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了。”米深老实道。
洗漱完，有人送干净的新衣服过来，米深换好了，被厉封昶牵着下楼。
海岛上的空气很好，两人在餐厅用了早餐，回暖城。
米深站在码头，左看右看，扯扯厉封昶的衣摆，“四叔，冷影哥哥呢？”
从昨晚开始，就不曾见着他，私奔这事儿，还是她挑起来的，万一四叔迁怒他就不好了。
厉封昶握住她的手，不假思索道：“扔海里了。”
“啊？”米深一僵，下意识的扫了眼湛蓝的海水，“四叔，你不是认真的吧？”
男人站定脚步，回头看她，“你看我像开玩笑？”
“不像。可你也不像暴君，肆意残害人命。”
厉封昶勾唇，“他敢带你私奔，就已经准备好了喂鲨鱼。”
米深拍开他的手，“是我带着他私奔，而非他带着我私奔。而且，我也只是想耍耍脾气，没真的想私奔……”
真想私奔，应该跑的很远，也会准备充分，而不是身无分文。
私奔是临时起意，她不仅没带钱，她连身份证都没带！
哪有人这么私奔的？
男人摸摸她的脑袋，“你没想着私奔，不代表他也没想。”
米深皱眉，“我跟冷影哥哥像兄妹……”
话说了一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迎上男人沉沉的黑眸，她的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冷影一直用的那个旧手机，以及那张用作屏保的她的照片……
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却又很模糊。
厉封昶见她眸光闪烁，捏了捏她的小手，“他说好些年没回老家了，想回去看看。”
冷影是个孤儿，当初是厉封昶有一次去江南，偶遇了他，才把他带了回来。这么些年，他从没提过老家，对于他来说，水月居就是他的家。
即便回去了，他也是孤身一人。
米深心里有些失落，“那他还会回来吗？”
“会吧，只是需要些时日。”厉封昶握住她的肩。
他虽位高权重，却从不强人所难。一双眸洞若观火，冷影的那棵感情萌芽，要切断也只能靠他自己。
或许，回避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一种选择。等他想通了，放下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
回暖城的第一件事，是去医院做检查。
厉封昶特意报的是上次给米深做“流产”手术的那个女医生，门关上了，办公室里只剩女医生跟厉封昶。
男人一脸阴沉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连正眼都未曾瞧他一眼，却偏偏让人觉得，整个办公室里都凉飕飕的。
女医生捏紧了手里的检查报告单，“厉先生，B超单显示，米小姐已经有身孕……两个多月了。”
“……”
女医生抿了抿唇，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到爆炸。
“宝宝很健康，厉先生不必太过担心。”
“嗒”的轻响，厉封昶将杯子轻轻放在了桌角，沉沉的黑眸朝女医生看来，视线里满是冰冷，“两个多月的孕期！”
女医生心尖狠狠一抖，捏着报告单的手也紧了紧，知道瞒不下去了，闭了闭眼，提了一口气道：“上一次米小姐并没有流产……那次的流产手术，是假的！”
“谁让你这么做？”
女医生垂眸，神情纠结。
“不说也行，那所有的锅，你一个人背吧。”厉封昶声线淡淡，语气却莫名的叫人信服。
女医生知道他的实力，想捏死她，简直太容易。
“是丁蕊！”权衡利弊之下，她脱口而出。
看见男人的背影顿了一下，她又补充，“是丁蕊叫我这么做的，她拿我弟弟威胁我，让我帮忙弄掉米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好在她聪明，没有真的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之所以留了一手，怕的也就是以后事情曝光。如今米深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她尚且有一线生机，如果那条命真死在她手里，厉封昶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又想起什么，“跟丁蕊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长头发，很稚嫩。好像叫……何婧？”
——
某休闲山庄中心。
丁蕊第N次抬手看钟表，皱皱眉，问沙发对面的老人，“爸，合作方怎么还不来？这都半个多小时了。”
丁老不安的抚摸着拐杖，“稳重，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的。”
丁蕊欲言又止。
这次的合作对他们家来说很重要，公司上上下下几百人，为了这桩生意都前后忙活了半个多月了，只等着今天的签约丰收。
前面说的再多都是无用，只有白纸黑字的签了字，心头的大石才能落下来。
可是越到这种时候，对方迟迟不出现，就越是难熬。
丁蕊甚至觉得，即便是签约成功，可对方把他们晾在这儿半个多小时，变相来说就是看不起他们。
相互帮助的合作伙伴，是要建立在平等的情况下的。对方这么看不起他们，将来的合作恐怕多波折。
第397章 不是你耍点小聪明就能得到的
又等了半个小时。
丁蕊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刚要开口，却见助理从门口过来，神色间带着一丝慌乱。
“怎么了？”丁蕊心中不安，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这里也没别人，助理正愁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丁蕊这么一问，他正好就顺着她的话回答：“是合作方，说于总下午的飞机飞走，合同……不打算跟我们签了。”
“什么？”丁老诧异，一把年纪直接站了起来，身子不稳的晃了晃，脸色都变了。
丁蕊跟着站起身，“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的吗？说不来就不来了？”
助理为难的看向丁老，“听说好像是被人中途拦下了。”
“是谁？”
丁老截断她的气势汹汹，吩咐助理，“把我的电话拿来，打给于总。”
“好的。”助理显然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丁老的手机，拨给了于总。
第一次是无人接听，第二次直接关机了。
这么明显的拒绝，让丁老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打给梁助理。”
梁桐是于总的贴身助理，他们此刻应该在一起。
这回电话拨通过去，很快就被接通了，像是对方刻意等着的一样，接通的很快。
丁老开了扩音键，陪着笑说明了意思。
梁桐在那边略略沉吟，“丁老，既然你的电话打过来，我也就不瞒你说了。本来我们是要过去签合同的，但是半路上于总接了一个电话，所以……”
丁老心里滴着血，脸上却还得小心翼翼的陪着笑：“方便问一下，是谁吗？”
“这……”梁助理似有口难言。
丁老道：“来日方长，将来说不定还会合作，梁助理若是把路堵死，日后恐怕不好相见。”
梁助理仿佛经过了艰难的思想挣扎，半晌才道：“是厉封昶。”
是他！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放眼整个暖城，敢随随便便黄人生意的，屈指可数，厉封昶算一个。
丁家虽然上不了台面，可厉封昶的性格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没理由故意黄了他们的合作。
丁老的视线落在丁蕊的脸上，见她在听见梁助理的这个回答后，面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丁老不动声色的跟梁助理道了再见，挂了电话以后，重新坐回沙发。
“丁老……”助理欲言又止。
丁老挥挥手，“你先出去。”
“好。”
助理离开，门又带上，包厢里只剩下丁老和丁蕊两个人。
“说说吧。”
丁蕊一怔，“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封昶为什么忽然截了我们的生意？”
她心里其实明镜儿似的，丁家跟T.R虽然没有生意上的来往，可依他的性子，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黄了丁家这么重要的一桩生意。
至于为什么，除了因为那个女人，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
丁老锐利的眸子盯着她，“你好好想想，最近就没做点什么让他反感的事情？”
丁蕊心虚的握紧了手指，没说话。
丁老叹了一口气，“蕊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那个人不是你能掌握的，也不是你耍点小聪明就能得到的。你怎么就不听？还要去招惹？你知道跟于总的这个合作，整个公司上上下下花费了多少心血？就这么付诸东流了啊……”
“爸……”
“你是我们丁家学历最高，也是最聪明最有头脑的一个，我本来还想着，等于总这桩合作谈下来，我也该退休了，公司就交给你跟你大哥一起打理。可是现在……唉……”丁老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
虽然丁蕊才三十出头，可丁老却已经古稀有七，两鬓斑白，为了公司打拼了一辈子，如今这么重要的合作，却说没就没了。
丁蕊握紧了手指，忽然站起身来，“对不起爸，这件事我会搞清楚，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封昶，就算是要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吗？”丁蕊说完，不等丁老说什么，抓过包包离开了。
丁蕊坐进车里，还没发动汽车，包包里的电话就响了。
是何婧打来的！
看见这个名字时，丁蕊的眼皮跳了两下，她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
何婧的声音在听筒里显得森寒，“丁蕊，是不是你？”
“什么？”被莫名其妙的质问，丁蕊的眉心立刻皱起来。
“米深流产的事情，是不是你为了保全自己，把我供出去了？好你个丁蕊，你够绝的，自己做的事情却让我一个人来背锅。现在我被学校开除了，全校的人都在骂我，你满意了？”
丁蕊的眉心越拧越紧，“你说什么？”
“我被学校开除了……”
“不，前面一句。”丁蕊觉得，她的心狠狠的提至半空。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何婧在电话里冷笑，“呵~~你还装。不是你的话，厉封昶怎么可能知道米深流产的事，是被人动了手脚？难不成你要告诉我，是那个帮我们做手脚的医生，自己活腻了，跑去跟厉封昶坦白的？”
“我没有！”
“呵~~丁蕊，你这么害我，以为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就能独善其身了吗？休想！”
“我真的没有！”这一句丁蕊几乎是吼出来的，抓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微微发着抖，一颗心不安的厉害，“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告诉封昶的。”
没等何婧说话，她又道：“受害者不止你一个，我家的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也被黄了。这对我们家公司是一个致命打击。”
何婧沉默了。
丁蕊本来是要去找厉封昶的，可是接完何婧的这通电话，她忽然不敢去了。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件事，她去了，也只会火上浇油。
但是不去……
和于总的合作怎么办？
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丁蕊握紧了方向盘，良久的思想挣扎之后，还是发动了汽车，驶往水月居。
她在水月居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当看见黑色的劳斯莱斯驶过来，她不仅没有让到一边，反而抬脚走到了路中间。
第398章 吃，or不吃，这是个问题
汽车缓缓停下，周臻从车上下来，“丁小姐。”
周臻跟在厉封昶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认得丁蕊。但他的态度算不上恭敬，也算不上多热络，淡漠而疏远，是对陌生人最起码的礼貌。
丁蕊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视线越过他，看向那辆车，“我找封昶。”
周臻道：“四少不在。”
话音落，丁蕊已经从他身边绕过，径直站在了车后座的位置，隔着深黑的玻璃，看不见里面。
丁蕊抬手轻叩门，“封昶，我有话跟你说。”
“……”没有人回应她。
周臻走过来，淡漠重复：“丁小姐，我说过了，四少不在车上。”
丁蕊抿唇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拉开了车门，后座里果然一个人影也不见。
“他在哪？我要见他！”丁蕊抓着车门把手，回头问周臻，语气不是很好。
周臻手一推关上车门，“恕我不能奉告。”
说完，他便重新坐上了车，发动了汽车，驶进水月居的院子。
丁蕊站在原地，一阵凉风吹过，满地萧瑟。指甲快要掐断，可她也只能忍着。
——
与此同时，Forbidden fruit餐厅。
镶着金边的菜单递过来，米深眨眨眼，视线从菜单上移到对面男人的脸上。
她软萌的样子惹的厉封昶浅笑：“张妈说你最近变馋了，想吃什么随便点。”
米深一脸探究：“这算是弥补吗？对你跟叶小姐绯闻的弥补。”
她认真的看着他，一双黑亮的眸几乎要直直望进他的心坎。
男人心尖微软，大手裹住她柔软葱嫩的手指，“是对这些日子不能陪着你的补偿，是对留你独自在暖城应付记者的补偿，是对你辛苦孕育我们的孩子的补偿，是对我的照顾不周的补偿。”
十年的朝夕相处，米深很清楚他的为人，深知道他不是会花言巧语的那种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极认真的。
她心头鲜花怒放，像是被灌了蜜，心尖好甜。
可她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无动于衷的严肃，轻咳了两声道：“别以为你这么说，绯闻就可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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