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瀚顿时被气得没脾气了,咬牙切齿说,“傅青蔓,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既然早发现有人跟踪监视,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和我说?”
傅青蔓怔怔看着他,泪意上涌,瞬间红了眼,湿了眼眶。
她哽咽道,“因为我害怕啊,怕你不要我,会嫌弃我,过去我的名声那么不堪,如何能配得上你这样的人。”
“那些事是你的错吗?”苏瀚怒不可遏。
傅青蔓垂眸,“人言可畏,没有谁会在意谁是受害者,人云亦云,我的名声只会被越传越臭,别人眼里你是空中皎月,而我尘世污垢,与你在一起只会玷污了你……”
苏瀚听不下去了,冷声道,“如果你也是这么想的,那你还回来招惹我做什么?”
傅青蔓委屈不已,吸了吸鼻子,哽声说,“因为你是我的男人啊,是我儿子的爸爸,我总不能将好不容易拱到的白菜让别的猪给捡了便宜吧,我又不是真的傻。”
苏瀚气笑了,狠狠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轻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蠢猪。”
“不带你这样糟蹋人的啊,还真将自己当猪见猪爱的大白菜了,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傅青蔓将溢出的泪水不着痕迹往他身上蹭。
苏瀚当做不知道她的恶劣行径,沉默不语。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这种时候有什么举动都会无限放大,傅青蔓莫名心虚。
大概是在他面前说太多谎都被一眼看穿,在他冷厉的目光逼视下,她不敢再像以前一样乱说话了。
“苏哥哥,你别这样。”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
苏瀚松开她,躺到一边,忽然失了继续逼问的力气,她嘴里没一句实话,太累人了。
傅青蔓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妙了。
再怎么好脾气的人都不是没脾气,她已经挥霍了苏瀚那么多的耐心,等到他真的没脾气的时候也许是真的想放弃她了。
没脾气也可能是因为不在意了,觉得对无关紧要的人发脾气是浪费精神。
傅青蔓害怕苏瀚也这样对她,她不要成为他无关紧要的人。
作天作地,会把自己作死的。
“苏哥哥,你别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改的……我没有和警察说实话是因为我害怕,那个变态家有权有势,当年要不是有言弈帮我,那个变态会一直逍遥法外,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但他报复我的可能很大,我是真的害怕……”
她的声音又染上了哭腔,苏瀚心疼不已,但他提醒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狠下心来逼她一下。
那些不堪的旧事积压在心里,终有一天会把她压垮的。
她在他面前用说谎来掩饰脆弱,其实她在他这里没有任何的安全感,每天都活在会被他嫌弃抛弃的恐惧里,再这么下去,她非把自己给逼疯了。
苏瀚不说话,傅青蔓更加不安了,心里怎么想的,她就怎么和他解释,也不敢敷衍了事了。
“当年不止我一个受害者,我的情况不是最坏,没有让那个变态得逞,我拼尽全力反抗,他揪我的头发,打我的脸,掐我的脖子,还把我左手打断了……我大声喊救命,可路过的人没有一个伸出援手,就在我绝望的时候言弈出现救了我,可是除了我爷爷,我的那些所谓的家人没有一个关心我,听说我要起诉,那变态家就拿两万块钱收买了我姑父,我姑姑去说服我父亲不许我起诉,说是他们傅家丢不起这个人……”
说起当年的遭遇,傅青蔓再度哽咽。
“所谓的傅家的脸面其实就是凶犯家的两万块钱买到的,那家人还很嚣张地告诉我,说就算我起诉也没人会理会,他家上面有人,爷爷心疼我,可他帮不了我,那时候言弈是唯一一个对我伸出援助之手的好心人,他的父母是英烈,他虽然没什么亲人,可他父母的朋友都是大人物,他只打了一通电话,就有人主动来调查我的事了,后来我得知受害者不止我一个,而是好几个,可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指证,而我的指控并不会让那个变态在监狱待太久,这时候有一个姐姐站了出来,说出她的遭遇,那个变态被判了七年,可是那个姐姐却在不久后跳楼自杀了,她是被流言蜚语逼死的,那时候她才十八岁……”
说到这里,傅青蔓已经泣不成声。
苏瀚将她拢入怀中,紧紧抱住她,声音哑得厉害,“对不起蔓蔓,我不该逼你面对以前那些事,你别说了,以后的事情交给我,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和孩子的。”
伤害她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他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疼惜地轻抚她的脸,听到她亲口说出曾经所遭受的那些,他并没有觉得她会得到解脱。
世事冷暖人心凉薄会害死一个可怜的弱者,明明是受害者却要被人指责,十八岁,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却就此陨落。
而他的蔓蔓很坚强,他很庆幸。
“阿瀚,我真的没有让那个变态得逞,你知道的……”
傅青蔓在苏瀚怀里低泣。
苏瀚心疼地吻了吻她的发顶,温声回应,“嗯,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那个雨夜,彼此交付的都是第一次。
第31章
傅青蔓在苏瀚怀里哭累了睡过去的,但苏瀚却几乎是一夜未眠,一早起来就去医院探望言弈。
病房里,徐清清就守在言弈的病床前,趴在床边睡着了。
言弈就这样盯着趴在他病床前睡着了的女孩看。
这一幕被病房外的苏瀚看在眼里,也是这时候苏瀚才明白自己以前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原来言弈另有所爱。
以前他以为言弈第一次对傅青蔓伸出援手是出于同情,之后对傅青蔓照顾有加就是另有所图,现在他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在傅青蔓这里,言弈一直是个真君子。
因为苏瀚自己也爱过,知道一个男人看心爱的女人是什么样的神情。
言弈看徐清清的目光饱含太多复杂情绪,动容、疼惜、不舍却又无奈。
苏瀚在病房外停留许久,病房里的言弈才发现他的存在,抬眼望向观察窗。
两个男人,门里门外隔着一层玻璃的对望的一幕很诡异,两人却不觉得有什么。
苏瀚轻轻敲了敲病房门,趴在床前睡的正香的徐清清也因此被吵醒,言弈蹙了蹙眉,苏瀚已经推开病房门进来了。
“诶,苏先生?”徐清清睡意惺忪,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苏瀚微笑颔首,算是和徐清清打招呼。
徐清清看了看苏瀚,又看看言弈,表情有点古怪,她觉得情敌见面这种事情应该是硝烟弥漫的氛围才对,这两个人之间连暗潮汹涌都没有。
这时候言弈哑声开口,“清清你去吃早餐吧。”
分明是要支开她。
徐清清心有疑惑,但还是默然离开病房,顺手将病房门给关上,给两人留足够的空间。
病房里的两个男人对视片刻,同时一笑。
苏瀚先开口问,“感觉怎么样?”
言弈费力抬了抬麻木的胳膊,无奈失笑,“你觉得我这样算好还是坏?”
“算好吧,毕竟你只是切掉了一节盲肠不是切掉一条胳膊。”苏瀚的调侃没有任何敌意,仿佛朋友间的独特安慰方式。
言弈挑眉,“以前常听青蔓说苏总是个幽默有趣的人,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刺耳,但我还是感谢苏总的探望。”
两人之间没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病房里弥漫着和谐友好的气息。
苏瀚淡笑,“言导不必客气,今天我来其实也是别有用心的。”
病房外的徐清清终于安心了,听言弈的话去吃早餐。
从观察窗里看不到徐清清的人后,言弈不禁勾了勾唇,“苏总有话不妨直说,要是有什么能效劳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瀚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
“我想知道当年你救蔓蔓的所有经过,以及后来她在国外是如何生活的。”
言弈默然片刻说,“以你的能力,想查这些事情并不难,大可不必来问我。”
苏瀚正色道,“该查的我正在查,而你是蔓蔓的恩人,这么多年来,你也是蔓蔓最信任的人,听你亲口说和我派人去查得到的答案肯定是有差别的。”
闻言,言弈笑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也不枉这么多年她对你念念不忘,你应该知道,像她那样的人,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特别是在国外,狂热的追求者更多。”
苏瀚不可置否笑了笑,并没有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执着于知晓傅青蔓当年遇险的细节。
早在多年前他就已经查过傅青蔓当年的事,那时候傅青蔓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疯了一样地找她,后来他是从秦雨薇口中得知傅青蔓在学校里被人排挤,很多人议论傅青蔓的过去。
起初的愤怒在知道傅青蔓曾经遭受过那些伤害后彻底消失了,只有浓浓的自责与懊悔。
他觉得作为男朋友他很不合格。
那时候他忙着创业及毕业的事,很少到学校,而傅青蔓很多时候也不去上课,就和他窝在公寓里。
她经常翘课,他也曾起疑,可她说翘的课都是不重要的,而且她一定能学好不会挂科,让他放心。
他还真的就放心了,没有再过问,却不知她哪里是因为你想翘课才不去学校的。
她在学校被孤立,被排挤,被污蔑,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过他,只是越来越依赖他。
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言弈看苏瀚是真的关心在意傅青蔓,也没藏着掖着,把他所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地与苏瀚说了。
三个小时后,苏瀚回到公寓,傅青蔓和儿子正准备吃送到的外卖。
看到傅青蔓给儿子吃的东西,苏瀚一下子就黑了脸。
“你给儿子吃的是什么,都烧糊了。”
傅青蔓吐吐舌头,把儿子面前烧得黑乎乎的鸡翅挪到自己面前,“这是我亲手做的,这不就是因为烧糊了我才叫的外卖么,我没想让儿子吃这个,而且你提前说会这么早回来,我就不用瞎折腾了,也不用花钱叫外卖了。”
最后竟成了他的错了?
苏瀚一阵无语,抚了抚额,“我给你留了便条,放在茶几上,你眼睛长后脑勺去了还怪在我头上。”
“哼,反正我没看见。”傅青蔓轻哼一声,她决定甩锅。
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起床就看到那张留言的纸条了的,也绝对不会承认她其实就是想小试身手让他夸一下她却弄巧成拙的事。
苏瀚哪里看不出来她是在耍无赖,只摇头笑了笑,不和她较真,收了刚拆开的外卖盒子,让母子俩先玩一会儿,他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饱餐一顿后,傅青蔓才想起来问他早上没去上班去了哪里,苏瀚没有刻意隐瞒,只说去医院看望言弈去了。
傅青蔓’哦‘了一声,又问他,“清清是不是一直在言弈病房里守着?”
苏瀚点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傅青蔓才说起了徐清越。
“昨天的事其实我该感谢徐清越,不知道他的手臂伤的怎么样。”
苏瀚没好气地说,“我亲自送他去医院,确定他没事我才离开的,医生都说了,他的手臂只是被碰了一下,有淤青而已,小题大做上医院。”
第32章
说到底徐清越受伤也算是替傅青蔓挡了一劫,徐清越借此矫情地嚷着要傅青蔓送他去医院,苏瀚亲自送他去已经仁至义尽,至于别的,苏瀚并不觉得还有什么义务没尽到。
而徐清越其实就是故意折腾,苏瀚对他没那么多耐心,把他送到医院,听医生说也就碰了一下皮都没破,苏瀚转身就走了。
现在傅青蔓还不忘关心徐清越,这让苏瀚很不爽就是了。
傅青蔓对于察言观色这种事不太在行,可如果对象是苏瀚的话,她就做得很好,感觉到苏瀚对徐清越没有好感,她也就不提了。
出差回来的苏瀚第二天就没去公司,傅青蔓好奇一个大忙人为何忽然这么有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还是收起好奇心的好,毕竟人家现在是霸道总裁,上不上班不都是看心情好不好么……
那么问题来了,苏总今天的心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傅青蔓仔细观察了一番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苏瀚似乎还是不太想搭理她,这就让她很纳闷儿了。
她都忍不住怀疑昨晚是不是做梦了,那个对她温柔得不像话的男人难道真的只存在梦里?
苏瀚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儿后父子俩就一起儿子住的房间午睡去了,傅青蔓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完剧本有点无聊,就想着去房间里看一看。
但是进了房间后,她也想睡一觉了。
宽敞的大床上,两个大人中间躺着一个孩子,一家三口午睡的画面,想想都觉得幸福。
傅青蔓美滋滋地想着,刚爬上床正要躺下,苏瀚睁开了眼,紧盯着她,看起来好像是不欢迎她。
他的眼神有点可怕,傅青蔓咽了咽口水,“我也想睡……”
苏瀚仍然不搭理她,目光移到熟睡的儿子身上,观察了几秒,确定儿子是真的睡着了,他翻身下床。
傅青蔓愣了一下,也翻身下床追了出去。
苏瀚回来卧室,她也跟着,苏瀚躺到床上,她也跟着躺到他身旁,就像甩不脱的狗皮膏药一样。
而苏瀚仿佛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一样,完全无视她。
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到他的傅青蔓左思右想,在道谢和道歉之间犹疑,最终选了道谢。
“苏哥哥,谢谢你。”
因为她实在是找不到道歉的原因,道谢倒是可行的。
果然,原本背对着她侧躺的苏瀚也翻身平躺,斜眼看她,“听说当年在酒吧你是故意往我身上扑的,仅仅是为了报复秦雨薇而已,是吗?”
原本一脸谄媚笑容的傅青蔓顿时笑不出来了。
一瞬间思绪已是百转千回,她在思索是哪里出了错。
那天在片场,她和言弈说的话他究竟听到了多少,如果那天是那天听到的话,那么他一定也听到她后面说的那句了,不会现在还质问。
不是那天,难道是言弈说的?
也不会呀,言弈不会在背地里说她坏话的,谁都可能害她,只有言弈不会。
言弈就像她的哥哥一样,关心爱护她,这世上也就言弈是真心希望她能够幸福的了,才不会这时候拆她的台。
想来想去,傅青蔓只能想到一个人,也只有因为嫉妒而失去理智的女人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挑拨离间是秦雨薇的拿手好戏。
傅青蔓凑过去趴在苏瀚身上,食指在他胸前画圈,“我猜在医院你碰上秦雨薇了,她肯定不遗余力地诋毁我,破坏你我之间的感情,你说她怎么有那么大的脸,以为我是因为报复她才拱了你……”
“明明是我对你见色起意,迷恋你的盛世美颜,所以才将你扑倒的好不,秦雨薇果然是无脑且恶毒的女配的最佳人选,哼,以后她再敢打你的主意,我会撕了她的脸。”
傅青蔓一脸愤懑,气鼓鼓地鼓着腮帮,火气上来,她就下狠手掐苏瀚。
“都怪你,到处招蜂引蝶惹了一堆烂桃花,大学的时候秦雨薇处处针对我,散播谣言让我在学校混不下去,你却不关心我,现在还敢怀疑我当初接近你是居心不良,你摸摸良心,问它痛不痛!”
她忽然下狠手,苏瀚闷哼出声,她立马又心疼了,赶忙帮他揉一揉被掐的地方。
苏瀚哭笑不得,捉住她的手,而后将她从身上拨下去,不让她继续在他身上点火了。
“这么说来,你接近我就是居心不良。”
再被她摸摸揉揉的,非得走火不可,她自己可都承认了的,对他见色起意,以前是,现在也是。
被推开的傅青蔓很受挫,但不会轻易服输,他推开她,她就四肢并用紧紧缠住他,得理不饶人撒气泼来。
“好你个负心汉,这么快就见异思迁!”
“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你究竟爱不爱我?”
她缠人的本事无人能及,苏瀚无奈,索性翻身将她压住,让她不能再折腾。
“别闹,要睡就快点睡,再闹下去,你就别想睡了。”他沉声说。
傅青蔓被他灼灼的目光及身体的反应给烫到了,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羞嗒嗒地把头埋进他怀里,在他胸前蹭了蹭。
“原来苏哥哥对我这么着迷啊,我这还没做什么,你的身体就如此诚实,反应如此之大,果然是男人三十如饿狼,随时随地都能来一发,好羞耻啊。”
“……”
苏瀚咬牙,很像掐死身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这种时候了还敢挑战他的忍耐限度。
和她躺在一张床上就没法聊正事。
这个女人脑子里每天研究的除了剧本,大概就只剩下撩拨他了。
苏瀚的呼吸粗重,用凶狠的目光盯着她,恨不得立刻将她拆吃入腹,傅青蔓却笑得更得意了。
“哟,恼羞成怒了呀,看来是被我说中了,你就是想着那档子事儿。”说话间,她的手往下探去。
苏瀚的身体蓦然一僵,浑身紧绷,已经在崩溃边缘挣扎了。
“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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