴角。能离他这么近,能碰触他,这一切肯定都是美梦。
紧接着他一只手伸到张晓恒的腰身下,将他的身体微微抬起一些,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东西便不由分说的开始往里顶去。
张晓恒原本还庆幸那人的手突然抽离,可当秦亦杰将手伸到他腰下,把他的身体往上抬高、并且另一手扶着他的膝盖、把他的腿压得更开后,他突然意识到身上的人要真枪实弹的干自己了。这个认知让他浑身更剧烈地颤抖起来:“不要!不要!求你放开我!”
张晓恒此刻紧张的声音都抖了,他开始下意识的求饶。然而此时此刻,越是这种求饶越能刺激施虐者的快感。他感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开始逐渐往自己的身体里侵略,身体最隐秘的私处被一点一点地撑开,那种疼痛随着进来的东西越来越强烈。而在他求饶后,那原本进了一半的凶器竟猛然一顶到底。
“啊——!”张晓恒被这突来的一“刺”钉得失声痛呼,浑身上下都被这撕裂般的疼痛刺激的瞬间紧绷起来,盈满眼眶的泪水在那一瞬间自眼角滑落。
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第一次强烈感受到了被人从后面进入带来的震撼与屈辱。他的双腿因疼痛开始微微痉挛,他只能强迫自己调整呼吸来减缓这种羞耻的剧痛。
而作为施虐者的秦亦杰,此刻的心情却完全与他是两个极端。
满足。就像在沙漠中渴的濒死的人忽然遇见一大片绿洲。在他完全进入张晓恒的身体时,他感觉自己枯萎不堪、就快停止跳动的心被一股新鲜的热血强力注入,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猛烈跳动起来。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了!
秦亦杰自喉中发出一声低叹,停在张晓恒身体里暂时没动。随后他深吸了几口气,等他发现张晓恒的身体已颤抖的没那么厉害时,便开始一下一下的试探性地抽插起来。从一开始生涩的动作——慢慢抽出、慢慢顶入,再抽出、再全根顶入,秦亦杰逐渐掌握了抽送的节奏和技巧后,动作就变得越发凶猛起来。
在抽插了数十下后,秦亦杰感觉到张晓恒的甬道开始变得滑腻,他细细的呻吟声中也不再是饱含痛苦,而是隐约混杂着别样的情绪。秦亦杰被张晓恒压抑的呻吟声刺激得浑身直打哆嗦,所有的理智都被那迷人的闷哼声和下体紧紧包裹住他的销魂触感给扫得一干二净。他大喘了一口气,就像是要大干一场之前的准备动作一般,猛然将张晓恒的两腿往身侧压了压,之后开始一边不顾一切的狠命抽插,一边在他身体上不停舔咬啃噬着、揉捏着、尽情占有和享用着张晓恒纤瘦却匀称白皙的身体。
张晓恒本来就是被秦亦杰压在身下,之前疯狂扭动也没能挣脱他,反而将自己的体力消耗了一大半。此刻被酒醉的秦亦杰疯狂的猛烈抽插逼得几乎失神,双眼内一片迷茫,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此刻只能认命的躺在秦亦杰身下承受着他霸道又激烈的冲撞。
肉体的撞击声和彼此急促的喘息声充满了两个人的听觉世界。
身下的火热凶器将张晓恒冲击的几度昏迷,当他被秦亦杰猛然加快的冲击节奏和越来越剧烈的抽插力度撞得从失神到回神后,忽然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秦亦杰呼吸一滞。
秦亦杰贴着张晓恒的侧脸轻轻低吼一声,一股热流喷溅在他已被秦亦杰的东西磨得丧失痛觉的甬道内,激得张晓恒浑身一抖。
紧接着,秦亦杰才终于停止了抽送,整个人完全趴在张晓恒的身体上激烈地喘息着。
这时,张晓恒才意识到,秦亦杰是高潮了,并且,完全将精液射在了自己体内。
他被男人干了!并且还射在了体内!
明白到这点,张晓恒原本毫无力气的身体又瞬间绷紧。
羞耻,屈辱,这种被男人射在体内的事简直让他无法接受。
张晓恒此刻恨不得自己能昏过去,那种热流被喷射在肠道内的清晰感觉对他来说是极为沉重的打击。有一种堕落的黑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上。
张晓恒在这一刻彻底懵了,他脱力地躺在床上,双手被捆绑的制服磨出了血红色的印子,身体上布满了深红色的吻痕以及青紫色的咬痕,他像是刚被人蹂躏完的一具破败人偶,大敞着双腿一动不动、双眼大睁、失神地盯着天花板,眸内一片黯淡无光。
不知过去多久,秦亦杰的呼吸终于慢慢平复下来。虽然他身上的酒气依然很浓,可人明显通过“这一炮”被提了精神。他完全得到张晓恒了。一想到这点,秦亦杰的下身又瞬间硬挺起来。
张晓恒被体内原本已经软下来的东西突然变硬吓得面无血色。随后他听见身上“恶魔”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睡着了,我们还没结束呢。”秦亦杰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张晓恒被下体又逐渐开始的冲撞惊吓到了,因此他忽略了身上这个“恶魔”声音深处的温柔与心痛。此时此刻的他,除了皱起眉头敞开腿被动的承受那人在他身上的求欢,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不受控制的呻吟声再次响起,张晓恒拼命咬紧下唇也无法阻止喉咙深处泄露出来的羞耻声音。
耳旁吱嘎作响的大床摇晃声将被做得昏过去的张晓恒唤醒,酷刑还在继续。
“啊……求你、求你、放过我。”张晓恒开始无力地抽泣起来,因为秦亦杰仍不断在他体内挺动着,他的求饶被他的索求捣得支零破碎。
什么尊严,此刻他都不想要,只想求对他施虐的秦亦杰放他一马。
“我真是想不到……想不到你会做这行!” 秦亦杰在刚才那一炮后,神智已清醒很多。明明是暴力施加者,可他这口气竟然充满了悲伤和被背叛的痛苦。他能感觉到此时张晓恒的身体深处与他的身体契合度极高。秦亦杰不敢往深处想这是为什么,只要联想到可能的原因,他的心就痛的仿佛生生被人捅了一刀。因此,秦亦杰开始不自觉地口无遮拦起来,说出了刺伤彼此的话。
可张晓恒却无法理解秦亦杰的痛苦。他来不及思索他话中隐藏的伤感,张晓恒在疑问的同时,盯着秦亦杰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痛恨:“你、啊……你在、说什么?……啊……”
这人怎么这样?!他完全搞不明白秦亦杰为什么对他这样做,听他的说辞好像他们以前认识,好像自己背叛了他,可他真的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个人!张晓恒简直快被秦亦杰的自说自话给气得吐血。
张晓恒讨厌这个对自己施暴的人!更讨厌他这样没完没了的在自己体内抽插!
看着张晓恒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一股深深的绝望充斥着秦亦杰的心底,他的心仿佛被人用利刃挖出,鲜血淋漓,痛不欲生。他们明明做着世界上最亲密的事,可看张晓恒反感的眼神却好像在告诉他:他们只是仇人。
张晓恒忘了他吗?真的忘得一干二净?可是为什么他却对张晓恒印象深刻,无论是白天或黑夜,脑海里总是会有他的身影存在?
秦亦杰在满足身体对他的渴望时,心灵却寂寞空虚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万年冰窟,没有人能救他,没有人能给他温暖,他只能通过与张晓恒相连接的部分,告诉自己他只是身在噩梦之中。
于是秦亦杰不禁口是心非,放出狠话,他两手用力一扳、将张晓恒翻过去背对着他,随后又将他的胯部抬起,对着张晓恒的下体就是一阵凶悍的挞伐。
“你、不用知道!顺着我、就行,能少让你……吃点……苦头。”
明明我们的身体这么近。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心却那么远?
今夜之后,你……是否会恨我?
该用什么办法留住你?
只要能留住你,我愿意做任何事。不惜一切代价!
秦亦杰通过更猛烈的索求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和对张晓恒的渴望。
一个念头倏然闪过脑海——照片!
秦亦杰拿起手机,将此刻他们连接的部分以及被折腾的满身狼狈不堪、神情迷离的张晓恒完全记录下来。
“不要……别拍……求你……轻点……嗯啊……啊……”张晓恒满脸泪痕,他已不要自尊,只希望折磨他的这个恶魔能尽快结束这场刑罚。长时间的做爱让他生涩的身体感到极端痛苦。
听着他的哀哀恳求,秦亦杰的心在滴血。可是他现在根本停不下来,张晓恒的身体是催情毒药,一旦品尝,个中滋味使他毕生难忘。
秦亦杰并不想这样对他,他多盼望他们的相遇和相见是在阳光灿烂、鸟语花香的某个春日午后。他甚至做过无数这样的美梦,可每次美梦醒来却只有无边的空虚。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秦亦杰根本无路可退。
不停的靠占有和体温来温暖安慰自己的秦亦杰,决定不再退缩。既然一切从强迫开始,那么……就这样一直下去吧!只要能暂时得到张晓恒,他愿意踏入地狱,披上恶魔的外衣。
秦亦杰借着疯狂的做爱,麻痹自己一颗疼痛不已的心。在又一次射精的那一刻,秦亦杰甚至感到一抹无助和绝望的妥协:
我可以不在意你以前被多少人碰过,但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有力气和别人鬼混!
夜,还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编织黑暗。
第4章 堕落
当张晓恒再次从噩梦中醒来,眼前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居高临下地凝视他。
这人……是谁?地狱的……撒旦吗?
张晓恒此时头晕的厉害,他费力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尝试将涣散的思绪整理清楚时,却听见噩梦的男主角傲慢地命令道:
“我身上现金不多,先给你这些吧!以后要做买卖,只许和我!否则,我会告诉Edmond,把你辞了。”
他在说什么呢?!张晓恒过了好半晌才听明白到那男人话中的意思,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他把我……当成在卖的了吗?怎么会这样?
张晓恒瞬间就想要吼过去,可是浑身的力气早已被刚才的情、事抽空。嗓子也疼地厉害,他现在连动动嘴皮子都十分艰难,更别说和人吵架了。
当张晓恒想要用力发出声音辩驳时,对方的后半句话又是重重一击打在他心上,击得他连还手的意志都没了。
“这家酒吧是这行薪水最高的,上班时间又能由你自己来定。相信你也舍不得走。”
秦亦杰整理了一下刚穿好的衣服,嘴角邪邪勾起,嘲讽意味十足。说完这些,他似乎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找了点什么,继而将那东西放在了柜子上,而后站在床边俯视了张晓恒片刻。最终,他眼神冰冷地掉头离开了房间。
张晓恒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离开后,又将视线移回到床头柜上那一叠红色的纸钞上。他盯着那些钱出了好一会儿神,接着心底便涌起一股极端的愤怒,那愤怒好似熊熊燃烧的烈火,烧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他努力支撑起身体,抓起那叠钱朝着铺着高档欧式地毯的地上狠狠砸了下去。
红色的纸钞一时间竟如纷飞的雪片般飘向了房间的各处,散了一地都是。也许是钞票的颜色太夺目,张晓恒的视线直接忽略了床头柜上的另一样东西——秦亦杰给他翻出来的、用于涂于私密处的药膏。
张晓恒盯着那些颜色鲜亮的钱出神,原本已见清明的眼眸忽然暗沉下来。他想起来了,他此刻还真的是需要这些钱……
他的妹妹张晓琳的主治医生前天通知他,他们医院最近引进了一批国外的进口药物,主要就是针对刚完成白血病造血干细胞移植之后的机体恢复的。这种药的价格非常昂贵,一周的药物消耗就需要两千元到三千元不等,主要根据患者的个人情况来进行药量分配。患者需要连续服药28天才算完成移植之后的最初修复疗程。考虑到每位患者的家境不同,因此医院只是通知到各位患者家属,至于是否选择用药完全由家属自己决定。
面对这种事,张晓恒必然是毫不犹豫会选择去给张晓琳用药的。毕竟,他在这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这是他唯一的直系血亲了。
张晓恒和张晓琳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两人原本家境很不错。父亲是建筑工程师、母亲是中级会计师,家庭收入能划入中产阶级。可三年前,父母去参加朋友的葬礼,在回程路上因车祸双双去世。留下了刚高中毕业的张晓恒和才读初三的张晓琳。两人靠着父亲、母亲留下的存款也能应付往后在读书时期的学费和生活费。
然而他们的生活正应了那句俗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才过去半年而已,张晓琳就不幸患上了白血病,这对于才刚刚成年的张晓恒和初中还没毕业的张晓琳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不幸中的万幸是,在坚持了一年多的化疗后,张晓琳奇迹般的在献血的血源中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造血干细胞,可是化疗对身体的伤害很大,并且一系列的治疗也将父母留下的存款花地所剩无几。张晓恒将给张晓琳准备的高中和大学的学费存了定存,打死也不打算动那笔钱。其余他自己的学费和开销都靠出去打工来弥补,再加上爷爷奶奶时不时的接济,才勉强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可爷爷奶奶毕竟年纪大了,也是普通退休职工,他总不能连他们的养老本都啃了去,因此能靠自己赚的,他尽量都自己搞定。
张晓恒其实在After Hell赚的已经不少,毕竟这家酒吧的消费是那一片酒吧街里最高的,因此他们服务员根据卖出去的酒的提成也不少。他单靠最近几个月在After Hell里赚的,已经足够他们兄妹两的生活费和自己的学费了。但真要应付张晓琳术后的修复药物费用,还是有点勉强。因此他除了在After Hell打工,还在自己家附近不远的便利店也兼职。两份工作加起来,总算基本解决了经济问题。但再遇到这种额外的国外药物花费,却是怎么也不够的。
张晓恒犯愁了两天,打算明天问哥们儿刘召峰借点钱,先把第一周的药钱凑出来。可今天的这场“意外收获”,却正好顶上了这笔药钱,他如果拿了这“卖身钱”,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不需要向他人求助借钱了。
如此一权衡,张晓恒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咬牙选择收了自己的这笔“意外收入”。
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生活,光凭傲气是活不下去的。妥协、甚至牺牲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却能解决燃眉之急,再也无需向旁人求助。有些事,在某些时候是必须要靠“折腰”才能解决的。虽然这次“折腰”的实际情况很不堪,可他也付出了代价。
张晓恒想明白这点后,自嘲地露出苦涩的微笑。他忍着身体深处的钝痛,将自己蜷缩起来、抱着曲起的膝盖无声地抽泣。
因为身体的动作,有温热粘稠的液体自股间滑出。张晓恒感觉到□□越来越明显的疼痛,他不禁轻轻“嘶”了一声,拉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打开双腿低头看去,发现此时腿间红红白白的很是精彩。红的当然是血迹,秦亦杰虽然帮他做了扩张,可是动作非常生涩、又很急切。对于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张晓恒来说,不受伤出血那是不可能的。
而白的呢,张晓恒意识到那些白的粘稠液体是什么,不禁浑身一僵、随后他浑身轻轻颤抖起来。
那是他的“恩客”,那个叫秦亦杰的男人,在他身上尽情索求欢愉后留下的罪证。
他觉得在他选择接受这笔钱时,在那股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液体流出体外的那一刻,他有什么宝贵的东西在那一瞬间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0.0~唔 好像没啥人看,那我就随意更新不存稿了 2333
第5章 夜雨声声
秦亦杰回到自己家时,已是中午。
他随意地踢掉脚上的芬迪鞋,站在玄关处,双手插在裤子两侧的口袋里,眼神冷漠地扫过这座精美华丽的“牢笼”,感觉它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岁弊寒凶、雪虐风饕,怨不得别人。这份彻骨寒意的源头来自他的心底。
昨夜,他得到了他想了七年的人。同时,也失去了守了七年的纯粹。
从得到那一刻起,他的心一直辗转难安、颓然沸反。
只一想到张晓恒有可能是个“金钱男孩”,他的心就如坠寒潭冰窖,下一秒却又怒火滔天,恨不能提刀斩了谁。可是,如果真能用钱“买”到张晓恒,甚至让他从此只属于自己,秦亦杰又觉得自己心里那团烈火越烧越旺,巴不得张晓恒从此只做自己专属的“金钱男孩”。如此矛盾的念头肆无忌惮地反复角力、撕扯,片刻没有停歇。
秦亦杰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逼疯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原本只是想默默的、在不打扰张晓恒生活的前提下,守着他而已。
秦亦杰慢慢走到透明的落地窗前,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去。无意识曲起一条腿,盯着窗户出神。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暗沉下来,愁烦纷扬扰地变乱人心。
秦亦杰恍惚记得自己刚从After Hell出来时,天空明明是晴朗的,整个世界都布满阳光。
可现在,黑云压顶,风雨欲来。一层灰暗的纱笼住了人眼与人心。
天气的变化竟如此贴切又嘲讽。正如昨夜与今晨,他和张晓恒之间关系的转变。
雨从此刻开始就一刻不停,直到黑夜来临还没半点收敛的意思。
灰暗的暮色终于被无尽的黑夜取代,秦亦杰才总算从迷茫中挣扎回神。腕表的指针嘲弄地告诉他,四五个小时已经过去。
漆黑的庭院里,隐隐望得见成排的冬青正被疾风骤雨摧残着,不断摇晃。
秦亦杰皱起眉头合眼,揉了揉睛明穴才觉得不那么恍惚了。他将头往后靠抵在墙上,望着纯白的天花板却难以控制地回想起当年认识张晓恒的情景。
那时他刚初一,按照老爸的意思,他考入了这座城市最好的私立中学。八月的天,骄阳似火。太阳不遗余力地发挥着它每一份光和热,仿佛想将这座城市烤得脱水一般的炎热。
然而真正让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酷热难耐的天气,而是由于在他认为自己小学毕业后的第一个生日,他老爸仅仅只是给了他一笔巨款作为生日礼物。
秦亦杰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只剩他老爸一个人带着他。
当妈妈还在时,他依稀能记得温柔的她会在他生日时为他做一大桌他喜欢的菜肴,并且亲手制作生日蛋糕给他。可自从妈妈去世后,记忆随着时间飘远。那些陈旧的让人怀念的日子和温情,在光阴中便无可挽回的开始泛黄。
秦亦杰的爸爸有家外贸公司,最近几年生意越做越大,老爸也越来越忙,面对他生日时就越发敷衍起来。
甚至最近两年每逢他的生日,还会开始为自己找敷衍的理由:生日是妈妈的受难日,不适合大肆庆祝。
每到他生日时,老爸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妈妈,下意识地就会回避自己的儿子,以免联想到妻子的温柔。这么多年下来,这个事业有成的“霸道总裁”级老爸,依然无法忘记亡妻。所有人的时光都在流逝,可就是这份丧偶的心痛竟没有随着时间的治愈而痊愈。这一点是当时的秦亦杰想不到的。这个在他眼中看来精明而高冷的老爸,自从妈妈去世后的数年都没有动过再娶女人的念头。当时的他还很小,无法体会到老爸的心情。父子两也因此开始关系变得很僵。
那年的秦亦杰看着办公室里他爸爸忙碌处理邮件的背影,默默地选择了离开。
似乎周围所有的同学在过生日时,那一天都会变得五彩缤纷,有父母用心准备的礼物,有朋友真心的祝福。而他呢,没有父母的陪伴、没有生日礼物、甚至连一声生日快乐都无法从他老爸的口中听到。
秦亦杰每每想到这点,心底便有说不出的烦躁和孤独,仿佛他是不被认可的,在这世上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的生日正好是八月份放暑假,他要好的几个朋友都出去旅游了,没人能回来为他庆祝生日。孤独、冷漠充满了这个刚刚迈入少年时期的男生的心。
百无聊赖中,秦亦杰让司机开车送他到了他即将就读的私立中学门口。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不想一个人在家呆着,家里冷清的无法让他停留一刻。虽然学校放了暑假,可怎么说也是他今后要学习三年的地方。趁着暑假没课,学校人少,他正好能安静地好好感受一下这个陌生又让人对未来燃起微微希望的地方。
踏入宽敞气派的校门,秦亦杰沿着校园里的林荫大道慢慢行走,大道旁边各有一排枝桠舒展的梧桐树,为穿行其中的老师和学生们撑起一片阴凉。
空气中来自树木和阳光交织的清新味道,安抚了他心底那份莫名的焦躁。
林荫大道的尽头通往学校的图书馆。图书馆外几个并排安置的木制长椅,每个长椅的后方相隔一两米,都栽有一棵高大的洋槐树。
这种布局给人的感觉相当舒适,非常适合学生们下课后在这里乘凉闲聊或看书。
秦亦杰自从进了校园,就喜欢上了校园内精心的布局和修剪过的绿植。虽然还没在这边开始正式念书,但校园里的一切看起来都让人心旷神怡。
就在这时,他看见离图书馆最近的一棵洋槐树下,坐着一名纤瘦的少年人。高大的洋槐将成片的阳光切割、余下几缕灿烂的光束,那人的白衬衫,他的灰色西式短裤,细白修长的腿都映上了斑驳的光点,不真实。三分,五分,不,或许有七分。
那名少年的身旁正摆放着一个透明的圆形玻璃罐,罐子里被五颜六色的物体装满了,但由于相隔有一段距离,秦亦杰看不清罐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那名少年此时正低头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什么,安详秀致的侧颜、灵巧翻飞的手指都在无声地吸引秦亦杰朝他走过去。
秦亦杰认出那人的衣服是这里学生的校服,当他距离这少年只有几步之遥时,秦亦杰看清了他胸前的校徽。他依稀记得他来这所学校面试时,老师曾给他展示过那是三年级的校徽。
那少年感觉到有人靠近他,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抬起头来望着站在他面前的秦亦杰。
“你是来参观校园的初一新生吗?”少年轻声问他,语气亲切而温柔。
秦亦杰听到那少年和他说话的瞬间,面对眼前人的脸,怔愣住了。少年温润的气质、白皙的脸庞、秀挺的鼻梁和柔和的脸部线条都让他心底觉得没来由的放松。而最吸引他的,则是少年人一双水亮迷人的杏眼,在这酷热的暑天里好似一汪清泉,给人带来一抹清凉的安心。
“是、是的。”不知为什么,秦亦杰回答他的问题时,突然有点结巴起来:“你、你是三年级的学长吗?”
少年人听他磕巴着说话,并没嘲笑他,反而很有耐心地放慢语速:“对,开学我就初三了。”
“学长在干什么?”秦亦杰不好意思继续盯着他眼睛看,于是只好将视线移到少年人手里,见他拿着的一张蓝色的正方形纸片,不由露出几分好奇。
“叠纸鹤。”少年人笑眯眯地看着秦亦杰,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过几天我妹妹生日,她指明要一千只纸鹤。”
秦亦杰看着少年人提到自己妹妹时,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宠溺,心里有几分羡慕。他一瞬间想到自己的老爸对自己过生日的态度,原本明亮的眼眸转眼间就黯淡下来。
给再多的钱有什么用,根本不走心!哪里比得上这学长亲手给妹妹做的礼物来得有意义?!
少年人仿佛看出了秦亦杰此刻心情不好,他估计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于是自来熟地伸手拍了拍秦亦杰的肩膀说:“你想要吗?我给你叠一只?”
秦亦杰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少年人却不等他回答,手下就开始了动作。
秦亦杰亲眼看着那人漂亮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开始摆弄那张蓝色的纸片。
一下、一下,叠在他心上。
半分钟不到,蓝色的纸鹤便呈现在少年的手掌上:“那,做个给你玩吧,别嫌弃它幼稚。”
秦亦杰看着那只小小的纸鹤,心脏骤然一缩。
那只平时在他看来,毫不起眼的小玩意儿,是眼前这个可以算作陌生的学长亲手叠给他的。
在他生日的这一天,在他失落孤单的这一天,在他们刚刚说了几句话的这一刻。
“学长,我今天生日。”秦亦杰有些突兀的说,他自己心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也许,他在期待什么,期待在生日这天遇到什么。
“啊,那祝你生日快乐。”少年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杏眼里流露出真诚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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