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单弋往旁边瞥一眼,似笑非笑,“不要小看一个探员的体力。”
她默了默,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隔壁认识一下,顺便和他们打个预防针了。
乔奈最终还是给他开了露台的玻璃门,毕竟她还没冷血到让他在露台上呆一夜,或者让他冒着坠楼的风险再从原路返回。
单弋一进门,就非常自觉的返回玄关处换鞋。
乔奈坐在沙发上,捧着那杯花茶小口小口的喝着。单弋回到客厅后便坐在她身旁的位置,把玩着茶几上的一个橘子,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茶喝了半杯,她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你来干什么?”
“和你叙叙旧。”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顺便把今天的账算了。”
他俯身靠近,冷声道:“你今天为什么放我鸽子?还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乔奈刚想回话,就被他打断,“别想抵赖!我看着你们一起回来的!”他愤愤然,语气变得莫名有些幽怨,“你赴了他的约,抛下了我,明明我们昨天就约好的!”
她清清嗓子,直视着他,无比诚恳道:“我压根就没想去你那儿,是你脑补的太多了。”
单弋:“……”
被打脸了怎么破?!
单弋臭着脸冷哼一声,看着乔奈漂亮但无比冷漠的小脸,想发火又舍不得,只能泄愤似的踹了一脚沙发。
她斜他一眼,“我这沙发八万多买的,踹坏了你得赔。”
他暴躁了,突然靠近,想要去掐她的脸,“弄坏了,我把我自己赔给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躲过他的魔爪,摇摇头,“我不要你。”
“你不要?”他定定的俯视着她,一口咬定,“你迟早会要。”
他的眼睛深邃漂亮,尤其是这样目不转睛的顶着人看的时候,会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陷进去的感觉。
可是乔奈已经过了那个心动的阶段,现在的她,冷静自制的让人生气。
偌大的客厅里只开了两盏落地灯,缩在沙发角落里女孩身上仅穿着一身短款的粉蓝家居服,小胳膊小细腿大面积裸露在外,她抱着膝盖,白日里的冷清疏离散去,整个人看起来意外的软萌。
单弋有些口干舌燥,抓过茶几上的杯子,将里面剩下的半杯花茶一饮而尽。
乔奈:“……这是我喝剩下的。”
“我知道,”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就是知道是你喝过的我才会喝。”他接着补充道:“我只喝过你喝剩下的,别人的我看都不看一眼。”
乔奈的脸莫名有些烧,只能低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呵,你还挺傲娇。”
傲娇的男人扬起下巴,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她赤着的脚丫上,眼神一滞,明显是已经发现了她被烫伤的脚背。
“你这怎么弄的?”他往前一步,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不由分说握住她受伤的那只脚,骨节分明的大手完全掌握住纤细的脚踝,他将女孩的脚丫搁在自己膝盖上,看着那个拇指大的水泡,声音不由的提高了几分,“被烫伤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知道。”乔奈试图把脚缩回来,因为他的强势姿态有些不高兴,“我已经擦过药了,过两天就会好。”
单弋被她的过分“乐观”给气笑了,“过两天就会好?你怕是活在梦里!”
他一把将人抱起来,大步朝外走,“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乔奈开始在他怀里挣扎,“我不想去医院。”
“听话,不要任性!”单弋语气严肃,把她抱得更紧了,“那么大个水泡不去医院等着让它破了感染吗?”
单弋走到门口突然又原路返回,拎起沙发上的羽绒服外套往她身上裹,一手还不忘制住她防止她逃脱。
重新将人抱至门口,他被怀里的人锤了一下胸口,“不要你抱,我自己走。”
他的姿态依旧强硬,振振有词:“不能穿鞋怎么走?我抱着你比较快。”
电梯里。
单弋抱着乔奈站在角落的位置,他们前方还有一对母女。
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她频频回头,望着身后的两人,拽着自己妈妈的的衣角,好奇的问,“妈咪,为什么那个大哥哥要抱着那个姐姐呀?”
闻言,乔奈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下意识的将脸别开。
小女孩的妈妈回头看了看,对两人抱以善意的微笑,她显然也是看到了乔奈脚背上的水泡,弯腰朝着女儿耐心解释道:“因为姐姐受伤了,所以哥哥抱着她。”
小女孩似懂非懂,突然伸出一只小手,将贴着卡通图案创可贴的食指在她妈妈面前晃了晃,“那朵朵也受伤了,朵朵也要抱抱~”
小女孩的妈妈会心一笑,蹲下来亲亲她受伤的小手,“亲亲就不疼了,朵朵不要总是依赖妈妈,要学会独立,长大了就不能老是让爸爸妈妈抱,知道吗?”
小女孩乖巧的点点头,奶声奶气道:“知道啦~”
单弋听完了全过程,看了眼怀里的人,冷不防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乔奈:“!”
对上她有些生气的眸子,他轻笑一声,“嗯,亲亲就不疼了。”
第24章 甘之如饴
医院。
医生给乔奈的脚背局部消毒后,用无菌注射器慢慢的将水泡液抽吸掉,单弋一直守在一旁看着,沉声问道:“医生,会留疤吗?”
女医生瞟他一眼,“怎么,担心女朋友留疤不好看?”
“他不是……”
单弋截住乔奈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拍拍她的头,语气放柔,“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你。”
他说得暧昧,乔奈却没有了反驳的心思——和他抬杠较真,没必要,毕竟这人的脸皮,已经在她不知不觉中修炼到了子弹都穿不破的地步。
医生已经开始用无菌敷料开始包扎,一边絮絮叨叨的交代道:“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保持清洁干燥,会愈合的快一点,如果想要不留疤,就不要吃色素深的食物,酱油能不吃就不吃,还有花椒不能碰,不然伤口会痒,吃清淡点准没错……”
乔奈低着头没说话,单弋反而听得更加仔细,还时不时和医生交流一阵。
“好了,现在去让护士带你们去打两瓶消炎点滴,打完了就可以走了。”
单弋收拾着单子和收据,一股脑揣进自己口袋里,重新抱起乔奈离开了处理室。
最近流感严重,医院输液室和病房都爆满,于是乔奈只能暂时被安排在走廊里打点滴。
护士帮她扎完针就走了,这下,安静的走廊里几乎就只剩下她和单弋两人。
乔奈赤着脚踩在椅子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娇小的身子完全包裹在羽绒服里,她用下巴抵着膝盖,百无聊赖的望着走廊尽头黑漆漆的窗户,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去哪里了。
就在她走神之际,紧挨着她坐着的男人突然伸出手,半强迫性的将她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避开伤口,两只大手紧紧捂住她冰凉的脚,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般小心翼翼。
“你干什么?”
“别动。”他捂得更紧了,低低道:“你的脚好凉,我帮你捂热,不然很容易着凉。”
温热略显粗糙的掌心与白嫩的脚丫紧紧贴在一起,单弋看着手中与他手掌一般大小的小脚,眼底神色越发温柔。
乔奈力气比他小,又发现被他这样捂着其实还挺舒服,索性放弃了挣扎,安安心心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单弋侧过头去看她,只见她闭着眼,卷翘的长睫毛微微垂着,安静而美好。
他看得出神,加上心中悸动,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睫毛。等他反应过来后,乔奈也睁开了眼睛。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慢一拍的揉了揉被亲得有些发痒的眼睫处,美眸水雾氤氲,粉腮桃润一片,还有被冻得微红的鼻尖,不由让单弋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小兔子,软萌的只想伸手去捏她的脸。
此时的乔奈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单弋大着胆子又亲了一下她的脸。
“不要亲我。”她的声音有些模糊,似是有了困意,但落在他的耳朵里,却像是被羽毛挠了一下,更让人有想要欺负的欲望了。
“偏要亲!”单弋再次俯身,然而这次,被她抬起手挡了一下,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手心,带着炙热温度的一个吻,被他薄唇碰到的地方,仿佛下一刻就要烧起来。
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的手,只隔着一只手的距离,乔奈下意识的蜷了蜷手指,凉薄纤细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鼻尖。
一丝笑意浮现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柔和了原本冷硬的五官,单弋抓住她的手,用力亲了一下,随即就分开了。
乔奈顿时睡意全无,她往旁边靠了靠,轻声道:“你别这样。”
单弋看着雪白的墙面,轻嗤一声,突然问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他也这样亲过你吗?”
乔奈没回答。
他却仿佛来了兴致:“你们怎么认识的?在哪认识的?交往了多长时间?”
“你问这些做什么?”乔奈微微转头,对上他执拗的眼神,语调平静:“问了你难道就能好受一点?”
当然不会,单弋心里有些堵,还是固执的想要知道他不在她身边时,她经历的一切,包括除他之外的那段感情。
她挺直了背,“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留学认识的;在温哥华;交往时间半年。”
真正听到了来自她的答案,即使做好了准备,心里还是不舒服。单弋黑眸沉沉的,依旧不依不饶,“他追了你很久吧?”
还没等到答案,他轻哼一声,“我当时追了你将近一年的时间,要是他轻而易举的追到了你,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用?”
他顿了顿,用自嘲的语气接着道:“不对,我已经很没用了,守不住自己喜欢的人,白白的让的男人拱了去。”
他话语中透露出的心酸在她心里砸起了一丝波澜,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你也别问了。”
单弋:“呵,在你心里,恐怕我也是过去式吧?”
她真诚的点点头,“所以我现在也不想和你说话。”
单弋:“……”
默了好久,他用一阵近乎自暴自弃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犯贱?在你回来的这段时间,缠着你,揪着过去不放,还妄想和你重新开始。”
“我没这么想过。”
就在他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时,乔奈的下一句话却差点让他暴走。
“你犯的是我,但是我不贱。”
操!
“你就不能说点让我开心的话吗?”
“不能,你要是想求安慰,我给你指条明路,”她指了指走廊尽头,“出了这条走廊左拐,直上三楼右数第四间,那里有个心理咨询室,你去那里找安慰吧。”
“我不要心理医生,我只要你。”
乔奈揉揉眼睛,“那么我只能说抱歉,我没有办法回应你。”
她觉得是时候将事情一次性说清楚了,换了一种很认真的语气,直视着他,“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你觉得我们真的能放下过去,毫无芥蒂的重新开始吗?就算你可以,我也不能。”
“那场事故。”她没有明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你失去了你的父亲,但我同样没有了我的妈妈。”
乔奈想起了在车祸中意外身亡的妈妈,眼角微红,“我们家因为那场事故几乎失去了一切,所有的脏水和莫须有的罪名都扣在了我爸爸头上,那是一个最注重名誉的年代,你知道一顶杀人犯的帽子扣下来,足以让我爸辛辛苦苦打下的事业付之东流吗?”
“我妈妈当年为了乔氏不破产四处奔走求助,结果在一次连夜会议后因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死亡,而我爸……”
她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吸吸鼻子,声音有些抖,“我爸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也许他以后都只能是这样了。”
单弋握紧了拳头,掌心被指甲刻出深深的划痕,眸光也一寸一寸暗了下去。
“我知道你们家也是受害者,但你要知道,我爸我妈始终是无辜的,是被你们家牵连进去的,我的父母即便从来没有做错什么,却在那场事故中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我失去的东西,谁来补偿我?”
“……对不起。”单弋哑着嗓子,同样红了眼,听到她的自述,他的心就像尖锐的物体狠狠刺了一下般,生疼。
他总是习惯性的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以前是这样,重逢后还是这样,他总幻想着两人还能有重新开始的一天,下意识忘记了一切不美好的过往,却没想过乔奈早已经将他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了。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说了,你没有错。”乔奈把脚从他怀里缩回来,重新把自己抱成一团。
她深吸一口气,清清嗓子,“其实我并没有要恨你的意思,也没有要把一切错误加注在你身上,否则,在事情真相揭露之后,我一定会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他知道,这样的结局其实才是最合情合理,但是……
“我不要和你老死不相往来。”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让她有些听不清,“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单弋站起身,以一个卑微的姿态半跪在她面前,望进她怔愣的眸子中,语速缓慢,但是坚定,“你失去的东西,我来补偿你,用我这辈子来还,无论你会不会重新接纳我,我永远都守着你,哪怕……你将来爱上了别人。”
说到最后,他语气中的艰涩已经无法掩饰,低沉的男声,仿佛在她耳边轰鸣,“我会一直等。”
——
乔奈和单弋陷入了一个奇怪的相处模式。
他似乎一夜之间懂得了什么叫进退有度,在不引起她反感的条件下,一点一点渗透进她的生活。
超市里,单弋推着手推车在前面走,后方是硬要跟过来一起逛超市的傅鸿远。他走到生鲜区,在摆满了橘子的货架前停驻,撕下一个塑料袋展开,开始挑橘子。
傅鸿远也凑了过来,瞟一眼标价,瞠目结舌,“这小数点标错了吧!一斤六十六?抢钱啊!”他推了一把单弋,“你去那边,我看见了八块一斤的,比这个实惠多了。”
“就要这个。”
傅鸿远啧啧有声,“这袋橘子差不多抵我一天的工资了,单弋你不一向都挺节俭的吗,这是捡了金砖还是中了彩票?”
单弋没理他,称完斤两便朝着收银台而去。傅鸿远拿了两盒泡面,匆匆跟上他的脚步。
出了超市,门口是一个广场,两旁有卖宠物的小摊子,单弋经过时,看见笼子里的白色小兔子,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傅鸿远却对小摊正中间摆放着的那只鹦鹉明显更感兴趣,忍不住开口问价,“老板,这只鹦鹉多少钱啊?”
“你要的话,一口价,八十!”
八十?也不贵,买个养着好像挺不错的,他点点头,“那笼子呢?”
“笼子五百。”
傅鸿远惊了,“怎么笼子比鹦鹉还贵,太离谱了吧!”
老板斜他一眼,“你怎么不掂量掂量,还是你以为自己比房子值钱吗?”
傅鸿远:“……”靠,老子不买了!
单弋最后也没有买兔子,想到乔奈连自己都养不活,要真买只兔子给她,估计结局不怎么美好。
回去的路上,傅鸿远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愤愤不平,“那人是瞧不起我买不起房是吧!”
单弋凉凉道:“那你买得起吗?”
“……买不起。”
傅鸿远瞟见不远处的一个售楼处,扯着他往那边去,“买不起我还不能看看了,走!兄弟带你去长长见识,看看这里的房价到底有多凶残!”
二人进入售楼处,立刻有售楼小姐迎上来,“二位来看房?”
傅鸿远钱包扁扁,但依旧底气十足,充大头装大款谁不会,“嗯,我们先看看,有合适的再买。”
售楼小姐领着他们往里面走,笑眯眯的问道:“那您是想先看哪种户型?”
傅鸿远张嘴就想说要先看六百平的复式楼,但却被单弋截了胡,“我想看看一居室,一室一厅的那种,面积大概一百到一百二之间。”
“好的,请跟我到这边来。”
售楼小姐指着沙盘里的模型,详细的介绍完户型图和周边设施配套,单弋仔仔细细的听完,最后才斟酌着开口,“这里的房价大概是多少?”
“我们的楼盘处在四环,最近房价有所下跌,再加上我们售楼处正在搞活动,现在一平是八万八千左右。”
单弋心有些沉,“那,首付一般多少?”
“如果您买的是第一套房子,那首付仅需三成。”
……
单弋来到里海小区,按了好一会儿的门铃才有人来开门。
乔奈看着门外拎着大袋小袋的单弋,有些漫不经心,“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点吃的。”
她脚上的伤口还未痊愈,这几天都没有出门,在家也都是赤脚走路,单弋看她直接踩在地板上,有些心疼:“地板太凉,要不帮你铺上地毯吧。”
“我不喜欢铺地毯,”乔奈窝回沙发上抱着笔记本重新开始工作,“你走的时候顺带帮我把垃圾倒了,谢谢。”
单弋挽起袖子开始找活干,“我还是先帮你把地拖了吧。”
“明天会有阿姨过来打扫卫生,不用你。”
“免费的劳力还不用?”单弋轻车熟路的走向卫生间,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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