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伴侣_巫芸.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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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起见他如此,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朝秦臻扬了扬手中的文件:“我写论文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问题,想来向老师请教一下。”

虽然心知这是陆云起一贯的搭讪手段,偏偏秦臻就是吃他这一套。秦臻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伸出手来:“拿过来吧。什么问题?”

陆云起却没有把文件直接递过去,而是绕到秦臻身边,把文件放在桌面上,凑过去指给他看:“就是这个地方……”

秦臻看他一眼,陆云起话音一顿,张了张嘴还想再继续若无其事地说下去,秦臻指指对面:“过去。”

陆云起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见秦臻不为所动,只好委委屈屈地走到对面,隔着桌子听秦臻讲解。秦臻见他那副模样心中好笑,但面上却严肃得很,讲完问题后就将文件递回给陆云起,下了逐客令:“还有什么事吗?”

陆云起眼巴巴的问:“你圣诞节有空吗?”

圣诞节?秦臻有些愣神,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到月底了。他看着陆云起期盼的眼神,冷声道:“没有。我说过,我们俩……”

“可是你也没有喜欢的人啊!”陆云起打断他的话,“你又不讨厌我,我为什么不能追你?”

秦臻被他那句理所当然的反问噎住,一时间居然想不到什么反驳的话,陆云起见他如此,便有些得意:“所以我现在是在追你啊!不过……算了,既然你圣诞节没时间,那我元旦约也是一样的……”

秦臻立即道:“我元旦也没空!”

陆云起却说:“那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总会有时间的。”

秦臻听得他笃定的语气,一时间心中颤颤,不知该说什么好。陆云起抬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又不舍地看了秦臻一眼,喃喃道:“快上课了,我得走了……秦老师再见!”

秦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脏有些不争气地飞快跳动着,仿佛是在预示着什么。

今年的圣诞节是星期五,想起陆云起的邀约,星期四秦臻去上课时还有些忐忑,不过一直到他下课离开教室,陆云起都表现得很正常,只是在课后追上他提前说了声“圣诞快乐”。

就这样?秦臻有些疑惑,不过回到办公室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办公室的门把手上被人挂了一个袋子,秦臻拿下来一看,就见里面装了一个苹果、一盒茶叶,以及一张贺卡。

To秦臻:

平安夜&圣诞节快乐!

苹果要记得今晚吃,保平安的。

上次去你办公室,看到柜子里还摆了一盒咖啡。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要是实在困的话就泡杯茶喝吧。不过还是要早些睡觉,别老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From:爱你的陆云起

秦臻看到最后的落款后脸上的热度就一直没有降下去,有心想要将贺卡扔掉,却没在周围找到垃圾桶。打开办公室的门后,秦臻离开将贺卡扔进了废纸篓,手里提着的装着茶叶和苹果的袋子被他随手放在桌面上,不知该如何处理。

直接扔掉吗?那也太浪费了。

还是还给陆云起?可要怎么还?总不能提到教室去给他吧?

秦臻伸手将袋子里的茶叶拿出来,那是一盒绿茶,学校的超市里就有卖的牌子,并不是什么高档货,价格自然算不上昂贵。苹果并没有像水果店里单独卖的那些一样用礼盒装好,但红彤彤的看起来十分可人,秦臻把它拿到面前闻了闻,似乎还带着一点水果特有的清香。

再想起那张写有两个人名字的贺卡,秦臻把苹果和茶叶都放回袋子里装好,坐立不安了一会儿之后又起身,跑去废纸篓里将贺卡捡了出来。贺卡上少年的字迹有些青涩,却又透着张狂,秦臻打开办公桌最下面的一个抽屉,飞快地将贺卡扔了进去。



第18章



苹果最后还是被秦臻带回了家,茶叶被留在了办公室里。家里的水果吃完后就没再买新的,平安夜总还是要吃个苹果的,不是吗?秦臻这样想着,打开电视看着无聊的节目,等到快十二点时才去将苹果洗了,一口一口慢慢吃完。

苹果的味道一如一年多前、陆云起第一次替他挑的那袋苹果一样,不仅多汁,而且又脆又甜。

第二天是圣诞节,晚上的聚会只是意思意思便早早散了,那三对情侣各自离开去过节,秦臻一个人走在外面,看着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居然觉得有些寂寥。

不少商家趁着“双旦”来临,都纷纷开始进行节日促销,不少商店里都挤满了人。秦臻在街上逛了一圈,最后只买了杯果汁拿在手上。

“真的只要一杯吗?第二杯半价哟!”果汁店的女孩极力向秦臻推销,“半价优惠仅此一天,很划得来的!”

秦臻在女孩的劝说下又买了杯雪梨汁带走,结果等喝完手上这杯苹果汁,肚子就已经有些撑了。

在街上走了一圈觉得没意思,秦臻回到家,把雪梨汁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洗完澡便忘了。第二天一早再想起时,那杯雪梨汁已经分成了清晰的上下两层、氧化发黑了。

秦臻叹口气,将那杯雪梨汁直接连同袋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圣诞后的周二,秦臻去给大一的新生上最后一堂课。

今年过年过得早,所以元旦后就是本学期的考试周了,秦臻趁着周末拟好了今年期末的AB卷,最后一堂课就给学生们划了划重点。

“我们这门课就到这里,期末考试的时间地点会在教务网上通知,大家可以自行查看。”秦臻说着,收拾好课本,又想起一事,补充道,“之前布置的关于厄尔尼诺的小论文,已经有不少同学交上来了,还没交的可以现在给我,或者在学校正式放寒假之前将电子版发到我的邮箱里。我们这门课比较简单,我就不再另找时间答疑了,如果你们在复习的时候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发邮件问我,我会尽快回复的。”

不少学生听了这话,纷纷将打印好的小论文交过来,秦臻一一收了放进包里。陆云起走在最后面,趁着交论文的功夫凑过去小声问:“秦老师,那个苹果你吃了吗?”

秦臻手上的动作稍稍一顿,然后面不改色地接过他的论文塞进包里,没答话。

陆云起追问:“甜吗?”

秦臻抬头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提着包就走。

陆云起没再追上来,也没再开口。秦臻沿着楼梯往下走了几步,没听见那人的声音又有些不适应,抬头一看,就见陆云起像上回那样趴在楼梯的栏杆上,低着头正看他。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回陆云起的脸上是带着笑的,而且正是秦臻最熟悉的那种阳光灿烂的笑。

下午秦臻没什么事,便打算将收上来的小论文好好看看,谁知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刚把那叠论文从包里拿出来,秦臻就接到了赵谦的电话。

赵谦道:“孙阿姨去世了。我和青青已经请好假,买了明天的高铁票。”

秦臻一惊,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我知道了。”

他迅速将论文收回包里,一路狂奔到院长办公室请假,又请同院一位交情比较好的老师帮忙替了期末的监考,然后回家带上身份证和**,订了离现在最近的回市里的机票。

孙敬的母亲这一年里身体虽然不算好,但也没得过什么大病,孙敬回老家以后与这群朋友联系时,每每提到母亲也都说一切都好。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位辛苦了大半生的母亲会在这样一个临近元旦的日子里以这样突然的方式与这个世界告别。

赵谦说,昨天晚上睡觉前孙敬还跟母亲说过话,夜里起风后怕母亲着凉,他还特意起来为母亲掖过被角。那时孙母还睡得十分安稳,没有任何异状,谁知孙敬第二天一觉醒来再去叫母亲起床时,床上的人就已经去世了。

“钱宁今天上午就已经先回去了,”赵谦道,“郑凯和小白那边月底暂时走不开,等过两天忙完了就立刻赶回去。”

秦臻下飞机后又打的去了火车站,下火车后再转汽车,一番折腾下来,回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秦臻不放心旧友,就没回家,直接打的先去了孙敬家中。

孙敬家楼下已经搭上了棚子,奏起了哀乐,秦臻在棚子里迅速扫了一圈,没见着孙敬和钱宁的身影,便立刻抬脚往楼上跑。

楼上孙敬家的门是半掩着的,最外面的防盗门上系了朵白花,秦臻拉开门进去,就见孙敬和钱宁都在屋里。

孙敬身上穿着孝服,面容憔悴,双目红肿,眼睛里全是血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钱宁的脸色比孙敬好些,面上全是焦急之色,不知在和孙敬说什么,直到听到声响转过头来,见到秦臻脸上才带了些喜悦:“你回来啦!”

秦臻点点头,大步走上去去,伸手用力拍了拍孙敬的背以示安慰,钱宁一把拉过他的手,急切地说:“你快帮我劝劝他,我去把饭菜端出来,他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垮的……”

秦臻一愣,然后立刻点点头,对孙敬道:“钱宁说得对,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们都知道你伤心难过,但你现在这样不顾惜自己,孙阿姨她在天之灵也会……”

孙敬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吃不下。”

钱宁将饭菜热好端出来,恰好听到他这一句,就“砰”的一声将碗放在桌上,将孙宁拖到桌边压着他坐下,又将米饭和筷子塞进他手里,恨恨道:“吃不下也要吃!”

孙敬将筷子放下,钱宁又重新拿起来塞进他的手里,孙敬又再次将筷子放下。秦臻见状正要再劝几句,就见钱宁拿起筷子直接端起碗,将饭直直喂到孙敬嘴边:“你吃啊!吃啊!孙敬你给我张嘴!”

孙敬依然不为所动,钱宁重重把碗放下,筷子扔到一边,大吼一声:“孙敬!”

孙敬眼睛一动,微微转头看他。

钱宁又重新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他,用一种带着祈求的语气道:“孙敬,你就吃一点好不好?别让我担心……就吃一点好不好?”

孙敬拿起筷子,撬了一小团米饭放进嘴里,秦臻在一旁看着终于舒了口气,钱宁脸上也带了点欣喜,没想到孙敬缓慢地嚼了几口,艰难地将那口饭咽下去后又将筷子重新放下:“我真的吃不下……”

秦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钱宁气鼓鼓地扇了孙敬一巴掌:“你……你不吃就算了!我陪你一起。就算你以后饿死,我也……”

秦臻一惊,还没开口,钱宁就已经道:“嗨少你不用管我……”说着,他伸手就要将碗筷收走。

孙敬伸手握住钱宁那只拿着筷子的手,略带担忧地转头看他,钱宁却面无表情地将手用力挣开:“你之前不是说要下去看看棚子吗?我这就陪你下去。嗨少你先回家休息休息,明天再来吧。”

秦臻见钱宁努力做出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点点头:“我先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晚一点再过来。”

回到家把情况跟父母说清楚后,秦臻吃过晚餐,将行李扔回房间,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县北。

夜色渐深,哀乐的声音被刻意地压小了,听起来就像是夜风在呜咽似的,棚子里的人也渐少,钱宁的父母帮了一整天的忙,此刻正坐在凳子上休息。

钱宁在一旁劝道:“爸,妈,这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有我在这儿陪着孙敬,你们……”

钱母摆摆手:“没事。你们两个小孩懂什么?这事儿还是得有个大人在这儿守着才行……”说完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钱宁有些哭笑不得:“妈,我今年快三十了都!”

孙敬也劝道:“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你们今天已经帮了很多忙了,我……”

钱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傻孩子,你跟我们客气个什么?”

秦臻听到这里,正好上前劝道:“钱叔叔,你跟阿姨先回去休息一下养养精神吧?晚上有我们仨在这儿守着,没事的!”

钱母见到他,眼里既有些许吃惊,又有不少欣慰。钱父听他这么说,还有些犹豫,秦臻又说:“如果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到楼上去睡吧,如果真有什么事,也离得近……”

钱父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钱母见丈夫同意了,也点点头:“那我们就借小敬家沙发睡一晚吧……”

钱宁见父母点头,心中松了口气。孙敬连忙陪着钱父、钱母往楼上走:“沙发挤,睡着不舒服,叔叔阿姨如果不嫌弃,就睡我那张床吧……”

将钱父、钱母送上楼,过了十一点之后,吹弹的人也走了,下面的棚子里便只剩了他们三人。

夜风偶尔拂过院中的树叶,蜡烛的火焰偶尔跳动,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响,天地间被一片黑暗所笼罩着,夜幕上一粒星子也见不着。

只余下寂静,与悲伤。



第19章



尽管秦臻晚餐吃得晚,但熬到凌晨两点多时,肚子还是忍不住咕咕叫起来。钱宁晚餐吃得比秦臻早,肚子自然早就饿了,但一直忍着没说,孙敬却是因为心情的缘故,早就感觉不到饿意了。

这样饿到六七点再去吃早餐显然不行,好在秦臻从家里过来时被母亲塞了几袋饼干在口袋里,他掏出两个递到孙敬和钱宁跟前:“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孙敬摇摇头,钱宁把两袋饼干一起接过去,拆开其中一袋,拿起一块抵在孙敬唇边:“吃一点,好不好?”

孙敬伸手接过那块饼干,轻声对钱宁道:“你快吃吧,饿很久了吧?”

钱宁见他接了饼干,心中欢喜,又拿出一块饼干候在一旁,摇头道:“你快吃!我不饿。”话刚说完,他的肚子就及其不配合地叫了一声,孙敬看他一眼,作势要将手中的饼干喂给他。

“好啦好啦,我吃就是了。”钱宁忙摆摆手,将自己手里的饼干扔进嘴里,“那块是你的,你快吃!”

孙敬收回手,在那块饼干上咬下一小口,慢吞吞地咽了,又转头对秦臻道:“多谢了。”

秦臻把一袋饼干吃完,又去倒了两杯水过来:“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孙敬把那块饼干吃完就不愿再吃,钱宁和秦臻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去了。

夜色如墨,寂静非常,到凌晨四点,秦臻就忍不住打起了哈欠,孙敬劝他:“你要是困了就上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家客房里还有张单人床。”钱宁也在一旁附和地点点头。

秦臻却道:“没事,杜林、赵谦和青青中午就该到了,等他们来了我再回去睡就是了。”

钱宁点点头,眼看着那两根白蜡烛快要烧尽了,就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两根新的来点燃了,**香炉里。

等到六点多天蒙蒙亮了,钱宁到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三人份的早餐回来,递一袋给秦臻,一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秦臻趁热把豆浆包子吃完,看着钱宁坐在孙敬面前想尽办法将包子喂进孙敬嘴里,等孙敬吃完才拿起桌上那袋凉透了的早餐开始狼吞虎咽。

等到七点多天大亮了,吹弹的人早早地赶过来,哀乐又重新响起,钱宁的父母也起床下楼来帮忙,棚子里这才终于有了点人气。

上午十点出头,杜林就赶到了,他脸上还挂着两个黑眼圈,大约昨晚也没睡好。钱宁见杜林到了,就催着秦臻回去休息,秦臻见这边人手够了,也不再推脱,接了钱宁递过来的钥匙就上楼去了。

孙敬家是三室两厅的房子,孙阿姨的卧室这会儿不能住人,孙敬的卧室就是昨晚钱宁的父母住的那间,余下的一间里摆了张单人床,是客卧。

秦臻先是进了孙敬的卧室,正要脱鞋脱衣服躺下,又想起楼下孙敬和钱宁两个也是一夜没睡,于是又站起来往客卧走去。好在客卧的床虽然是单人床,却不算窄,秦臻躺好后拉过被子盖好,眼睛一闭,积累了一夜的困意便全都涌了上来,不到片刻就让他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秦臻从床上起来,拿上钥匙开门下楼。赵谦和吴青青也已经到了,见到他就朝他点点头,吴青青小声问:“还没吃晚餐吧?我去给你拿盒饭。”

秦臻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没见着孙敬和钱宁,就走过去问赵谦:“孙敬呢?”

赵谦回答:“吃完饭被钱宁拉着回去休息了。今晚我和青青陪孙敬守夜,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一大堆人守着也没必要,咱们分几批轮流来就行了。”

秦臻点点头。

吴青青拿了盒饭回来,招呼着秦臻坐在一旁吃,杜林跟家里打完招呼后过来,手里还提了一袋东西。

“都是些点心,我妈煮熟了的,晚上饿了可以吃。”杜林把袋子放到桌上,“就是这天气太冷,都凉透了。”

晚上过了十点后,孙敬和钱宁从楼上下来,秦臻和杜林就各自回了家。秦臻的父母问了几句孙敬的情况就让秦臻回房休息,第二天一早,秦臻吃过早餐又早早赶了过去。

按照县里的习俗,今天是守灵的最后一天,明日一早就要入殓、出殡了。秦臻和杜林同赵谦和吴青青换了班,见孙敬和钱宁眼睛底下都乌青一片,就将他们劝回楼上休息,下午郑凯和米白也回来了,几个人就一起守在棚子里。

晚上守夜,米白过了十二点有些撑不住,就靠在郑凯怀里休息,秦臻和杜林陪着孙敬把最后一点纸钱烧完,又换了蜡烛和香,钱宁将杜林带过来的点心拿上楼去热了热,和几个人一起分食。

凌晨三四点有些起风,钱宁又上楼去拿了几件外套下来,几个人偶尔说上一两句话提提神,慢慢熬过了这个寒夜。

第二天天亮后,就有专门负责丧葬事宜的人过来,孙敬按照那人说的方法和钱宁、秦臻几个人一起将尸体放入棺内,再看着人将棺材钉死。出灵后,孙敬穿着丧服、手持丧门棍走在招魂幡后面,秦臻他们亦在头顶上系了白色布条,一路送棺至下葬处。

下葬之后还有一些其他的琐碎事情要处理,赵谦、吴青青他们还得回去上班,孙敬又再没有别的亲人。作为除钱宁外唯一一个有空能留下来的人,秦臻自然是竭尽所能、能帮就帮,一连忙碌了许多天,等闲下来时学校早已放了寒假。

秦臻托那位代他监考的老师将试卷快递回来,包裹放在房间里却一直没有拆,之前带回来的论文更是一个字也没看。这会儿好不容易有空了,秦臻询问过同事寒假前例会上讲的一些事项后,就将试卷拆开来一一批改。

临近年关,县里的市集渐渐热闹起来,秦臻陪着母亲去超市采购了一次年货,对于那种人挤人的盛况还是心有余悸。孙敬家里只剩他一个人,秦臻给他打了电话后才得知他被钱宁的父母带着回农村的老家过小年了——钱宁家的小年夜是要去农村里陪外公外婆的,大年三十则和县里的爷爷一起过。

年前他们照惯例聚了一次,孙敬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钱宁坐在他旁边,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看得其他人有些呆愣。戚兰和杜林准备在明年要个孩子,其余人就一边提前说着恭喜一边给他灌酒,吴青青拉着戚兰问了些孕期注意事项,最后忍不住说:“得,这么麻烦,我还是别生了。”

年三十看春晚,秦臻就干脆拿了学生们交上来的小论文坐到电视剧前慢慢看,面上的第一份就是陆云起交上来的。

再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秦臻觉得有些恍惚。这大半个月他都忙得很,陆云起就被他抛在了脑后,到如今他才想起,这个寒假陆云起似乎也没有联系过他。

大概是已经放弃了吧?秦臻这样想着,却没有马上看那篇论文,而是拿手机登陆了自己的邮箱。

收件箱里有十多封邮件,秦臻打开列表一看,其中大概有四五篇是论文的电子稿,余下的全都来自陆云起的学生邮箱。秦臻随手点开其中一封,就见里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版,秦臻从那句“展信佳”开始耐着性子往下看,发现里面的内容总结起来只有四个字:我很想你。

秦臻摸摸鼻尖,打开另一封陆云起发来的邮件粗粗看了一遍,就打开全选功能,将陆云起的邮件一一勾选上。

咦?这个是……勾选到最后一封时,秦臻瞥了眼信件主题,发现上面居然写的是“小论文”。秦臻打开邮件看了看,正文内容空空如也,只附上了一个.doc文件,文件名也是规规矩矩的姓名加学号。

秦臻看一眼自己手中署名陆云起的论文,再看看这封邮件,还是没把它一起勾选上。将其他邮件一键删除后,秦臻将陆云起附件里的文件下载下来,直接在手机上打开,打算和手上这份打印稿对比一下。

谁知手机上的小圈转了几转后,文档上显示出来只有一个段落,不足百字。

秦臻:

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厄尔尼诺。你笑的时候,我的世界风和日丽,你一生气,我的世界就只剩下极端天气。

爱你的陆云起

再次看到那个羞耻的落款,秦臻脸上还是忍不住泛上红晕。他迅速将文档关掉、删除,又将邮件也删除掉,把手机扔到一边,一边故作镇定地拿过论文打算看,谁知映入眼帘的就是“厄尔尼诺”四个大字,下面还写着陆云起的学号和名字。

“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厄尔尼诺……”刚刚看到的那句话又重新在脑海中回响起来,甚至还配上了陆云起阳光而青涩的声音,让秦臻脸上的热度又往上升了几度。

“小臻?”秦母开口问,“脸怎么这么红?是火开太大了吗?”

秦母说着,弯下腰去想将电炉的火关小些,秦臻连忙站起来道:“没有、没有,我……我是有点儿口渴,我去倒杯水喝。”

他说着将那叠论文抱在怀里,逃也似的进了房间,关门时隐约听到母亲对父亲说:“这孩子是怎么啦?……你说,该不会是瞒着我们恋爱了吧?!”

秦臻连忙将门关上,把手中的论文放回书桌上,然后往床上一躺,拿过枕头压住脸:陆云起这死!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个梗了!天知道其实厄尔尼诺是我写这篇文的初衷啊……

来科普一下~

这里的厄尔尼诺指的是厄尔尼诺现象(El Ni?o),即热带太平洋海温的异常增暖,这种异常增暖会对全球气候造成影响,导致全球极端天气事件的增加。气象学家在研究厄尔尼诺成因、规律的同时,也将厄尔尼诺现象作为极端天气发生的一种预警信号。

嗯,就是这样~



第20章



秦臻在房间里呆了好一会儿,等脸上的热度都降了才出去,没再拿那一叠小论文,秦母担心地问了他几句,也被他含糊了过去。

临近午夜,手机又开始不停振动,秦臻将手机调成静音,编辑好短信按下群发键,任由手机去跟国内千千万万的用户抢信号。过了十二点,秦臻照例跟爸妈说了声新年快乐,收到来自父母的红包一个,等到父母都回房睡了,他将家里的电器、门窗都关好,拿着红包和手机回了房间。

红包按习惯压在枕头底下,秦臻将收到的短信看过一遍,把之前群发时漏发了的给补上,一条条新年祝福翻下来,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说是陌生号码,是因为这个号码秦臻手机里没存,但要说全然陌生却也不是。短信记录显示,他们之间的最近一次联系是在去年大年三十,那也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一次联系——这个号码正是去年给秦臻发了一条新年短信的那一个,而今年,对方终于在短信的末尾署了名。

陆云起。

秦臻看到这个名字,心中不期然又想起邮件附件里的那句话,脸上还微微泛着热。手机上的光标停留在回复栏里一闪一闪,他却迟迟没有输入字符,他的眼睛虽然还盯着手机屏幕,但心思不知飘去了何处。

一年前的新年,陆云起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号的?是了,一定是唐军告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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