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订制私人服务不.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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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路口目送黑色小车拐进写字楼区域,夏稚轻吁了口气,话说,他眼下真有些迷惘:现在,这究竟算个什么关系呢?雇佣?上下级?临时伴侣?而那人的屡屡越界,究竟只是一时兴起逢场作戏,还是。。。?

  不,不会的!那个念头才一升起就即刻遭到否定,并且在心底重重给自己敲了下警钟:夏稚,你是有过前车之鉴的人,绝对不能再泥潭深陷第二次!高航是你老板,你们的关系,只能停留在雇佣层面,这样,对谁都好,也最安全!

  一锤子下了这样一个界定,顿时觉得浑身一轻,抬头,对面的绿灯恰好亮起,急忙迈开步子向公司走去。

  与此同时,办公楼停车场。

  车才停进位,一个人影就不紧不慢进入视线,对刚下车的人招招手:“早,高总。”一脸油腔滑调。

  推上车门,高航一张苛刻脸,“这是当领导的样子?”

  柯其峰一脸痞相,上前搭上他肩:“这里没有下属,只有老板,就不用装什么一本正经了吧?要不我给你来个奴颜婢膝?”

  高总挑眉:“这里随时会遇到下属同事,你这嘴脸,自损就算了,不要拉低我这老板的威信。”

  柯其峰收回手臂抱在胸前,“高总,我怎么觉得,你近来似乎有些改变?”转脸盯着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好像,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不应该么?”高航已经大步跨进电梯。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紧跟几步上去,柯其峰终于找回正经,“你想要的那几个订单,这个月内有希望全部搞定。”

  那人面无表情:“八字还没一撇,就想邀功?”

  “谁说没一撇?是就差那一捺的尾巴!就等夏稚那边。。。”一激动,又说漏了。

  高航皱眉:“不是说了最近少派工作给他吗?”转过目光盯着电梯显示器上不断变化的数字,“一心多用,就不怕出差错?”

  柯其峰摊摊手,露出一张苦脸,“高总,咱得讲点理不是,我们部里一向人手不够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这事也不是现在才派给他,可是你之前亲口答应的,而且这几个项目他跟到现在,也得到客户的认可,如果临时换人,别说交接上有困难,客户也不能同意啊!”

  电梯门开,高航一脚跨出,带动节奏般鼻子出了声气:“你这是在变相为他表功?”

  “我是实事求是!”柯其峰不知道忽然哪里来的底气,“夏稚这个人,如果好好利用,绝对可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紧上几步和那人并肩,“我说,如果这两个项目在他手里成功,是不是意味着对他的考察就可以告一段落?”

  沉默几秒,那人给出一个不带情绪的回复,“再说吧。”

  一进公司大门,入眼一束白玫瑰十足吸引眼球。

  柯其峰撇撇嘴,一番高论还没来得及出口,前台小妹已经笑着对他们眨眼,“浪漫哦,我男朋友都没这么体贴。”

  柯其峰摊摊手,满脸对没见识的鄙薄:“能当饭吃?”

  小妹递过一个优雅的白眼,当然是很有分寸的避过大老板。

  柯其峰还是不太知趣的凑上,“谁的?”

  小妹翘起尖尖的下巴戳了戳门前,露出个标准的迎客微笑,“早啊!你的花。”

  刚进门的人一怔,看了看另外两人,又看了看那束花,显然困惑满满。小妹及时把花递上,确认了答案。

  柯其峰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出声,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高总冷脸转身,“私人物品投递去家里,公司是工作的地方!”话音立地即大步离开,给身后人留下个冷漠的背影。

  小妹吐了吐舌头,暗自庆幸交了个不懂情趣的男友。

  “柯总,我。。。对不起”。夏稚垂头悻悻看着手里的花,似乎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柯其峰踱着悠闲的步子上前,拍了拍他肩以示同情和安慰:“没事,只要不影响工作,该往哪送还是往哪送,就是,下回别再让他看见。”谁让人家是老板呢?自己不吃饭,当然也看不惯别人喝水。

  然而话是这么说,夏稚到底是一整天心神不宁,怕那人想多生气,想解释又没有机会,况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把一肚子气尽数出在始作俑者的送花人身上,暗自腹诽。至于那束罪恶之源的花,被塞到桌肚下,任意践踏直到下班才被保洁员捡走,不过这,相较白天得到的待遇,这应该已经算个不错的结局了吧。

  不过好在,夏稚的忧心最终被证实是多余,高总虽然一时震怒,然而实际并没有太上心,也就是说过则罢。接下的日子,不见了花,当然也就风平浪静。

  又是个周末。高航难得没去公司,下午一觉醒来,感冒的那点尾巴终于烟消云散,只是依旧没什么胃口,想了想,似乎有些日子没吃到白粥了。。。

  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时间还早。下车点了根烟,才一口就咳嗽不止---感冒好了,后遗症还在。掐灭烟头,算了,一场感冒如果能戒掉烟,也是好事。就是干等无聊,忽然想起:这地方也来了几次了,却从没去进去探望过病人,于情于理,是不是,都不太合适?

  走进不大的院区,才想起没问过哪儿夏南琛住哪间病房,一时进退维谷。犹豫了下,还是径直走向病区大楼---这么大点地方,导医台应该能问到。

  话说这地方也的确太冷清了点,天才擦黑,除了两个白大褂和护工模样的,就见不到什么人了。前面就是病区大楼,高航正要加快脚步,视线里忽然闯进两个身影,对面走来,不疾不徐,像是散步。

  夏稚!以及他那个,分手十年的前男友---程然!两人并肩前行,像是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暗处的人。

  高航忽然有些懵:上周才送花,今天又找上门---不,不对!这一周里,谁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找来?脑中一空,一时都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情绪。直到那两人本来就不大的说话声清晰入耳,才触动他那根警戒弦,来不及考虑,一闪身进了树丛的阴影里。

  “阿稚,你就连顿饭的时间都不愿意留给我么?”程然的声音,显然失望。

  “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工作家里两头忙,真的没有时间。”夏稚没什么情绪。

  “都是借口!”程然激动起来,抢出一步拦在那人身前,“你那天不还和那小子。。。”

  这是。。。说的自己?高航脑门上的某根筋一跳。

  “那是我老板,我为他工作,也服从他的安排。”夏稚依旧淡定。

  “工作?”冷哼,“什么安排?既然是工作关系,凭什么私生活要接受他的安排?你不如直接说他是你的金主!”

  “是什么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好脾气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树丛里的人攥了攥拳。

  “阿稚!”程然好像有些狂躁,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他不适合你!”

  一声幽幽的叹气声,“你想多了。”顿了顿,“不早了,我还有事,你早点回去吧,以后也别来了,让家里人知道容易起误会。”

  静默了下,“我已经离婚了!上次在餐厅,是为孩子过生日。。。”

  树丛里的人心跳忽然加速。

  “结婚是你的选择,离婚更是你的自由,和我没关系。”没有温度的回答,让高航那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下。

  那人显然怒火攻心,一拳砸上路灯杆子,“我知道你怪我当初离开你,但那是没办法,那时候我妈天天用跳楼威胁我,如果我不按她的意思做,她真的会自杀!不过现在没问题了,我已经在着手准备移民,我们一起去美国,重新开始!”

  抬头望着暗漆的天幕,夏稚嘴角扯出一个没有太多意味的微笑:“你想多了,我确实没有怪过你,但是,”端平视线对上对面人的目光,“不怪你,并不代表还能接受你!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不想回头,你也应该向前看,总沉浸在过去的阴影里,没什么意义。”

  “所以,不管我怎么说,你都是不肯回到我身边的了?”突然冷下来的声音,令人莫名不安。

  高航握紧拳头,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

  “是!”简单一个字,落地有声。“晚了,回去吧。”言落,挣脱钳制往回走。

  身后人怔愣两秒,快步追上,失去理智般从背后拉住前人推搡着压到道旁的树干上,用力贴上。。。

  一连串动作让人来不及反应,当后背撞树的痛楚袭来时,夏稚才终于找回点神志,可惜主动权已被对方牢牢掌控在手里,他那点挣扎可谓微不足道。

  衣服下摆被撩起,蛮横的大手轻车熟路滑进,毫不费力卸掉他一半力气---十年了,那人还是清楚记得他的弱点!喘着粗气努力别过脸,躲开那两片吐着燥热气息的唇---这大概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反抗。

  耳边纳入一阵声响,被压在树上的人一惊,转眼见一道黑影略过,身上忽然就一轻!

  高航!

  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几秒钟前还旁若无人作奸犯科的人似乎懵了,倒退几步,捂着被打的地方半天说不出话。

  懒得理他,高航回头拉过还靠在树上一脸震惊的人:“走!”

  “阿稚!”被打的人快步上来,盯着对面的脸凝视几秒,才恍然:“是你?!”

  高航腾出那只空着的手摸摸下巴,竟也震得那人倒退两步:经验教训倒是吸收得快!高总对这种出自本能的敬畏表示满意,点点下巴:“是我。”早说了公子多忘事。

  透着寒意的目光射向他身后:“阿稚,你不是说我想多了么?他既然是你的老板,凭什么插手我们之间的私事?”

  收回手插/进兜里,高总学了个标准柯式油腔滑调笑:“我是他老板没错,不过那是在公司,在家里,我是他的什么人,你再问问清楚。”

  回避已经不是办法,夏稚只能低头避开那两束急于求知的射线,尴尬而言他:“真的不早了,走吧!”然而并不清楚是对谁说的。

  高航耸耸肩,却是抢先认领了这建议,揽上他肩,好像打一开始就是对恩爱夫夫,“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意思也很明显了。

  偏是挡路者还抱着那丝侥幸不肯放手,“阿稚,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遇上这么顽固的对手,放在平时,高总或许都要心生敬佩了!但是现在---哎,有点饿了耶。。。所以要速战速决!认真思考了下,要说服这么个顽固的对手,最有效的办法应该还是行动带出真相!主意既定,低头在身边人光滑的侧脸落下一吻,“情侣关系,可以了么?”

  话音刚落,手臂下的肩膀就一颤,不过转瞬即定,抬头,面色如水寡淡:“真的不早了,走吧。”

  这一句,高航能确认,是对自己的说的。

  一场狗血的争风吃醋大战,胜负已分,结局已定。高总搂着自己的战利品,抬头挺胸意气风发走出了身后那个落寞前任的视线。

  饿了,回家煮粥吧。

第6章 讯问

  收拾完锅碗出来,那人正四仰八叉躺在沙发里无聊给电视机换着频道。茶几上的药粉包刚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夏稚暗自叹了气,坐下来撕开药包倒进杯子,拎起暖水壶倒水搅拌开,稍微凉了凉递给他:“不苦,我喝过。”嘴里这么说,目光却落在果盘里---还有两包山楂片!那就好,有备无患。

  那人倒是出乎意料配合,接过杯子一口光,眉头都没皱一下。夏稚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宽慰应该是大大多余了,他不自己动手,不是因为不想喝,而仅仅是因为---懒!

  把杯子送进厨房出来,沙发上的人已经换了个坐姿,背靠沙发,两腿垂地,手搭腿上---和平常相比,算得上中规中矩。眼睛依旧盯着电视屏幕,然而那里面的内容,和电视画面显然不同步。

  该来的还是来了。夏稚默默拉直了衣襟,坦然在另一侧的沙发入座。然而几分钟过去,那人依旧沉默,表情也是波澜不惊,要不是对他的脾气已有了解,夏稚还真要怀疑自己判断错误了。

  看来是,把坦白权留给了自己,夏稚很迅速的认识到,那就,不能不识抬举了。

  “今天是他第一次来医院,也是那天餐厅偶遇后第一次见面。”所以,不存在欺瞒问题。

  “你为什么回避他的问题?”没头没尾的一问。

  夏稚满脸困惑。

  “我们之间,现在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对你,很难么?”并不要紧的口气,然而目光里意味,却显然背道而驰。

  跳跃度过大,而且,这的确是个难题。

  夏稚沉吟,“这个问题,我没有资格回答。”实话,错综复杂的关系,作为被动方,他没有界定的立场。不过,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帮我解围。”

  又是这种客套鬼话!高航心底忽然涌起股压抑不下的躁怒:这人,究竟是佯装冷静,还是真的对自己无感?一直以来,都是因为这段“雇佣关系”的束缚才对自己屈服?烦躁的关掉电视机,“什么资格不资格,别跟我玩这虚的,我现在就要知道答案,你告诉我你的想法!”

  一定要这样么?夏稚转头盯着窗外漆黑的天幕,眉心不易觉察的缩了缩:“你是我老板。。。”

  “够了,一天到晚就是这鬼话!”一个甩手,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甩到沙发另一头,勃然大怒的人起身头也不回进了房间,重重甩上门。

  平和开头,暴怒结束,这个转折,太过戏剧性。

  起身捡起遥控器,把散落出的电池重新装回去放好,回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门,夏稚苦笑了下,窝进那人刚坐过的地方,闭眼揉上额角:脑海中缓缓浮起张傲慢中带着青春期特有的叛逆桀骜的脸,逐渐的,这脸和刚才那张的暴怒的脸重合起来,表情也在发生着变化,叛逆少去了,冷傲多出来,再接着,隐隐显露出失望和不甘。。。

  把自己放平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叹出一口气: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这个表面阳光的少年,内心深处藏着别人无法探及的黑暗一面,自私冷漠、目中无人,所以,再见面的时候,早早做好了最坏打算,然而事到如今,剧情的发展,却远远脱离了他的预期,没有遭到太多的打压折辱,反而,发展成了这种难以启齿的“伴侣”关系!放回十年前,相信他是打死也不能相信会放任自己会和曾经的学生、那个葬送了他前途的人,这样苟合!

  而更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竟发现那个人在慢慢转变,一点点褪下那副冷傲无情的面具,露出带点小傲慢的热忱慷慨,虽然还是遮遮掩掩,但不可否认,这种细致周到的关心已经在慢慢融化夏稚那颗因为经历了太多磨难而致冷却的心。。。

  只是,夏稚毕竟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夏稚了,知道有句话叫做初心易得、始终难守,更何况是这样一段不为外界所接受的感情。世俗目光和现实压力面前,当年的程然和现在的高航,又会有多大区别?作为过来人,夏稚最清楚,这世上最惨痛的绝不是得不到,而是得而复失!所以,他不敢轻易沉沦,一直小心翼翼和那人保持着某种默契:可以任劳任怨甚至当牛做马,但绝对不谈情!可是就在刚刚,当那种默契被打破时,他竟然,险些动摇。。。

  夏稚现在有点乱,不是那种心惊胆战的乱,而是,内疚难安的乱---莫名觉得自己像个骗子,骗钱还骗心。。。

  叩响那扇闭着的房门,没有回音,试着拧了拧把手,没有反锁,小心翼翼进入,借着外面的灯光,看那人应该是背朝外躺着。深吸了口气,拿捏好音量,“明天想吃什么?”

  不回答。

  走进两步:“清炖鱼汤好不好?还是想吃红烧的?”

  还是沉默。

  睡着了?虽然不太相信这个结论,探头想看看他被子有没有盖好。就是这时候,被子里的人很不争气弹了弹腿。

  夏稚嘴角一扬:“要不做个虾,白灼油爆还是清炒?”

  话音未落,床上的人一跃而起,夏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经被按倒在床上,耳边那人余怒未消的声音:“吃个屁!”先吃你解解气。

  风平浪静后,花了几分钟平复,夏稚才爬坐起来。

  “又干什么去?”高总真的很不喜欢身边忽然空出的感觉,尤其是这个时候。

  “客厅灯还没关。”

  “没关就没关,亮一夜又怎么样?”嘴里这么说,心里倒是松下来。

  关了灯爬回床上,替身边人把被子压压,“早点睡,否则药效没那么好。”

  “不是雇佣关系么,合同里没有主动关心雇主健康这一条吧?”一手抽出被子覆上额头,还是忿忿不平。

  静默了下,拉下那只手塞进被子里,“怎么说我也做过你几天老师,就当关心一下你这个曾经的学生,也无可厚非吧?”说出这番话来,夏稚满心哀叹:这是怎样不要脸的一种境界,让他自揭起十年前的伤疤来竟然毫无压力!

  “放屁!”这一刻,高总的暴躁因子忽然爆发:“我才不承认你这什么狗屁老师,对我来说你就是恰巧那段时间在那个讲台上站了几天的人而已!”就是那几天,改变了。。。不,应该说,让我认清了自己!

  夏稚耸耸肩:“好吧,那就算是个老熟人吧,关心一下你也合情合理。”

  受够了他这打马虎眼含混态度,高航怒坐起身,扳过他肩膀对着自己:“说句实话会死么?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沉吟十来秒,夏稚叹口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什么叫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思想,不能人云亦云、随波逐流,这鬼话不是你十年前信誓旦旦站在讲台上说的么?现在自己却做不到?你是怎么为人师表的?”

  被逼到墙角了!

  “所以,我的确不适合当老师。”苦笑下,夏稚的目光投向床脚:“但是,那句话,你的理解过于偏激了,如果别人说的话你赞同,那就没必用多强调一遍。”因为有种态度叫“默认”!“所以,你的话我不反驳,并不就代表没有主见。。。”如果只是嘴上服软一下就能免去那人的纠结,那就软一下吧。但是,最多也只能到这地步了。

  大概是吃了药的缘故,高总的脑回路忽然有点梗,硬是把这话来回品味了不下几遍,才总算成功归纳出中心,哼了声:差强人意!但是,有个态度总归比没有好,无论如何也算是在面子上扳回一局:堂堂高总怎么可以一头热的去追人呢?!

  重新躺下,才觉眼皮沉,闭眼嘴唇凭着直觉找到那只凑在脖子旁边的手轻啄了下:“记住你刚才的话,下次见到那个人,或者其他居心相同的人提出类似问题,答案只能是这一个!”

  困意汹涌袭来,朦胧中,似乎又回到青涩年代,那个丰神俊朗的青年,笑容儒雅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说的什么听不真切,但没关系,只要看着他,就很满足,如沐春风、心神荡漾,就是那时的感觉吧。

  然而这样的美好,却没有能够持续太久,在那个阴雨淅沥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巧遇,把这一切毫无预兆摧毁了,毁得面目全非!

  那一天,在那个逼仄的咖啡馆玻璃窗外,看着那只旁若无人的手十分自然的落在身边人腰际,顺而滑下,停留在那引起自己无数次遐想却从不敢在现实中奢望的地方的时候,那种惊诧和随之涌上的愤怒,无法用语言形容!那一刻,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少年想都没想就跨上新买的山地自行车,当着刚刚走出店门的两人的面,狠狠撞上了那辆九成新的进口豪车。。。

  回想起来,应该从那一刻起,夏稚就明白了摆在自己面前的威胁和可能的后果,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补救,甚至没有私下找那个知情者“聊一聊”,而只是任其发展!究其原因,可能是知道于事无补吧:处理那场“交通意外”的当时,他就深刻体会到了那个表面文质彬彬的少年内心,实则是多么的冷漠和顽固。。。

  然而高航,从夏稚离开学校的那天起,就开始了和自己的斗争,一面无限懊悔,一面又搜肠刮肚为自己辩驳,终于有一天,不能再忍受这种折磨的他,找去了那人家里,可是,只是呆呆站在楼下,望着上面的灯火直到深夜,再默默离开。那之后,这就成了他日常的必修课,隔三差五要去那个地方站上一阵,远远望着那个令他沉迷的背影,却不敢上去哪怕假装路过露一回脸。。。直到有一天,那人毫无预兆的搬了家,搬去了他无法找到的地方。。。

  一声轻微的叹息,令还没有睡着的人心里一震,伸手触上身边人额头,稍许,带些疑惑收回:体温正常,那是,做了不好的梦,还是最近事太多太心烦?手从被子里绕过去,轻抚那人的背心---像安抚睡梦中不安的孩子般。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恢复平稳,夏稚停下手上的动作,手却没有收回,依旧那么搭着,闭上眼睛,心里好像正一点点被填进什么,逐渐充盈。。。

  嘴角轻轻一个上扬:可能每个成人的内心深处,都还驻扎着颗脆弱敏感的童心,随时需要得到安抚和宽慰。而这人和自己那么像,所以才能毫无障碍的互暖吧。。。

第7章 循环

  深邃的夜色里,车子飞驰在林荫小道上。

  夏南琛病危了,很突然。

  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夏稚正在大排档庆功---他跟了两个多月的项目终于顺利拿下,柯其峰的主意,拉着高航一起去,表功只是其一,给他争取今后的机会才是主要。然而一箱啤酒才搬来,医院的电话就来了---始料未及!前一天还说情况稳定。。。电话里说要快,否则不保证能见上最后一面!

  世事无常,夏稚当然不是第一次体会,但是,每一次,都有新的感悟。这十年,他的人生似乎就是这么悲喜叠加着过来:当年父亲出事不久,他遇到程然,算是在人生最低落的时候得到个精神支柱,可是旋即,就丢掉了第一份工作,当他找到新工作的时候,程然向他提出分手。。。后来,父亲出狱,生活逐渐稳定,父亲却忽然被诊断出绝症,为了钱,他换了这份新工作,遇到高航,现在,感□□业终于有了进一步发展,父亲却将离开。。。

  人生,就是这种无限的悲喜循环吧,经历多了,夏稚已经学会了克制和接受,面对眼下的境况,可能相较悲痛,更多的是感慨和愧疚,还有遗憾。。。

  车停在医院门口,垂在身侧的手被那只温暖的大手握住,“我陪你上去。”

  夏南琛已经在弥留状态。

  夏稚在耳边叫了好一阵,才见他吃力掀开眼皮,目光却游离,已经很难对准焦距,用了十几秒才停在儿子脸上,嘴轻轻翕张,却几乎发不出声音。夏稚却很快会意,尽力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爸,你放心,稞稞现在很好,我会照顾好她的。”

  老人闭了闭眼,应该是表示放心,睁开时,又是一阵游移,落在他身后,似乎有些诧异。夏稚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笑容自然了几分:“爸,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高总。。。”

  “夏叔叔,我叫高航,是夏稚的朋友,你放心,我会照顾他的。”应该是对那人的措辞不太满意,干脆亲力亲为。

  迟疑了下,夏稚用力点了点头:“爸,他很照顾我!”

  病人失去神采很久的眼睛里忽然回光返照般一亮,嘴张了张,依旧没能发声,眉心却是舒朗了。放在身侧的手微微一抬,高航会意握住那只微凉的手,用力握了握。那一刻,垂死人的脸上忽然绽出几丝神采,眼中也似乎重现了焦距,定格在病床前唯一的亲人脸上,夏稚心中一震,急忙俯下身,握住父亲的另一只手,凑在他耳边轻语了一句,夏南琛点了点头,在一脸释然中,缓缓闭上眼。。。

  遵遗嘱,夏南琛身后,不办追悼会,不接受亲朋近友悼念,一切走最简程序。

  半个月后,这个身前风光过也沦落过的人,悄无声息下葬在了城郊墓园---在他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妻子身边。

  一前一后走在有些泥泞的小道上,许久无话。下了坡,道路并没有见得开阔,一条蜿蜒的石子小路隔开左右两片墓区,周遭密密麻麻的墓碑令气氛莫名压抑。

  “为什么选这里?”话音刚落,高航就自觉这问题问得愚蠢无比:现在的城市地价,活人都难有选择的余地,何况是死人。回望了眼坡上,想做些弥补,“我的意思是,虽然安静,高处的视角也不错,但是,毕竟远。”

  “我妈在世的时候定的,这个地方,那时候的价格还是我们力所能及范围内,所以,连我爸的一起订了。”回头讪笑了下,“也幸亏我妈的这项远见,否则现在,就凭我的经济能力,真不知道能买到哪里去。。。”

  “你妈,怎么走的?”看到墓碑上的日期,有些年头了,似乎就在他们搬家后不久,凭直觉,不像是因病。

  气氛一下子凝固。高航意识到,自己是提了那壶不开的,一时脑中有些纷乱。半晌,勉强转过方向,“你真的觉得,不让夏稞知道这事是正确的么?不怕她以后恨你?”夏稞,是夏稚的妹妹,亲的。

  天色阴沉下来,几分钟前似乎还在墓园上方徘徊不定的乌云,此刻忽然聚到了一块,风过,脸上徒添几丝湿湿的凉意。

  “我妈,在我爸出事后,得了抑郁症。”霏微中,那人顿住脚步,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她变得喜怒无常,没日没夜的念叨,忽然毫无缘由的大哭。。。邻居亲友都说她疯了,不愿和我们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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