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家主人喜欢安静，请不要在这附近徘徊。”
别伟林心里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知道了。”别伟林虽然不清楚他们和嘉夜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不过他可以确定他们是在监视嘉夜，而非保护。他回了自己的房间，通过门镜观察外面的情况。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别伟林出了门。两个男人果然不见了，他马上敲响了嘉夜的房门。
“嘉夜！”别伟林警惕的看看四周。
嘉夜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终于开了门。
“你来干什么？”嘉夜抑制住内心深处的狂喜，装作平静的问道。
“嘉夜，外面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别伟林神情紧张的看着他。
“哪些人啊……”嘉夜不敢看他的眼睛，有些支吾。
“你不知道吗？似乎是有一些黑道的人在监视你。”别伟林的神色很是担忧，仿佛丝毫没有怀疑嘉夜的话。
嘉夜暗叫不妙，他努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什么黑道啊？我不知道。”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别伟林沉思了片刻。“如果不是就太好了。局里有一支专门打击这类势力的队伍，所以别和他们扯上关系最好。”别伟林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暖大哥哥形象，他对嘉夜露出的笑容让他的警察特质瞬间隐形，嘉夜再一次着迷于他这仅对自己展露的特别之处。
“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啊？”别伟林笑着问嘉夜。
嘉夜从刚刚沉醉着的思绪中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面临的尴尬处境，他该怎么和别伟林说呢？
“我和朋友约了在这里见面。”嘉夜编出这个谎言，完全是一时兴起，明明心里想的是和别伟林撇清关系却还是忍不住试探起了他。可能是一直想对他说的话从来没有说出口的缘故吧，自己的嘴都了解了主人的心思，迫不及待的当起了先锋，于是把大脑费力组织的话都给舍弃了。
“哦，是在等朋友啊，那我就早点离开，不会打扰你们的哈。” 别伟林笑眯眯的。
嘉夜早料到会是这样，如果使用委婉的语言想要达成什么目的，首先也得接收的人明白那话的意思才可以。他想出来的是试探，可是别伟林听了，就是一句逐客令。那他还能指望别伟林有什么反应呢？和他说话，只能直来直去，不过，他不能那么做。
“那，那你怎么会也在这里？”嘉夜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我和同事整理卷宗，因为涉及机密，就选到这来了。”
“原来是这样。”嘉夜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忍不住窃喜了一下。
“对了嘉夜，你这一年多都去哪里了？一次也没回家看看，过得还好吗？”
“我挺好的。……院长带着我去她家乡生活了。这次回来见朋友，不过马上就又要回去了。”嘉夜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正暗自在乎着别伟林的反应。
“那就好。这次时间这么紧的话就算了，下次再有机会，一定回家看看。”
“嗯。”嘉夜盯着眼前的茶几发起了呆，别伟林果然没什么反应。都没有问自己要见的是什么朋友，为什么在旅馆见面，也不在乎自己见朋友的理由。虽然这些都是自己编出来的有明显漏洞，可是他居然一点都不疑惑，看来他心里真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接下来的谈话嘉夜一直在神游。机械的回着别伟林的话，对他说的内容一点兴趣都没有，心里却满满的都是他。可是又感觉这样和他说话是在拷问自己的灵魂一样，明明不希望他走，却又祈祷他再也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苦苦挣扎中，嘉夜终于下了逐客令。
“我朋友要来了，你可不可以回去。”如此生硬的话，别伟林听了却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自然，他看了一下手表，不好意思的笑笑，好像是他不小心耽误了嘉夜的事一样。
“对不起，一聊就这么长时间了，我太啰嗦，那我就先走了，嘉夜和朋友玩得开心哈。”别伟林说完就毫不犹豫的退出了嘉夜的房间，出去的时候那两个保镖已经回来了，警惕的看了他好几眼。
嘉夜砰的关上门，有些发怒。
“什么叫玩得开心？我有什么朋友啊？傻瓜！笨蛋！这个级别的谎话都能骗到，小孩子吗？简直太蠢了！”嘉夜气鼓鼓的，把枕头使劲砸向连接隔壁的墙。
……
嘉夜正躺在床上睡觉，门突然被敲的山响。
“谁呀，大半夜的？”嘉夜迷迷糊糊的去开门，打开门的瞬间他吓得心脏都快停了。
“大哥？您怎么来了？”是他和罗萨的主宰者龙大来了。
“听说你难受，我正好闲的发闷，过来陪你一下。”龙大说着就关上了门，进来搂住了嘉夜的腰，一脸色相的看着他。
“我，大哥，我难受，今天就……”
“去你妈的，骗老子。”龙大大手一挥，嘉夜就被扇倒在地上，鼻子登时流血。“今天下午有男人来看你是吧？哪个杂种敢跟老子抢肉吃？我杀了他！”龙大怒不可遏，恶狠狠的瞪着嘉夜。
看来是监视的人告密了，嘉夜心急如焚，当下必须稳住这头野兽，不然别伟林会有危险。“大哥，你听谁说的？根本没有人来过我这儿啊。”嘉夜擦擦鼻血，一脸的无辜。
“嗯？嘉夜，不要耍花招，实话实说。”龙大直直盯着嘉夜的眼睛，想要一探究竟。
“我没有说谎。”嘉夜尽量使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很真诚。在不知道龙大掌握多少情报之前，按兵不动，见机行事是最好的应对之策。“根本没有人来过我这边。”
“那是怎么回事？这张照片你给我解释解释。”龙大调出手机里的一张照片，递到嘉夜眼前。
这张照片里，别伟林转身，乍一看仿佛是刚从嘉夜的房间出去。嘉夜想了想，这家旅馆好像没有监控设备，那这个应该就是监视的小弟拍的，龙大应该只是捕风捉影。于是他装作在回忆的样子，沉吟着对龙大说“原来你指的是他啊，他是找错房间了。”
“哦？”龙大有些怀疑的观察着嘉夜的反应。
“他住隔壁，不知道怎么了，神志不清的，我不开门他就一直敲，我迫于无奈才给他开门的。”
“你不认识他？”
“我怎么会认识他呢？”嘉夜有些心虚，低着头从地上爬起来，拒绝和龙大对视。
“那你为什么不叫保镖他们。”
“我倒是想叫，可是那会儿他们不知跑到哪里瞎混去了。”嘉夜佯装嗔怨，好像很委屈的样子，他知道那几个小弟有的时候会离岗休息，如果他这么说，龙大问起他们，他们也不敢死咬着不放，而会心虚的以为是他们搞错了。龙大听完果然有些动容了，于是嘉夜添油加醋道。“你应该抽空教训他们，而不是来扰人清梦。”
“哈哈，我会教训他们的，不过在这之前，你先把报酬付一下吧！”刚刚的精明与霸道瞬间无遗，龙大变回了笨蛋色男人，他把手机一丢就扑倒了嘉夜。
……
第二天一早嘉夜就摇醒了龙大，撒娇要他带自己离开这里，因为他怕别伟林突然找过来会引祸上身。
龙大极不耐烦的推开他，执意要再睡一会儿，同时也讶异于他今天的反常，要是往日，都是自己倒贴他的啊，怎么今天却撒起娇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别伟林居然一早就来敲门了。嘉夜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走到门口拦住要开门的小弟。
“我看看，是他呀，昨天找错门的那个，不用理他。”嘉夜看看门镜，同时警告似的看看两个小弟。“你们工作认真点，不要子虚乌有，用这种把戏是提高不了工作质量的懂吗？以后和龙大说我的事都注意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啊？”龙大突然站到了嘉夜后面。
“龙大？”嘉夜惊惧的看向他。
“敲门的是谁啊？我看看。”龙大不由分说的推开挡在门口的嘉夜，冲上前去开门。
嘉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多希望别伟林马上离开。
“嘉夜。”要命的是别伟林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叫了嘉夜的名字。
“嘉夜？”龙大看向默不吭声的嘉夜，语气轻挑，眼神充满了怀疑。
“我不认识你，你走！”嘉夜上前，用力推开别伟林，想把门关上。谁知龙大识破了他的伎俩，使了个眼色，两个小弟就突然把别伟林抓住了。
“大哥，你干什么？！”嘉夜很着急。
“帮你收拾骚扰者啊。”龙大看起来很温柔的笑着，可是嘉夜分明感觉到了他的气急败坏。“把人弄进来！锁门！”
小弟们接到命令，正欲把别伟林拽进屋里，却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
“你们是什么人？”别伟林正义凛然的声音，嘉夜听到，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骄傲之情。
“哈哈，问我呢？我还没问你呢！？你是哪个杂种，跟我抢男人？”
“嘉夜，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别伟林不理会龙大气得发狂的样子，转而看向嘉夜。
“他是我大哥，我不认识你就不关你的事，你走吧！”嘉夜没敢看别伟林的表情，他现在只想让他快点离开这里。
“你个贱人，多大点功夫就乱勾搭？想让他走？走的了吗？”龙大一把拽住嘉夜，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快速拨了一个电话。嘉夜被勒得满脸通红，知道大事不妙，他拼命的冲别伟林使眼色。
别伟林看着嘉夜那么痛苦的样子，心如刀割，拼命用力挣脱了两个小弟的束缚，他有些拳脚功夫在身，可是今天没有带手铐出来，就算制服了他们也没法抓起来，这三个人看起来不是很好对付，自己又没有帮手，也不知道他们手里有没有武器，如果纠缠之中让他们等来了援兵就糟糕了。他以防守的姿态站在两个准备攻击的小弟面前，还是打算先和嘉夜一起逃跑然后再通报局里求支援。
“嘉夜！我不管这到底是怎么事！你能不能先和我一起走！ ”
“一起走？你做梦呢吧！”龙大更加愤怒了，手下的力道也随之加大，嘉夜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等我告诉法迭尔，一定让你生不如死！”龙大咬牙切齿的看向怀里脸色发青的嘉夜。两个小弟趁机发起了攻击。
“混蛋！你放开他！”正和小弟们扭打的别伟林突然把拳头伸向了龙大，龙大躲避不及，被打了个趔趄。嘉夜趁机松了一口气，他在一旁弯着腰剧烈的咳嗽起来。
“嘉夜！快跑！！”别伟林嘶吼着，就在这时，他的右手臂中了一刀。果然有武器，别伟林闷哼一声，捂着伤口有些力不从心了。
嘉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小瓶子，冲着龙大的脸一阵喷。
“妈的！”龙大大叫一声，捂着眼睛蹲在了地上。随后嘉夜迅速的往两个小弟的脸上也喷了一些，别伟林得以脱身。嘉夜扶着他，快速的离开了旅店，两人出了门就打了个车，嘉夜让司机把车开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在一条快要废弃的公路旁边下了车。
“别伟林你不要紧吧？！”嘉夜把别伟林扶到一颗树下，担忧的看着他不断流出鲜血的伤口。
“我没事。”别伟林的脸色有些苍白，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倒还是中气十足，嘉夜不知道那是他特意的逞强。
“对不起，现在还不能送你去医院！那边有座小山，我认得一些草药，伤口不深的话就没关系。”嘉夜觉得如果现在去医院一定很危险，因为龙大那些人可能已经埋伏好了，他身上又有定位芯片，如果龙大气急了找上法迭尔，找到自己就只是时间问题。好在这里比较偏僻，比医院要安全许多。他就利用龙大还没找到他的时间，给别伟林治伤后把他藏起来好了，事后再麻烦玲来救他，只能这样，不然如果他和别伟林一起被龙大发现的话，别伟林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现在就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没事，已经不痛了。”别伟林拽住他，不让他走。
“怎么可能，你看，还在流血！咦？！”嘉夜突然意识到反常，这伤口看起来一点也不深，为什么一直在流血？！突然，一个想法在他脑中一闪而过，这不会是给他们智能人换血的那种药吧！！取一个小口待血流尽注入新的血液，改程序！刀子上抹了这种药吗？！嘉夜眼前一黑，脑子嗡的炸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 嘉夜难以置信的摇着头，陷入癫狂状态。法迭尔为什么会把这种药给龙大？跟踪他的保镖为什么刀子上都涂了这种药？他在提防些什么？法迭尔发现了什么吗？她早就开始怀疑自己了吗？随时做好给自己换血维修改程序的打算了？！那玲是不是也被发现了？究竟为什么……嘉夜越想越乱，同时也一点一点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叫做别伟林的男人，就要死了。
血还在流，别伟林的脸越来越苍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他微微颤抖的打着寒战，好像有些冷。
嘉夜抱紧了他，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没事，小伤……”
“小伤？”嘉夜心中升起无名火，眼泪也越发汹涌，愤怒的抬眼，抽泣着对他喊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辈子马上要完了？就因为这点小伤！在这里睁着眼等你最后一滴血流尽，你知道那该多么痛苦？！”
“嘉夜？”别伟林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强撑着，露出了一丝虚弱的笑。“……不用担心……”
“你笑什么笑？我告诉你，遇上我是你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我就是来索你命的……你有没有脑子？！我这么个身份莫名其妙的人，你什么都不问？就放心的把我养在身边！？你对我这么好干什么？随随便便的住进别人的心里！你死了倒是轻巧，我呢？我呢！？”嘉夜终于忍不住，涕泪全下，带着哭腔，再次倒在别伟林怀里大哭。
“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什么都不问，是因为，我想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
“笨蛋！你真是，我究竟算你什么人啊？……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嘉夜伤心欲绝的在心里用力表白着。
“嘉夜，你记不记得最初，……我说等你有了养父母，就改个名字……”别伟林的声音已经撑不住了，但是他还故作坚强的露出一种平和温柔的表情来。
“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嘉夜贴着他的胸膛，感觉他的体温正在散失，呼吸急促，心脏跳动的频率好像也增加了。此刻别无所求，只想抓紧他。
“你说……要一直待在我身边，还问我烦不烦……”别伟林本想再次露出笑容的，但是脸已经僵住了，怎么也笑不出来。“我当时很高兴，觉得，……这好像是命中注定的兄弟缘分一样……下决心，对你好。……然后就想，要不然，你也姓别好了……”别伟林呼呼的喘着气，感觉呼吸十分困难了。
嘉夜的眼泪一秒也没有停，心里也和别伟林的伤口一样，哗哗流着血……他什么都不能说，明明心都要炸裂了，明明喜欢的感觉都快把他给吞噬了，明明这么的想狠狠的亲吻他，却都是不可以，不可以……
“可以啊，你要我姓什么，我就姓什么。”我的全部，都是你的。嘉夜苦笑，故作云淡风轻。
“……我想了，好久。不然你就叫，别致吧……是不是，不，……不太好听哈……”
“好听，好听，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名字……可惜，你死了，谁再来叫我呢？”嘉夜轻轻的笑了一下，就像从前和他说的俏皮话一样。别伟林的眼神开始涣散，力量也在散失，嘉夜知道，他要和自己永远的说再见了。
别伟林的脸上还定格着刚刚的那个表情，他安安稳稳的把头靠在嘉夜的肩上，好像终于对嘉夜有了爱情，可惜，这只能是最后一次。
嘉夜用力抱着他，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没有松手。
“……别伟林，我喜欢你。非常非常，永远，永远。”嘉夜流尽了最后一滴为爱而生的眼泪，面无表情的拥抱着别伟林已经凉掉的尸体，嘴唇还附在他的耳边，身心麻木，再无感觉。
一阵秋风刮过，树上的黄叶散落了一些，好像送行的纸钱般在半空飘零落下。生不逢时的绿色叶子在枝上不安的摇着头，祈祷着下一股凉风，不要把自己摘落才好。四周静谧的很，却总是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声响，也许是幻听吧……
嘉夜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了黄昏，龙大一伙才赶来。
“哈，嘉夜，没想到吧？找你轻而易举，你躲的还挺偏啊！那家伙，哼，死了吧？”
“我不叫嘉夜，叫别致。”嘉夜还是抱着别伟林的尸体，语气冷冷的。
“你说什么呢？改名也得改姓龙吧！”龙大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大哥，给我改名叫别致吧。我和你回去，再也不跑了。”嘉夜转过头来，言语淡漠，神情坚定，那种视死如归的眼神吓了龙大一跳。
“也不是不行，你和我回去，我们谈谈条件吧。”龙大露出了色眯眯的表情。
嘉夜明白了他的意思，放下别伟林的尸身，一眼都没有再看，木偶一样和龙大回去了。
第29章 两个男人
…………
娄初凡神情呆滞的凝视着眼前的计算机屏幕，看着少年别致眼中没有什么浮动的风景，知道他已经放弃了自己的故事。如果换做他娄初凡在以前经历过这些，也一定会紧紧封闭自己的内心，然后怀抱着刚才故事中的一丝温暖活下去，从此决定永远形单影只。
别致和别伟林，究竟算什么？别说是浅薄的旁观者娄初凡，恐怕是当事人自己也不清楚吧？别致喜欢别伟林，那是怎样一种喜欢呢？是苦难少年对恩人的感激吗？是智能人对普通人的向往吗？还是说，只是作为一个青春期少年对他人单纯的爱呢？好像都不够贴切，他对他的感情应该是更为复杂的，更加不可理解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份喜欢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都足够疯狂了。而对于别伟林来说，别致却始终只是他放不下的孩子。
别致究竟是怎么看待这段记忆的？他保存这个在芯片里，是否就意味着，他还不想忘记他？
娄初凡把电脑关上，真的不想继续看了。别致的过去他本来不是很关心，看这个也只是为了使自己下定决心。和他交往，从来没想过他的前任们如何如何，别致没说，所以他也不想问。同为男人，有些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谁没有个忘不掉的初恋情人？可是现在知道了这个人是谁，他不仅更加凌乱了，而且还像个傻瓜一样嫉妒起那个叫做别伟林的男人来。
虽然别伟林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别致的感情，虽然他到死都只把他当个孩子。可就算是这样，别致还是心甘情愿的说“别伟林，我爱你，非常非常，永远，永远。”
而他对自己的感情却是那样的不确定。娄初凡暗暗觉得别致永远的忘了这个人才好。
“反正也不是什么美好的事，就让这个人和别致痛苦的回忆一起，淹没在尘封的历史中吧！”
房间里回荡着娄初凡话的余音，他听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居然想不顾别致的意愿，擅自决定删除他的记忆，这不是很可怕吗？这是别致的东西，他怎么能随便处理呢？况且……
娄初凡又试图回忆别致和他在一起时的温柔，发现那已经是微乎其微的感觉了。才这么短的时间过后爱就消磨了吗？果然是不够稳固的感情吧。可若想起别致和别伟林，别致那句最后的告白还在娄初凡耳边萦绕，挥之不去。
他仰面躺在床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说起来，别致这个名字，还是别伟林取的呢……
……
找别致的时间不得不推迟了。娄初凡现在甚至都不想再见到别致的那张脸。因为他知道看到他的同时，脑子里一定会反射出一个叫别伟林的大叔的影子。别致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可是这个人却在娄初凡心里扎了根，一时半会儿是不可磨灭的。
他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承受着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内疚和伤感，完全没有什么人生指望了。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是个得过且过的人，没有什么大的理想与目标，就算有他也觉得自己实现不了。没有喜欢和在意的人，或者说如果有那个人也是他自己吧。在那样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变成有钱人，畅想了一堆不切实际的行为。然而真是有了钱，他却空虚的不知道要干什么才好。而且每每有意无意的想起自己透过别致的眼睛接收到的所见所闻就烦躁不已，身心备受折磨。他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不再把芯片交还给别致。因为他是那么的害怕，他觉得自己忍受不了爱人心中放着这样的过往，这样的恋人。有了别伟林，别致对他的喜欢一定会淡一些。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美好的过往，就算有过爱情的甜蜜吧，可是更多的却是血腥残暴的经历，干脆让他全部忘掉，一了百了！可是这又是他答应别致的事，这个芯片及里面的记忆也都是属于别致的，他在他失去记忆之时擅自取代他做了决定，这是否有些不妥？如果有一天，别致突然不可思议的回想起了这些，他该如何交代？
娄初凡越想越不舒服，头已经快炸了。他自知是个愚人，脑袋空空，心机全无，而且又善于胡思乱想，有的时候优柔寡断之程度简直令人发指。这次好不容易斩钉截铁一回，却又偏偏引发他无限的胡思乱想。这也是没办法的，虽然他做了决定，可是这并没有出现什么影响，以至于这决策的检验时间非常长，可能会影响一生。他可不能随便做出一个草率的决定让自己提心吊胆一辈子啊。
心里真是烦得很。
娄初凡在繁华的市区里闲逛着，漫无目的扫视着路过的夜色街景。
“嗨！”
有一个人拍了他的肩膀，沉浸在思绪中的娄初凡被吓得剧烈一抖。
“你是……罗萨？！”
“好久不见。”
娄初凡和罗萨在一家咖啡馆的角落选了一个位置，点了两杯咖啡，开始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会自己在这里？”罗萨先打破了沉默。
“我，自己瞎溜达呗。”娄初凡喝了一口咖啡，避开他的眼睛，在想要不要和他说别致的事。
“别致的事，你知道多少？”
自己正在想的事被罗萨无意中问起，娄初凡通身一震，惊惧不已。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积极的想着该说的话，可是未等到开口就被罗萨看透了。
“他全告诉你了吗？你们进展到什么阶段了？”
娄初凡低头，沉默不语。
“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不过今天我偶然看到他，他看起来很茫然啊……”罗萨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皱眉。
娄初凡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那个样子，我好久都没有见过了。上次还是十年以前，这次却比当时还要空虚的样子，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娄初凡眉毛打结，嘴唇紧抿，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如实的与罗萨说了。
罗萨听完，默然许久。
“娄初凡，就算你现在是他的爱人也没有权利吞噬别致的记忆。我从很早以前就认识他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吧。那个叫做别伟林的男人，我没有见过，不过我知道在他死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别致就像一个死人。放弃一切挣扎，傀儡一般任人摆布。”罗萨眼睛深处的悲伤很是深沉，娄初凡知道他没有骗自己。
“你是普通人，你觉得我们是异类也好，奇怪也好，回忆不堪也好。可我们也是有感情的，被人控制我们也很无奈，你永远不会明白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被自己的主人看扁。无意识的过日子，然后一点一点的认识到自己的不堪……哼，所以你就觉得让我们忘掉那段记忆就好是吧？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和法迭尔又有什么区别呢？别致信任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
“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希望你对别致的所谓爱情可以经得住考验。他不认识你，你也能把芯片还给他吧？”罗萨站起来，俯视着眼前的娄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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