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初凡从刚才的亢奋中回过神来，渐渐的平静，这才意识到心里抽紧般的疼痛。
“喂，真的啊？”
“我从不骗人。”
“……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不知道，想说就说了。”
车内陷入死寂。娄初凡竭力的转移自己的视线和心思。他努力不去看他，告诉自己忽略他刚才说的话，可是脑袋根本不听指挥，一直在想别致的事，注意力也无法集中。眼睛不住的看着别致的背。
“……总经理不是结婚了吗，那你……”
“我们不住在一起。”
那不就真的是情人了吗？小三？娄初凡不明白，为什么别致会这样？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居然甘为有妇之夫的情人!!
“你……你是喜欢总经理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
“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不想说就算了。
“不，不是的。我很想和你说，可是我不能。”
“哈？那算什么啊？”
“我不知道……”
别致把车子停好，迟迟没有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你怎么了？”娄初凡一边解安全带一边看向他。
别致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喂！”娄初凡摇了摇他。
别致歪着头，不省人事。
“喂！你别吓我啊！”娄初凡想开车送别致去医院，可是他不熟悉路线，情急之下，他拨打了急救电话。
“别致，你是他的家属是吧？”
“是!”娄初凡急切的看向急救室里出来的护士，顾不上考虑这称呼是否得当。
“这种人我们医院还治不了，不过看样子他只是有些累，睡着了而已。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就只是这样？”
“没错，你把他带回去吧。”
“哦，谢谢大夫啊!”
护士用迷之怪异的眼神看了娄初凡一眼，说了句不谢就转身离开了。
娄初凡把别致扶出来，打了个车回宾馆。别致靠在他的肩膀上，神态安详。这个词也许听起来有点怪，但是用来形容此时的别致一点都不为过。
他们靠的如此之近，娄初凡却感受不到别致的呼吸。虽然有切实的温暖贴身传来，但是他这样真的不像是睡着了，倒确实像是与世长辞。娄初凡小心翼翼的放一根手指在他的鼻畔，真的感觉不到呼吸，再探，还是没有，再探，终于捕捉到一丝游离的气。
怎么会这样？别致睡着了就是这样的吗？医生说他只是累了，可是谁会累到快没有了呼吸呢？
“这种人我们医院还治不了……”娄初凡猛然想起护士的这句话。
“这种人？什么意思啊？同性恋吗？这个看不出来吧……”出租车大叔听到娄初凡自言自语的话，和善的笑了。
“谁说看不出来，小伙子，我看你们就很般配嘛！”
“啊？”娄初凡被乱入的大叔搞懵了。他不禁想，现在的大叔都那么开放吗？
“你们还年轻，现在爱玩，以后就知道结婚生子还得是女人哦!”
“为什么啊？”娄初凡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
“两个大男人，怎么生活嘛!”
娄初凡不说话了，他看着别致熟睡的样子，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回到旅馆时已经很晚了。
娄初凡好不容易把别致扶到房间里，简单的脱去他的外衣，为他盖好被子，然后自己就去洗澡了。
洗过澡之后，娄初凡身心俱疲的躺到床上，本来还是想盖自己的衣服的，但是看着别致‘特别’的睡脸，他突然想和别致一起睡。
“反正就算分开，第二天也还是会出现在一个被窝吧。”娄初凡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的心砰砰直跳，故作冷静的掀开被子的一角，小心的躺了进去。
真是暖和。
娄初凡感受着别致的体温，不自觉的又往他那边靠了靠，觉得无比安心。
能躺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睡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他和别致相识才不过才一周左右的时间，能和他一起出差也是偶然中的偶然。
娄初凡无法形容此时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心中的躁动迫使他把手放在了别致的胸膛上，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而别致就像一个没有生命迹象的人。不过这反而使他更加的勇敢了，他把头靠在别致的脖颈处，轻轻落下一吻……这个行为完全没经过大脑，不过那个名叫幸福的东西，指的肯定就是这种感觉吧……
……
别致睁开眼睛，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下意识的碰了碰搭在自己胸膛上的手臂，这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现实。
“喂，醒醒!”
娄初凡非但没醒，反而把手搭的更紧了，还把脸一个劲的往别致脖子上蹭，睡得那叫一个销魂……
“喂！”别致极无奈的把他的手拿开，还是试图唤醒他。
“诶……”
唤醒失败，别致抽身出来，走出卧室，决定先不管他。
今天还有工作要忙，居然睡到这个时候，自己昨天怎么了？别致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在众人面前介绍公司那里，至于怎么回来的，有没有开车，他完全不记得，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忘记了自己已经告诉娄初凡他和总经理的关系这件事。
“早啊……”娄初凡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看到别致在客厅里用电脑工作，吓了一跳。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听总经理的安排。”
“啊？你还真听他的话，有妇之夫，不发工资让你给他白干，明显就是在玩你嘛，亏我还以为你这么聪明……”
“谁和你说的？”
“哈？不是你昨天晚上告诉我的吗？”
“我不记得了。总之，不希望你提起我们的关系，娄会计。”
娄初凡受到了打击。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善变，昨天还好像对自己敞开了心扉，说什么只和自己说他们的关系，他以为他是个好人，也发现自己对他的好感，可是今天就装不记得，态度也那么冷漠，还想封自己的嘴……真是太渣了!
“谁愿意知道你们的破事！我昨晚真应该把你丢大街上！”
“能对我说这种话的，也就你了。别废话，快工作吧，这里有一份账需要你算呢。”
又是这样，每每和他吵了嘴，他就转移注意力到工作上，真是让人火大！他被惹毛了，伤心了，别致看不出来吗？工作工作！他就不能对自己有点别的话说吗？！
“你他妈的自己算吧！”娄初凡一时冲动，不计后果的说出这句话，而后穿上外套就出门了。
别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的继续着手头上的事。
第10章 回忆制造之一
娄初凡在外面游荡了一圈，无奈人生地不熟，想消解情绪都没个去处，只好又极其不情愿的回到了宾馆。
冷静下来的娄初凡发现自己这次又是莫名其妙。
“他要我工作，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生什么气啊？虽然他和总经理是恋人这事令我很不爽，可是他都心甘情愿跟定他了，我在这这么难过干嘛？一看就知道没有机会了吧。”娄初凡垂着头，心情跌到谷底。
总经理道貌岸然，没想到原来是个大渣男，他都结婚两年了，听说这会儿妻子都怀了，还在外面搞不正经，怎么男人一有点钱都这样啊。别致也是的，看起来那么精明，怎么这么容易遭人算计，连工资都不给的有妇之夫，有什么好恋的！难道有别的原因？那个……那个比较大，技术比较好？额，我他妈的在想什么啊！他是别致啊，不会的，不会的！娄初凡红着脸用力的摇摇头，突然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我比总经理年轻啊，而且还没用过……
不不不。
“我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怎么看都是乱发脾气的我不对吧？眼下还是先道歉！”
“你在门口自言自语什么呢？快进来帮忙。”别致突然打开门，吓得门外自言自语的娄初凡跳了起来。
“哦。”
别致坐回到沙发上，姿势端正的专心工作，不再理会娄初凡。
娄初凡很不好意思的走到别致面前，偷偷的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揣测着他的想法。
别致若无其事，他只是冷冷的敲着笔记本的键盘，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屏幕上干巴巴的数据表格。
看起来没生气啊。
娄初凡稍稍安心下来，坐到他的旁边。
“需要我做什么？”
“你拿着手机，把我算过的账再加一遍。”
“哈？”
“怎么？不行吗？”
“怎么会呢，我马上加！”娄初凡言行有亏，虽然不太想做也不得不做了。
和别致忙活了一个上午，娄初凡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别致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不适，甚至还保持着最初的姿势，腰背紧绷，没有丝毫松懈感。他们的年龄差不多，娄初凡不由得暗自奇怪别致的精力怎么会如此充沛。
“我们要算到什么时候？”娄初凡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别致。别致闻言看了一下时间。
“已经这个时候……不算了，去吃饭吧。”
娄初凡心里大呼万岁，早饭没吃，又工作了这么久，他的肚子早就饿了。
“想吃什么？”
“吃饺子吧，咱们不是都很喜欢嘛。”
“我喜欢吃饺子，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你昨天告诉我的吗，我们昨晚还一起去吃了啊。”
娄初凡看着别致很是疑惑的表情，发觉他很不对劲。他既忘了他说过他和总经理的事，又忘了告诉过自己他喜欢吃饺子，这究竟是单纯的神经大条还是有别的原因呢？神经大条的人会连自己昨天说过什么都记不得吗？
“我又忘了……好吧，那我们就去吃饺子……”别致收拾好桌子上的文件，关上电脑。娄初凡站在门口等他，解读他的表情。
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看起来那么没有精神？明明刚刚还不是这样的，娄初凡觉得他有什么告不得人的心事……
“心事啊……”他不自觉的就小声嘀咕了出来。
“我们走吧。”别致瞧他一眼，神情漠然。
“哦！”
娄初凡和别致一起出了门，别致开车带娄初凡去了宾馆附近的一家水饺餐馆。
“吃了饭我们干什么啊？”娄初凡问专心看着手机的别致。
“既然来了就顺便逛一逛，这里是有名的旅游城市。有许多值得看的东西，有生之年，都不可能来几次……这样的机会，只能说可遇不可求。”别致的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语气平静的如此说。
“你居然会说这种话，我可真是吃惊。”
“怎么了？”别致拄在桌子上抬头看向娄初凡，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别致的美丽双眸近在咫尺，娄初凡有些不自在的往身后的椅背上靠了靠。
“我还想，你会要说工作呢……”
“呵。”别致轻轻的笑了一声。“我并不喜欢工作，只是身不由己而已。如果有一天能获得自由，我希望去游山玩水，哪怕成日漂泊异乡……”
“漂泊？等你真的离开家乡就不会这么想了吧，我现在，超想回家的……”
“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出去闯的机会，还能有一个家乡，你应该知道要珍惜……”
别致垂眸关了手机，拿起桌上的小碟子，兑了些油醋辣椒。
服务生正好端来了他们点的餐，两大盘晶莹剔透热气腾腾的水饺，在他们之间升腾起氤氲的白汽……娄初凡透过模糊的眼前视野看着对面的别致，心里是百感交集。
自打出家门，他已经好久没有和别人像这样对面相坐吃着水饺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独自一人坐在出租屋昏黄的灯光下吃着泡面，没有人说话，孤独冷清的熬过一个又一个长夜。
“这样的机会，只能说可遇不可求”别致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
没错，这可能是一生中都不会再有的时光，和别致一起，只有他们两人，连续两天吃着水饺，日日睡在同一张床上……
娄初凡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吃水饺的别致，心里泛起一种既是甜蜜又是悲伤的情感。喜欢你，到底要怎么开口，就算想好了我真的会开口吗？反正我也只敢想一想吧，真是胆小鬼……
既然只能想，他就暗下决心要好好珍惜这一段时光，以便日后随时可以再想起，他带来的美好……
“我们这样出去逛，工作怎么办啊？”出了餐馆，娄初凡一边剔牙一边问别致。
“总经理发来邮件，说这次的宣传反响很好，决定奖励，把我们的时间延长，经费也增加了一部分。明天参加完最后的派对我们还可以在这里待两天。企划和报告我也差不多完成了，所以时间很充裕。”
“你还真挺有效率的，这么快。”
“这只是我份内的工作。先去哪？”别致扣好安全带，问娄初凡。
“你问我？我对这里不熟啊……”
“那就先去我想去的地方。”
“嗯，怎么都行。”
别致熟练的挂档，踩油门，一路畅行无阻，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午间高峰期，可是别致选的路线不仅没堵车，甚至连红绿灯都没遇到几个，流畅的令人觉得诡异……
“你怎么这么熟悉路？”终于忍不住，娄初凡问。
这次别致没有搭话，他仿佛没有听到娄初凡的问话，只是专心的开着车。
“还有多久到？”
“快了。”
十分钟后，别致把车停到了一家温泉旅馆的停车场内。
“这里有温泉？”
“算是吧，人工温泉。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晚上的时候附近的商业街非常繁华，很有特色。而且这里有一个高新技术科技园，今天刚好对外开放展示。”
“科技园？你要去那种地方？”
“是，等订好了房间就去，你不用和我一起去。”
“我，我也想长长眼啊……”其实娄初凡只是想多和别致待在一起。
“……那好，我们先去订房间。”
“对了，我的东西还都在那个旅馆呢!”
“那边我还没有退房，明天我们还要回去。这里的用品都会备全。”
“哦，那好吧。”
娄初凡顺从的点头，不知为何觉得此时自己特别像跟在丈夫身后服帖的新婚妻子，天哪，这真是个超级羞耻的想法，娄初凡的脸瞬间红了。
别致订好了房间，娄初凡的心咚咚直跳，他多希望别致再定一个双人房间，只有一张床就好，他还想睡在他身边，可以偷偷的摸他的胸膛，还可以再吻他一下……
“我还是定了双人房，你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大喜过望，娄初凡的表情有些夸张，声音里也透着急切。他这是怎么了，别致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娄初凡的脸红了又红。
他很不好意思的躲到一边，推了推眼镜，不再吭声了。
“我们可以去科技园了。”
“哦。”娄初凡跟着别致，心脏终于平稳一些了。
“没想到你还喜欢高新技术展览……”
“我们这回去主要能看到什么呢？”
娄初凡一直在没话找话，制造回忆，别致却一直不吭声。他的脸色很凝重，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要去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明明是他先说想要去看，可是感觉他一点也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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