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然坐在一边想，或许是原程手脚太长施展不开？大概等他翻过去，那群人也吃完宵夜了，危险系数降低，这样也挺好。
于是乎，坐在一边的初然，静静的等着原程倔强的翻墙。等他弟七次直挺挺的从墙上摔下来要倒地时，初然没起身，坐着扶了他一把。
谁知，原本被她拽一把从整个身体着地变成最多屁股着地的人，居然被她拽的，直接迎面向她扑来——“那边的两个人！干什么呢！不好好回宿舍休息，居然在这里谈情说爱！你们哪个班的？！”楼管听到宿舍这边有动静，过来就看到两个黑影滚在一起，顿时就语调激昂的喊道。
不知道是自己用力过猛还是这该死的惯性，此时被压在下边的初然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她动了动，挣扎了一下，小声说，“楼——”
“嘘——”
在她后半句话出口前，原程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她就感觉腰间多了一只大手，随后整个人天旋地转的两次颠倒后，她整个人被原程直接拽起拉进了一个狭窄的通道。
这个通道是男寝旁边水房跟后墙的一个通道，异常狭窄，窄到一个瘦小的女生都要侧着身子过。而此刻，她就跟原程，死死的挤在这里，身贴身。
初然自认在班上女生里不算太矮，只是这会她跟原程紧紧贴在一起，她的脑门死死抵在他胸口时，她才发现，原来她并不是很高。
湿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她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小鹿乱撞，不知是谁的心跳。
外边宿管阿姨又喊了几声，打算过来检查时，身后有人叫她，说是三楼寝室有人打架了。宿管阿姨这才放下这边，赶着去查看。
人走了，意味着她终于可以动了。
心下松了口气，初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她微微轻喘着，动了动身体，打算出去。
岂不知，她这一动，原程居然闷哼一声，一头栽到了她肩膀上。
一瞬间，初然神经紧绷，一动也不敢动了。
这地方本来就窄的要死，原程这会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直起腰站直是不可能的事了，除非有一个人想办法出去，不然另一个人是没法动的。
初然额角冒汗，她这会脑袋砸在原程胸口，都快要闷死了，先前什么鬼鸡儿的心脏乱跳，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没了。她现在只想着，他们刚刚到底是怎么夹到这个鬼地方的？！
“你别动，我慢慢挪出去吧。”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空气稀薄的初然，只想快点出去透透气。
另外，这个时候她真的很羡慕原程这种个高的。
她话说完，就付诸了实际行动，慢慢挪了挪，打算出去。
哪知她刚一动，就被原程按住了肩头。紧接着就是他跟吹气一般，在她耳边低沉且略喘粗气的道：“先别动。”
第31章
低沉的声音, 湿漉漉黏糊糊的打在她耳边。初然十分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她本能的吞了吞口水，小声问，“怎……怎么了？”
原程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在她耳边轻笑一声，“你踩到我的脚了。”
“啊？！”初然本能的想要弹开, 奈何这鬼地方太窄，只能往后靠了靠, 挪开脚, “抱歉。”
“没事。”
原程依旧在低笑, 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的初然，慢悠悠的挪着身体，“你先别动，我先出去。”说话间，已经像个泥鳅似的从原程胳膊下面滑了出去。
终于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了, 初然闭着眼感受了一片安宁后, 才转身过去, “你要再试试吗？”
从那一个人过都窄的要死的地方出来后，原程活动了一下脚腕点点头, 继续他的爬墙大业。而初然，眼睛却放在那个刚刚困住他们的地方, 挪不开了。
从外面看过去, 那道似乎要更窄一点。
她跟原程刚刚就是在这里面……身体紧贴？
一瞬间，低沉的呼吸声, “咚咚咚”的心跳声，以及原程笔直的长腿跟他软乎乎的胸口，全都一股脑儿的冲上了她的脑海。
等等，他们刚才是不是还从地上紧紧相拥的滚了两圈？
初然：“？？？”
刚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能选择性失忆吗？卧槽！这该死的心脏你能不能别他妈乱跳了？还有脸跟耳朵，你要是再烧我就把你们都剁了！
兀自蹲在一边抓狂，等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想在原程面前装没事装高冷时，原本翻墙的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了一个熟悉的书包。
紧接着，她就听到墙的那头有人喊，“我过来了！”
这声音，听上去有点小雀跃。
初然赶紧把心态正回来，然后把两个书包丢过去后，本来搁平时一次性就能翻过去的地方，硬生生翻了三次才过去。
这时候，她只想把这双莫名其妙发软的腿给剁了。
墙这边，原程见她翻过来了，把自己红彤彤的耳朵隐藏在暗处，单手把她的包递过去。这次，换他不敢看，他盯着墙，问，“去天桥？”
同样盯着墙的初然：“……嗯。”
经过他们这么一番折腾，那群人已经吃完夜宵又去校门前守着了。两人跑了好长一段，才记起手机还在保持通话这件事。
初然掏出手机，还在通话中。
“………”
那方才的意外不也被听到了？她真的是不敢面对原程了！
闭了下眼，初然咬着牙问，“那边什么情况？”
坐在天桥下的顾见吸了吸鼻子，“没情况，正跟唐媛一起挑裙子呢。”
这话说的很委屈，初然却一点都没听出来。她“哦”了声，挂断，然后再次陷入了尴尬。
是跟原程道歉好还是说刚刚那只是一个意外好。初然有点纠结。
如果单纯的道歉的话，原程问她为什么，她该怎么回答？难道要说是她用力过猛把他拽进怀里的吗？那岂不是又得回播一遍刚才那一段了？所以不能直接道歉。要不，就说是意外吧，这样解释最行得通，实在不行结尾加个道歉也是没问题的。
如此打算，初然觉得自己机智极了。
她话到嘴边，正要开口，前边的原程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对她说，“刚刚是个意外。”
居然把她的话抢了。
连忙点头，初然很是赞同，“嗯，意外意外。”
原程暗暗吐了口气，心想着可算是不那么尴尬了。但他依旧不太敢看初然，“我们快点过去吧。”盯着她的头顶，他说。
“好！”初然强装轻松的应了。
她想，现在怕是只有她假装不尴尬，她跟原程之间的气氛才会转好，不然一直这样，得到什么时候？虽然她平时不怎么跟他说话，但因为这个意外一直尴尬着，那岂不是很奇怪？还有，她得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游走上来时，赶紧将他们了断。
如此一想，初然紧跟上原程的步伐，对坐在天桥下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三人挥了挥手，“贱人顾！”
还在“连衣裙”“包臀裙”“女仆装”“抹胸裙”等，各种各样的裙海里“徜徉”的顾见，在听到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后，拿起身边的一颗小石子，宛如一个怨妇一般，朝发声的人丢去。
躲过石头，初然踢了一脚莫名其妙的顾见，“什么情况啊你，怎么跟个怨妇似的。”
顾见一扭头，“短时间内，我不想跟你说话！”
初然翻了个白眼，“……随你。”然后她小声问一边捂着肚子笑成一团的唐媛，“怎么个情况？”
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初然跟同样懵逼的原程，唐媛继续哈哈哈，对这件事情保持了沉默。
.
直到回到家，顾见都没跟初然说一句话。初然这才觉得有点奇怪，在微信上私聊顾见，结果顾见当头就问了她一句——
【你他妈是不是背着我在外边有狗了！！！】
初然一脸懵逼。
你然霸霸：你发什么疯贱人顾：快说！是不是！
你然霸霸：有个屁！
贱人顾：你还想欺骗我？你说，你是不是跟原程谈恋爱了！！！
她发誓，在看到顾见前面的消息时，她绝对只是以为这人脑子抽了，等她看到最后一句时，她觉得他哪是脑子抽了，他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疯了。
连字都懒得扣了，初然直接一通电话过去，“你他妈大晚上脑子进水了吧！”
那边沉痛的抽抽着，“你个骗子，你就说是不是吧。”
初然白眼都要翻出天际了，她跟原程谈恋爱？这也太荒谬了吧。
“你有病吧！谈你个大头鬼！你他妈怎么就把我跟原程想到一块儿了？我们怎么可能谈恋爱？”
顾见依旧不信，“你别以为我心大我头脑简单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欺骗我。你们这两天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刚谈恋爱的小情侣！原程一个洁癖怪都开始用你的水杯了，你不反对还他妈脸红。还有今早你们大庭广众之下摸头杀，别以为我瞎，你那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你说你一个脸皮厚到在国旗下演讲检讨都脸不红心不跳的人，怎么这两天跟得了红耳病似的？还有刚才电话里，你别以为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干嘛呢？找了个机会把我跟唐媛支开，在那边干什么坏事呢？然，你变了，你变得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了！你说，你跟原程谈恋爱就谈恋爱吧，干嘛瞒着我？害我还跟唐媛他们打赌！”
他大气不喘的抱怨了一大堆，等他说完了，初然才慢悠悠的问，“说完了？”
顾见哼哼唧唧点头，“哼！”
初然默了片刻，只留了一句话。
她说，“我跟原程不可能，别瞎鸡儿想，这辈子都不可能。”
说完，就挂断了。
夜很静。
今晚老初他们加班不回家。
初然托腮望着窗外。
她跟原程，真的不可能吗？这是她的心里话吗？
斜对面二楼，隔着一整条街道，初然依旧能清楚的看到，洗完澡的原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到桌边，开始翻自己的书包。
她趴在桌上，眼睛却时不时的往那边看。
她好像必须得承认，自己开始肖想原程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认真回忆了一下。初然想，大概是从他替她挡了那一棍子开始？还是更早之前，他每次在顾叔训她的时候，将她藏在身后？还是更更早，她有了一直想保护他留在身边这个念头的时候？
大概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不止想保护他了。
停！
打住！
在有更可怕的念头冒出头时，初然强行将他们打了回去。
她掏出手机，点开了游戏开始疯狂厮杀，以此来阻断自己逾越的念头。
这晚，初然再一次做了噩梦。
梦中，原程把她按到桌底捂住她的嘴，对她说，“嘘——”
镜头一晃，原程被一个男人发了疯的殴打，男人每一次落手都会告诉他，“我的实验毁了，你毁了我的实验。”
这时，桌子动了几下，男人猛地回头，桌下的小人被他一把拎出来，就在他那沾着不明的实验液体的鞭子快要落下来时，原程整个人冲了上来，撞开他，“是我打碎的，我不喜欢你整天做这些东西，我不喜欢你不要我跟妈妈。”
男人松开小女生，捏住原程的肩膀，恶狠狠的问他，“你懂什么？我这都是为了你妈妈。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说完，他又要抽上去。
小女生想上去阻止，却被原程一记冷眼扫了过来，他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说，“滚！”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初然本以为自己要醒了，谁知她居然站在了一个地下仓库门口，透过一个小窗，她看到原程抱膝坐在里面。在看到她时，原程想要微笑的嘴角凝固了起来，然后他拿起手边的飞机模型朝这边砸了过来，他说，“你滚！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初然没躲，那飞机模型正中她的脑门，她咬了咬嘴角，依旧立在那儿，然后，她便看到小时候一直被她丢失的那一部分。
男人从上面的楼梯下来，摸了摸原程的脑袋，给了他一个面包，告诉他，“这才是我陆侃的孩子。女人都是可怕的生物，我们不要接近她们，不然会被吃掉的。所以，在她们吃掉我们之前，我们要先吃掉她们。”
猛地，男人转过头看向这边，然后迅速走了过来。
初然是被梦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吓醒的。醒来的时候她头朝地摔下了床。
“难怪梦里被模型砸了会痛。”她吃痛的揉着脑门爬回床上，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梦里最后那一幕一直在她脑海挥之不去，还有男人的那几句话，是她之前做梦没梦到过，以及小时候都没留意过的。
原程是因为她，才会有满身褪不去的伤疤，也是因为她，才会被关地下室。她一直都以为，原程在责怪她，其实，他一直都是在帮她吗？
这样的话，好像他小时候突如其来的性格转变就都有了解释。
一时间，初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原程了。如果在这种愧疚感下，还能生出其他小心思，她就太不是人了。
所以，这一觉睡醒，就把所有的心思抹去吧，她跟原程，终究是不合适。倘若他跟她在一起了，看着她，原程会不会想到不堪的过去？会不会恨她害的他伤痕累累？
为了防患于未然，振作一点吧，初然。
第二天，原程一大早来叫初然起床。初然明明已经醒了，却还是躺在床上，告诉他，“好困，早自习我就不去了。”说完，装作入睡，没挂也没再说话。
很好，恢复正常的第一步，先日常翘了早读！
第32章
在翘课这方面, 初然跟顾见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
当两人同时推着自行车从家里出来时, 两方都以为对方已经跟原程去上早读的人，皆是愣了一下, 然后互相点头。
顾见：“早。”
初然：“早。”
可能是因为昨晚那事，顾见觉得自己好像说的太过有点太激动了。平时嘴巴一刻都不停的他，今天难得安静。
初然倒是不习惯了, 她不想因为那事让整个气氛都变得怪怪的。所以，她主动开口, “说话。”
顾见：“……”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 顾见内心的八卦之火便又开始燃烧了。昨晚初然明确的告诉了他, 她跟原程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以他难得一见的聪明才智，他从她的回复中读到了失落的味道。
他俩没在一起这事是真的，但初然是喜欢原程的？要不然她失落个屁？
顾见昨晚就有了这个猜测，他觉得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的话，那么之前初然一切奇奇怪怪的行为举动便都有的解释了。
“今天下午回来就去跟原阿姨说出去玩的事吧。明天就要放假了, 可以趁着明天收拾一下, 后天23号早晨我们就出发。具体的行程我们俩今天再计划计划。”见他半天欲言又止的, 看上去像是又想提昨晚的事，在这之前初然先开了口。她已经打算把自己那份心思藏起来了, 不想因为顾见一个劲的提醒再重新燃烧。
“啊？哦，行行行, 没问题。”顾见心不在焉的应着, 心里还在想着要不要问问初然是不是喜欢原程。假如真的是这样，那他以后就不做电灯泡了, 做个神助攻什么的好像很不错。啧啧，初然跟原程能有他这样的朋友，真的是幸运。
如此想着，顾见摇头晃脑的对着初然“啧啧”几声，正想开口明确自己的想法，初然车一停，买了两个包子后，迅速的往他嘴里塞了一个。
“收起你那些问题，我昨晚已经明确回答你了，并且未来以后我都不会再回你任何关于昨晚类似的问题，”说着自己也咬了一口包子咽下，“我们仨是朋友，以前，现在，未来都会是。我对原程，就跟你对他一样，如果你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件事，是我欠他的，所以我现在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在弥补。懂？”
她一提到小时候那事，顾见就没了什么八卦的心思。那件事其实他知道的并不多，他只记得当时原程犯事被囚禁了起来，自打那之后就不跟他们一起玩了。那段时间初然整天浑浑噩噩的，见了陆侃就跑，直到看不见他了，她才会停下来，抽泣着念叨着“都怪她”。因此，他对这件事的了解只限定于“原程当年被囚禁跟初然有关”。
或许初然现在这种情绪跟举动，真的是因为那时候的事吧。太愧疚了，所以就想弥补原程更多……但，一个脸皮比城墙都还厚的人爱脸红了，一个比爷们儿都还钢的人突然小女生了……这怎么想都觉得还是有点奇怪呀。
顾见头一次大脑超负荷的思考这么多东西。最后因为负荷过重，他脑袋一疼，索性就头一晃——算了算了，这种事不管怎么样，都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他俩没在一起他可以不用穿裙子固然好，但他俩要是未来真在一起了，他还是会穿着裙子打着倒立喝着可乐含泪祝福的。唉，朋友做到他这种境界，也是很感人了。
.
今天依旧有人守在外面。
“昨天他们猫抓老鼠失败了，今天居然把整个学校都围圆了。怎么办啊？”顾见靠在树边，环胸探头往学校那边看。
初然把剩下的包子吃了，擦了擦手，“先等等吧，早读还没下，校园太安静了。”
她说的太过于轻松无所谓，导致顾见也跟着松懈了下来。两人把自行车继续存放在面馆那边，找了个旮旯拐角蹲在地上双排了一把游戏。
轻松吃完鸡，两人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此时，早读已经下了，校园热闹哄哄的。
“走吧，趁着这个时间，玩一发声东击西。”说话间，初然已经找到了那天玉树打来的号码。
顾见不明白，“你干嘛？我去引开他们，你先进去吧。”
少女唇角一翘，高高梳起的马尾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她握着的手机是开了免提的，等电话一通，她微笑着转过身对他扬了扬手机。
恰时微风吹过，少女那似笑非笑道桃花眼格外勾人，细碎的发丝随意的抚过她的脸又本本分分的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一时间，少女明艳动人。
顾见轻轻咳嗽了几声。
这，野丫头确实是长大了，以后也不知道谁能娶了她。嗳？现在想想，这丫头给谁都觉得亏，还不如留在身边，原程就不错。
完蛋了，他要被小裙子魔咒洗脑了。他怎么越来越觉得，初然只有跟原程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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