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兄长竟然连这种事都给说出来,长孙凤灵窘得脸都红了。“你怎么又提了,不是说好不说的吗?”
长孙无忌笑道:“好好好,不说就不说。”
李世民余光瞥向长孙凤灵一眼,只见后者羞得脸红红的,但那双晶亮的眼眸却仍是心事重重。
商量完国事,已是月上枝头,李世民要离开,长孙凤灵送至门外。
道别时,李世民趁她一个不注意,拉起她刚才藏起的右手,本是白皙纤细的手已肿红了一大块。
“这是刚才熬汤时烫伤的吗?”
面对他注视的眼眸,长孙凤灵只能下意识地点点头。
“还痛吗?”他又问。
“不痛了。”难得他这么关心自己,长孙凤灵只觉得心头有暖流流过,甜滋滋的。
李世民从腰间掏出一瓶药,将其涂在她手上,用手绢把烫伤的部位包好,将那瓶药递到她的手上。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让自己受伤了。”他转身准备离开。
长孙凤灵急道:“我愿意。”
李世民停下离去的步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过了有一刻那么久,方才启口道:“我不值得你那样做。”
“可是为了你,我愿意……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你是知道的。”长孙凤灵急切的声音中渐渐含有哭声。
她原以为他先前的关心是代表着两人感情有好的转机,可是没想到……原来他是想让自己死心。
过了许久,李世民暗叹一声,这才缓缓道:“我知道。”
☆☆☆☆☆☆
五天很快就过了两天。
这两天,池恩夕一直等着罗成的出现,等着他告诉自己,他是在乎她的,只要他开口,她就会跟他走。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便只有秦了。
只是她却不知道,罗成同样也在等她。
罗成以为她是爱自己的,至少听见他要娶别人时,会跑来质问他。可惜等了两天,罗府的大门依然没有她的影子。
只是,他万万猜不到,池恩夕之所以没来找他,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质问他的立场。因为罗成从来没有对她承诺过些什么,就算她站在他的身边,池恩夕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当天晚上,一道黑色的鬼魅终于出现在池恩夕的视线里。
一见到那张冤家的脸,池恩夕顿时惊喜交集,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你为什么没有去找我?”罗成一见她的面,劈头便问,语气中略带责备。“难道我要娶线娘,你一点都不会在乎吗?”
她当然在乎!
可是话到嘴边,池恩夕却说不出来,她想起白天窦线娘对罗成的一往情深。
“我……”
她的沉默惹怒了罗成,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看:“说话啊,你什么?你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这会又变成哑巴了?还是说,你心里巴不得我早点和线娘成亲,这样你才可以和你的秦成双成对?”
罗成气愤地捉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池恩夕的骨头捏碎。
池恩夕吃痛地叫道:“罗成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疼?原来你也知道疼。”那有他的心疼吗?
最后一句,罗成差点说出来,只是骄傲如他,始终没办法说出这种像是跟人服软的话。
池恩夕不明白罗成这身怒火是从何而来,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盈盈大眼直瞅着他,隐隐约约的水波似水柔情。
“很好,真是太好了。”
罗成突地冷笑,此时挂在唇边的冷笑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池恩夕知道罗成在生气,但她摸不清罗成到底在气什么,又或者是刚才的迟疑惹怒了他?
第九十八章:你希望我娶她吗?
“罗成,我……”
池恩夕想要解释,但话刚开口就被他一阵抢白。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希望我娶她吗?”
娶她吗?
罗成该娶线娘吗?
这个问题就像被人强行按上重复键,一遍遍在池恩夕的心里回荡着。
她想起了自己的来历,罗成的结局,还有窦线娘为罗成所做的一切,想着想着,她忽然间觉得比起窦线娘无私的付出,自己显得特别的卑微。
池恩夕声音哽咽了起来:“线娘对你那么好,又救了你的母亲,现在又作主给你们赐婚……于公于私,你都是应该娶她的……”
“够了!”罗成火大地打断她的话,眼眸的寒意似十二月冬雪冻人心脾。
池恩夕被他突然这么一吼,还有瞬间骤变的表情吓到了,怯怯地走到他的身边,想要去碰他,只是手指才碰到他手臂上的皮肤,就被罗成嫌恶地甩开。
“既然你希望我娶她,我会如你所愿。”罗成冷冷地说道。
“不是的,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好了,不要再说了,你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罗成打断她的话。
怕他一转身就会撇下自己离开,池恩夕情急之下,忍不住朝他吼道:“你清楚什么,我还没说你怎么可能清楚。”
“你凶我?”罗成蹙紧着眉头,愤怒中的他仿若一只随时会扑过来厮咬她猎豹。
池恩夕瑟缩了身子,怯声道:“没,不敢。”
罗成不怒反笑,笑得她全身毛骨悚然,手轻轻地抚过她嫣红的脸颊,正色道:“若你不想我娶她,你只要开口求我,我就会留下来。”
池恩夕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爱,是需要求的吧?
用求来的爱,那还是真爱吗?
池恩夕心里很不舒服,罗成对她的态度向来就是若即若离,池恩夕心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如今乍听他这句话,更是感觉心中生寒。
可是罗成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她的沉默,反而让他的心寒透了。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吗?
池恩夕根本就没有爱过自己?可是不爱,为什么要接受他的吻?为什么不拒绝?但如果爱,为什么现在眼睁睁看到他要娶别人为妻,她却还是无动于衷?
一直以为,罗成都觉得池恩夕很单纯,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
等了很久,池恩夕依旧没有开口。
罗成彻底失望了,虽是秋季的季节,他却觉得全身冰冷。
“我不会再来找你,以后的路想怎么走,任由你自己选择。”
语毕,罗成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来去匆匆,只剩下愣在那里的池恩夕。
她很想去追,可是追到又能如何?她的感情,应该还不至于卑微到需要用求的吧?
☆☆☆☆☆☆
就在这时,秦叔宝蓦然闯了进来。
原来他是被罗成离去的黑影吸引过来的,见她没事,秦叔宝悬挂在半空的心这才归位。秦叔宝吩咐她晚上睡觉时门窗记得关好,刚想出去,池恩夕却叫住了他,只是话到嘴边,池恩夕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秦叔宝一脸情深地看着她。
池恩夕犹豫了片刻,这才鼓起勇气从怀中掏出一支珍珠发簪。秦叔宝见状,唇边的笑容瞬间便勾了起来。说起来,这发簪还可以算是他们的订情信物。
池恩夕没有勇气迎视秦叔宝的目光,她低头望着珍珠发簪,低声道:“这支发簪,上次去金堤玩时,我的钱袋被人偷了,然后我就把它抵押给掌柜了,这事你还记得吧?”
“记得,当时你也是因此才与表弟相识。”秦叔宝不疑有他道。
池恩夕点点头:“我从客栈出来后,又遇上了一群流氓……”
“你遇上流氓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没被他们怎么样吧?”秦叔宝皱眉,紧张地问道。
池恩夕摇头,继续说道:“我遇上流氓后,是罗成救了我。不止如此,后来他又跑去帮我把发簪赎了回来,然后再还给我。”
说到这里,她猛地用力握着发簪,眼中缠绵的情意顿时刺疼了秦叔宝的心。
秦叔宝心中不好的预感顿生,他迟疑了一会儿,把心一横,咬紧后槽牙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所以你爱上他了?”
池恩夕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接,身心一僵,尔后才垂下目光,点了点头。
闻言,秦叔宝心里袭来一阵钝痛。
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心痛的感觉,上次有这种感觉时,那是他得知妤儿死讯的时候。他曾经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再尝试这种痛楚了。
“……这么说,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秦叔宝脸上露出无限的悲伤。“那当初我告诉你,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这是上天故意跟他开的玩笑吗?
故意让他和最好的兄弟夹在一个女人的中间,让他痛苦不知该如何选择。最终,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让皇上赐婚,可是结果却又是空欢喜一场。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池恩夕眼眶微红,满脸的歉意:“秦,请你相信我,不管如何,我都不想伤害你。只是感情的事实在是太难说了,有时你明明以为它是,但它却不是,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
“不要说了。”秦叔宝打断她的话。“感情的事我明白,我不会勉强你的,如果你喜欢的人是表弟,你尽管去找他。”
秦叔宝的宽容让池恩夕心里更加难受,眼泪瞬间淌了下来,她连忙用手擦掉。
“……秦,你不怪我?不生我的气吗?”
气,他当然气,可是生气有用吗?
秦叔宝狠狠闭上眼睛,狠吸了一口凉气,再睁开眼时,他的眼里已然恢复了一点清明。
他忍住心中的酸涩,道:“你也说了,感情是无法勉强的,喜欢上谁,那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秦,谢谢你。只是……”池恩夕眸中露出担忧。“赐婚的事怎么办?”
秦叔宝道:“关于赐婚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跟皇上说的。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他会理解的。”
池恩夕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皇上真的有那么好说话吗?我怕连累到其他人。”
“放心吧,我有办法说服皇上。”秦叔宝强扯微笑。大不了被罢官贬为庶民,他为唐军立了这么多功劳,除了造反,不然不管他犯了什么罪,都罪不至死。
听到他这么说后,池恩夕这才真的放心。
只是她大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却再度刺疼了秦叔宝的心。
“你这么喜欢他,那他爱你吗?”他心酸地问道。
池恩夕苦笑:“……我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这三个字。”
见她脸上愁云重重,秦叔宝又忍不住感到心疼:“我看得出来,表弟心里是有你的。”
“真的?”池恩夕双眸顿时为之一亮。
秦叔宝忍着心疼的感觉,迫使自己点头:“……是。”
他放弃了,也许这就是命吧。
第九十九章:匪夷所思的想法
翌日,李世民、徐茂公、程咬金、蔚迟恭等人纷纷来给他们道喜。
池恩夕虽然什么都没有跟秦叔宝说,但是看到她的满脸愁容,秦叔宝心里多少能猜到她肯定是和表弟闹别扭了。
秦叔宝心里是真喜欢池恩夕的,虽然她不能回应自己的感情,但是他同样希望她能过得好。秦叔宝有意想帮她,便招呼众人留下吃饭,又派人把长孙凤灵、窦线娘、贾玟,以及罗成他们请来,说是要聚一聚。
长孙凤灵、窦线娘、贾玟三人早早就到了,罗成却拖到晚上,才迟迟出现。出现的时候,罗成还臭着一张脸,就好像有人欠他钱似的。
几杯酒下肚,大家侃侃而谈,甚是欢快。
唯有罗成,却一直冷着一张脸,全身上下好像写着几个大字:生人勿近。
池恩夕就坐在罗成的身旁,她一直想试图跟罗成冰释前嫌,可是罗成却只顾着自己喝酒,不理她。
一来二去,池恩夕也变得沉默了。
秦叔宝看到他们这样,心里挺替他们着急的,可是他还没办法大度到,刚被人拒绝,就去帮自己心爱的女子搭红线做媒人。
仆人在每人面前送上一瓶西凤酒,这是长安富有美名的好酒,甘泉佳酿,清冽醇馥。
大家很喜爱这种酒,一杯接过一杯,连没什么酒量的池恩夕、长孙凤灵、窦线娘也能小饮几杯,贾玟倒不知不觉喝了不少。
刚好仆人又给每人送上了一盘虾蟹,这是江南的名产,味道鲜美。
池恩夕蹙眉看着那盘虾蟹,她不讨厌它们,甚至很喜欢吃,只是嫌剥壳麻烦,在家的时候妈咪就常帮她剥壳。
身旁的婢女见状要动手帮她去壳,但秦叔宝已将她的盘子放在自己面前,优雅熟练的为虾蟹剥壳。过了一会儿,他将去了壳的虾蟹放在她面前,对池恩夕爽朗一笑。
池恩夕脸上不自觉的浮起一丝笑意,点头对秦叔宝道谢。
这一幕看在众人的眼里,却换来了大家一阵戏笑。
罗成冷眼看着,眼神却渐渐变了味,若有所思了起来。
秦叔宝真的很疼恩夕,不过也是,像表哥这样的人,只要真心爱一个人,那么就算要他掏心挖肺也在所不措。只要恩夕撒个娇,就算是天上的月亮,表哥是不是也会帮她摘下来?
看到秦叔宝眼底的深情,罗成不知不觉便想到了窦线娘。
表姐对他的心,他不是不知道;为了他,表姐推掉多少门亲事,他也清楚。只是,他就是没办法喜欢她。在他的眼里,表哥就像他的亲人。他可以娶她,但是,他却无法给予她想要的那种感情。
思及此,罗成看着窦线娘的目光,不禁多了一丝歉意。
月儿,慢慢爬到最中间的位置。
晚宴结束,众人尽兴散去。
池恩夕暗中叫住徐茂公,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
敞大的房间摆饰得很简单,梳装桌上只有寥寥几件手饰,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子,上面放了一盘猕猴桃,池恩夕来这里后最爱的水果之一,桌边还有几只红木圆椅。
池恩夕帮徐茂公倒了杯茶,递到他的面前:“军师,请喝茶。”
“好。”徐茂公接过茶杯,细细地品尝了一口后,这才再度开口。“池姑娘,你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池恩夕迟疑了下,才道:“军师不用这么客气,你还是跟大家一样,叫我恩夕就好了,池姑娘太过见外了。实不相瞒,相传军师知天文懂地理,其实我这次找军师来是想请你帮我算算,看我是否还有机会回去。”
这事放在她心里头太久了,以前徐茂公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不敢问他,但是现在既然徐茂公什么都知道,那她也不需要再有所顾及了。池恩夕相信,如果能回去,估计也就只有徐茂公一个人能帮忙了。
如果这事不能有个答案,池恩夕心里实在不敢跟这里的任何人发生感情,包括罗成。
徐茂公捋着侧肩的一小摄头发,沉声道:“恩夕,记得上次我曾帮你看过掌纹,还记得上次我说过的话吗?”
“嗯。”池恩夕点点头。“你说我的命理线有些特殊,有断纹,命相灾难颇多,波折重重,但都是有惊无险。你还说我会有贵人相助,但是你没把后面的话说完。”
徐茂公深意地额首道:“当时我见你命理线本是平平稳稳,但中间却突地岔分一道大坎,线理更是有些移位,纹路崎岖,那是定是遭遇大劫之相。只是我没想到……你竟与我们不同。”
“那我还能回去吗?”池恩夕紧张地看着他。
徐茂公摇摇头,歉道:“请恕我道行尚浅,未能参透玄机。”
他不知道?那她不就不能回去了。其实池恩夕并不是真的想要回去,有罗成在这边,她也舍不得。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家人,自己失踪了这么久,爹地、妈咪一定急坏了。
池恩夕想了想,奇怪地问道:“那最近有没有什么星转斗移,又或者是天狗食月,七星连珠什么的异象发生吗?”
徐茂公被她一大堆匪夷所思的想法弄得有点愕然,然后却是摇头笑着。他真的很想看看那个孕育像她的地方是怎么样的,会不会跟长安一样富裕。
“军师有没有啊?”见他久久不语,池恩夕再次追问。
他望向窗外一眼,深思片刻,方才:“最近我夜观星像,并未发现有何异常,只怕恩夕你说的天狗食月,七星连珠是不会发生了。”
“这样啊……”池恩夕神情有些暗然。
天象这么太平,是不是就代表她永远无法回去了?!
池恩夕心情有些沉重,可是沉重之中,却忍不住有几分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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