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长安.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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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嘉睿抿缩了一下嘴唇,意犹未尽地笑着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常安的耳廓瞬时就红了。

  这句话……是她十年以前对他说的。

  想不到今时今日,他居然换了个场合再还给她。

  第3章 双城故事(二)

  经过一场雨的洗涤,岘港傍晚的空气变得清新。

  他们从店里出来,李嘉睿忽然问她要来她一直挎在脖子上得白色微单,并指着道路中间的位置,让她站过去。

  常安茫然未动,他便笑着让她不要害羞,解释说:“这里没有镜子,我想让你看看自己穿奥黛的样子。”

  当她站在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前,他才端相机至领口下边的位置,然后低头望着取景器,摁下了快门。

  “好了。”他把相机交给他,帮她拉开副驾外的车门。

  常安坐上去,看照片时表情却不是很好。

  李嘉睿眉毛微挑,笑问她:“我照的不好看吗?”

  “也不是。”她嘴角浮出缕笑,把屏幕凑到他眼前,指着说:“你看你是背光照的,别说衣服了,我的脸都是黑色的。”

  “好吧。”李嘉睿颇无奈地摊了下手,向她坦言自己不太会使用相机,又说:“猎人以弓射鸟,也有等待时机的时刻。看来照相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她先是被他这个深沉的比喻说得一愣,随即咯咯低声笑起来,“我还以为所有男同胞对电子产品都会很擅长。”

  “可能我是异类。”他扬了扬嘴角,踩深了油门。

  。

  车停在常安住的宾馆门口时,她没有马上下车,“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李嘉睿拉上手刹,轻轻嗯了声,“不过不必是现在。”

  “不方便?”

  “我来岘港办事,现在虽然已经办完了。但也有些累,不想再开回去。”开门跳下车,为她打开车门,“我们各自回房间休息一下,两个小时候后,在餐厅一起吃饭怎么样?”

  “你本来是住在这里的?”她虽然吃惊,但总不好让他一直站在门外等,赶紧跟着下了车。

  没有直接回答,他淡淡说:“我们很有缘分。”

  回想她来越南前后的点滴细节,冥冥中似乎有迹可循。但马上也就在心里摇头否定了。因为她实在寻不出他刻意安排下这一切的理由。

  。

  晚餐前,常安提前到了餐厅门口,等待了一小会儿,瞥见餐厅内挂钟显示6:42时,回过头,李嘉睿就出现在了视野里。异常的准时。

  餐厅人满为患,他们便坐到了外边的塑料椅上吃饭。

  期间,不知名的花香被小风一阵阵送来,混同着饭香,扑到鼻间。常安难得好食欲,用勺子欢快寻找炒饭里的蔬菜丁,吃的很快。

  李嘉睿看到她挑食,把已用叉子搅起的意面放下,饶有兴趣地问:“特别喜欢吃蔬菜?”

  “不很喜欢。以前甚至还有点讨厌。”她细细咀嚼掉三五颗蔬菜碎丁,继续说:“不过知道它们很有营养,吃不下主食的时候,还是会把菜尽量捡了吃。慢慢习惯了,也就觉得味道其实并不讨厌。”

  “那其实讨厌什么味道?”他看着她问。

  “猪肉。”

  “猪肉?”他笑着点点头,“好,记住了。”

  “……”常安手中勺子顿住,好半天,才有些好笑的向他强调,“李嘉睿,我们至多不过再共进一顿早餐而已。”

  她知道他明早就要离开,而她也打算去岘港附近的城市游览。

  “怎么这话听着,你好像很想赶我走?”李嘉睿口气不满,眼角眉梢含着促狭。

  常安淡笑了下,很平静地说:“聚散有时。”这个道理她曾多次以极为残酷的方式体会。渐渐明白,如果开始就不曾强求,后来也就不太容易失望。

  李嘉睿没再纠结下去,而是接着上个感兴趣的话题问她:“说说看,明明不很喜欢,却一定逼自己吃的理由是什么?”

  无意识得用勺子捣平磁盘里的饭食,常安隔了很久才说:“说起来,也就是我和你被坏人绑架那一年的下半年,你转学离开,我身边也接连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她低头看着盘里米粒,淡淡地说:“然后我的食欲,开始变得有些不如意。但后来有人告诉我,不能不按时吃饭,而且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

  “所以你就先把蔬菜挑出来,剩下的量力而为?”李嘉睿连连苦笑,“常安小可怜,你究竟遇到了什么?怎么连饭都不会吃了?”

  她没有回答。

  “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说。”他收起适才的嬉笑模样,口气依然随和,“不过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可以告诉你另外一件事作为交换。”

  “你说的事情……是关于哪方面的?”她彻底把勺子放下,抬头看着他。

  “事情有些复杂,具体属于哪方面说不好。”李嘉睿眼里光线忽明忽暗,“不过常安,这件事和你有关。”

  和她还有关系?

  常安怔了怔。

  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其实并非不愿告诉他。他对她而言,是很特别的人。今日一别,以后再难相见。将心事说给他听,就像把秘密尘封入罐后投入大海。

  她没再犹豫,把父母离婚,父亲经商不慎被诬陷入狱的事情一一讲给他听,口气还算得上平静。

  但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再开口时,情绪开始渐渐出离控制,“我在北方上学时,曾得到我外公一位挚交的照顾。他们一家人对我都很好,尤其是这家的小儿子。”

  “就是那个告诉你要吃有营养的东西的人?”他尾音语调略有变化。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常安自然没有注意到,仅是点头承认,“他叫卫知何,是名军人。我们后来走到了一起。”她顿了一下,眼中光芒更加暗下去,“但两年前我大学毕业时,我们定下婚期,他却突然出了事情……那是一次抢险救灾任务。他死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常安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而在接触我以前,卫知何曾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婚姻。同前妻生下的孩子,名叫卫斐。在世时,一直是他自己在抚养孩子。因为卫斐母亲的原因,那个孩子在卫家并不讨喜。所以他过世以后,我主动提出抚养卫斐,卫家人是同意了的……”

  她孤身来到越南,眉眼间带着惆怅,看起来却又了无牵挂。故说到这里,他也就猜到那个孩子,后来应是出了意外。

  “不过,有一段时间,我工作很忙。不得不将孩子暂时送回卫家照顾。一次卫家保姆去幼儿园接卫斐时,他却哭着闹着要见我,不肯跟跟保姆回家,结果保姆没看牢……遇到了车祸。”

  常安没有太多经验,也并不擅长照顾小孩子,但在那近一年的时间里,她尽己所能做到最好。但上天对卫斐还是这么不公。在她看来,也是自己的间接失职,造成了那场意外。

  极度愧疚下,常安在好友王靖生的建议下,一度离开自己喜欢的工作。

  去了很多地方后,心情得到改观。但午夜梦回时,弥留的愧意往往还是会从心底钻出来,像疯狂生长的藤蔓般纠缠着她不放。

  李嘉睿始终安静聆听,没有劝说或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在最后,她扑在他怀里时,搂紧了她。

  常安已经记不太清楚自己多久没哭过。而泛滥情绪一经宣泄,她就彻底忘记了李嘉睿事先承诺过要告诉她的事。

  。

  第二天一大早,常安被房间电话机的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仰靠在床背上,拿起听筒。

  “hi,吵醒你了?”李嘉睿在电话里的声音比亲耳听到的沙哑一点,懒洋洋的语调里有笑意,“不过我只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迷蒙的思绪一下子清醒。

  常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感到自己偎在话筒旁的嘴唇里呼出热气,又折返到自己的发鬓处。挨着听筒的右边耳垂很快变热了。

  “别紧张。没有别的意思。”尽管看不到表情,听不见声音,但聪明如他,却好像能够洞悉到她在彼端的情绪,“既然你还要在越南停留几天,那作为半个当地人,不如由我陪着你四处逛逛。”

  常安不争气地捂住心口,连自己都为自己现在感到的愉悦感吃惊,好一会儿定住神,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没有事情要忙?”

  “刚巧这几天没事。”李嘉睿有些忍俊不禁,“不要犹豫,常安。像我这样的免费向导,可遇不可求。”

  。

  因事前同酒店承诺过,走之前要交出一份中英文双语的体验报告初稿。但现在她要提前离开,所以在checkout之前,常安打算先去同酒店的负责人见面交涉。

  鉴于自己的行为已构成违约,所以她做好了分文不取的打算,却没料到事情竟然峰回路转。酒店的负责人同李嘉睿竟是旧识。她不仅没有遭到刁难,反而还被莫名其妙赠送了一些新鲜的水果。

  常安过意不去,坚持要把护照压在这里,等到离开岘港时,再用文稿换取,可对方执意不收。她没办法,向负责人再次确认了其邮箱的地址后,才施施然跟随李嘉睿离开。

  。

  汽车开出宾馆正门。

  李嘉睿:“想不到你这么讲信誉。”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常安说着,将停留在窗外的视线转向他,“李嘉睿,我们现在去哪?”

  “从这里去会安大约30多公里,只有一座华侨留下的古城,平淡无奇,风评也不算好。而从岘港去顺化,路程约是去会安的两倍,却被评为此生必去的50地之一。”他顿了顿,说,“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

  常安已经适应这部老爷车运行时的噪音,短暂思索了几秒,很快便口气平缓地问,“那你现在住在……?”

  “会安。”李嘉睿笑了下,已料到她接下来的决定。

  “好,那我们就去会安。”她也同样回以微笑。

  第4章 双城故事(三)

  30公里并没有多远,然而应承了是带她游览,他也就没把车开的有多快。

  大约快抵达目的地时,李嘉睿说:“车上音响坏掉了。常安,我给你唱首歌来听。”然后清了清嗓子,真的唱开了。

  李嘉睿唱的是周杰伦的一首老歌,歌词他只记得开头那几句,后边基本都是哼过去的。好在他声音好听,她听得愉快,也跟着一起唱起来。

  笑着问她:“你还记不记得?这首歌是那年我们被关在杂货铺的地下室时,你唱给我听的?不过你那时候句子唱的不清晰。害我到现在,也就记住了其中一句——你在橱窗前,凝视碑文的字眼,”他顿了下,转过头对上她的视线,“我却在旁静静欣赏你那张我深爱的脸。”

  认定他是无意,但听见这样的话,她还是像过电了般,“就算我唱的不清楚。你难道没听过原唱?”

  “没有。”

  “没有?”常安微讶。

  “在国内时,我其实没什么机会听流行歌曲。偶尔在一些场合听到,也不会特意去留意。”

  不会正确使用相机,也没听过周杰伦。李嘉睿,你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呢?

  “不说这些了。”他转换话题,“你还记不记得,我昨晚答应过会告诉你一件事。”

  “记得。你现在准备说了吗?”

  “还要再过一会儿。”口气颇为神秘,“但你要答应我,不能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有些不明所以,常安笑着反问。

  。

  他的住处,是位于会安沿河的一幢有些陈旧的法式小楼,四层高,墙壁被漆成鲜亮的黄色。

  下面两层被统一开设成家庭旅馆。他住在四楼,为了方便照顾,就把她也安排了同一楼层。

  房间比常安想象的要好很多,床单是米白色,古朴的对扇立柜安静立在房间角落。她走到窗边,拉开白色纱帘,阳光无所忌惮地撒进窗内。

  简单整理了下行李,常安换上一条白色短裤,上面搭配几何纹路的细带背心,来到一楼花厅,看到李嘉睿已经坐在那里。

  他背对着她,坐在一张马蹄足的条桌前喝茶,后背的衬衣料子微有褶皱,背影却是笔挺。

  桌对面恭谨站着一个留圆寸穿t恤的男人,眼睛很大,目光诚恳,看到常安后,露出客气的微笑。

  “来,坐这里。”李嘉睿抽出身边的椅子,向她招手。

  常安点点头坐过去,圆寸青年亦嬉笑着在对面坐下。然而在他眼中,常安看到紧张的成分。

  青年主动倒了杯茶,站起来微佝着上半身递上来,常安赶紧接过,又向李嘉睿打听青年身份和来意。

  李嘉睿背靠椅背,看了对面人一眼,几乎没什么表情,“你自己说吧。”

  青年从座位上站起来,低着头,有些像犯了错的学生,“常小姐,我叫阿全。”

  “阿全?”常安又重新打量一番青年。零碎不相干的细节纷至沓来,那些被忽略的疑问也如潮涌般来袭。

  她没有看阿全,而是转向了李嘉睿,瞳孔微微收聚,面色有变化。

  他却忽然于桌下扣住她搭在腿上的手,四指上半截无可避免接触到她腿上的肌肤,和手上略显强硬动作不同的是,他嘴角浮起的笑容。

  阿全感受到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绕过桌子,站到常安身侧位置,“常安小姐,这件事其实都是我不对。我不该把老板那些字迹的照片传上网,更不该利用酒店的事情故意引你来到这里。可是老板他……”

  “好了,你去忙吧。”李嘉睿打断的有些突然。阿全显得很丧气,退出门外前向常安递来无奈眼神。

  只剩下两人的房间很是安静,除了煮茶的器具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便再没有其他动静。他一言不发,常安也没觉得有什么。她正消化着事情始末,不急于听到解释。

  “阿全是我的下属,一直帮我照看这边的一些生意。”他终于开口。又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张两寸的蓝底照片,放在她眼前桌上。

  绑着马尾辫,眉毛浅浅的,嘴角的笑有些不自然。常安认出照片中人正是中学时期的自己,“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那次我们被关在地下室捡到的。”他说,“阿全应该是见到这张照片,找到了你。”

  微博资料里录入了她的学校和公司信息。如果是有意寻找,如何找到她不是难题。可,李嘉睿的下属为什么要找她?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沉吟了下,她说:“我不怪他,更不怪你。”她没有损失,毕竟那些字的照片只是带给她慰藉,现在知道是李嘉睿所写,心里只生出感慨。“李嘉睿,我对你的意义很特别吗?”自重逢以来,第一次对他露出称得上明媚的笑容。

  他许久看着她,没有回答,一点笑容都没有。

  看出他的为难,她不想勉强,站起来离开,“算了,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低声说。

  “为什么没关系嗯?是觉得我的感受,对你而言无关紧要?还是你根本不关心?”他还得昨天她提及卫知何时,是怎样的情绪分明。

  “李嘉睿,你,喜欢我?”不想把局面搞僵,她是弯着嘴角问的这个问题,其实心里已拧成麻花。但这样一来,提问像是在开玩笑。

  他也笑了一下,声音含讽,“你想多了。”然后面无波澜走出去。

  常安垂在胸口的心终于落下去,而那并非是舒服的体会,更像是陷入不见底的深渊。

  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刚刚那一刻,自己会对他有期待。

  。

  早晨在电话里说自己有空的人,却临时称有事要外出,于是改由阿全带常安出去游览。她隐约知道这是为着什么。

  两个小时游览过程中,常安并没有像其他游客一样,对古城发出不够新奇、有趣的评价。仅仅只是用眼睛安静将所见一切记录在心。

  他们来到一家手工裁缝店时,店主向常安推销手工订制的钱包。想到自己次日即要离开,常安本想拒绝。不过机灵的阿全看出她留恋的眼神,立即说可以在拿到成品后寄给她,常安才接受。

  出了裁缝店,她感叹:“在国内的城市已经很难见到这种手工裁缝铺。会安这地方倒是很古典,也很适合怡情养性。”微微莞尔,又问:“阿全,你和李嘉睿来这里多久了?”

  “常小姐的意思是这里很适合养老吗?”阿全摇头直笑,“其实我跟老板来这里也刚刚一年多。”

  “之前是在俄罗斯?”以前她曾辗转跟李嘉睿的同班同学打听到,他是去了俄罗斯。

  “俄罗斯的确待过很久一段时间。不过四年前,我们离开后也没再回去过。”

  “哦?之后又去了不同的地方?”常安来了兴趣。

  “桂林,瑞士,伊朗,最后是这里。”

  完全搭不上边的四个地方。

  看来,不止她一人在过漂泊的生活。

  “对了,哪里可以买到质量好一些的奥黛?”记起昨天她在他车上换上的那件精美的奥黛,她忽然问道。

  虽然不是行家,但估计着那件衣服价格不会太便宜。已经来不及洗净归还,所以常安打算着,如果有差不多质地的,不妨买一件还给李嘉睿。

  “奥黛对越南女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服饰,一般不会大规模制成成品出售。”阿全耐心向她解释,“如果常小姐想要一件,我们可以去刚才的裁缝店订制。”

  “哦,那就算了吧。”她拒绝着,想到昨天那件奥黛的合身,心跳居然有些快。

  。

  李嘉睿至晚饭都没有露面。常安很想问阿全他去哪里了,却始终没开的了口。

  饭后她回房间写稿子和整理照片,直到深夜睡下时,也没有听到旁边房间有任何动静。

  心里记挂着事情,睡得就有些不踏实。

  半夜她果然醒来,去洗手间的时候,听见一些声音。

  开始很轻微,常安以为是下水道老化所致,没多在意。但当声音的频次越来越密集,尖细的很像是女人的低声哭叫时,她简直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想都没想冲出房间,跑到李嘉睿门前敲门。

  门打开,李嘉睿竟还穿着白天的衬衣长裤。整齐程度,不像是匆忙之间穿好,倒像是还没睡下,“怎么了?”他看出她表情的不对。

  她干咽了口吐沫,“我房间……有奇怪的声音。”

  他轻拍她的背,笑下,“怎么会?”

  “是真的。”

  带他来到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那声音却听不见了。常安窘迫的想解释,声音却再度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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