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己扬见自己老妈又开始唠叨了，赶快拦着点——不拦着点，自己妈妈估计得唠叨一天一夜了：“妈，老妈，好了，都是凌点一番心意嘛。东西也都挺好的，你和老爸慢慢吃，你们吃不完不还有姐姐么，让老姐和你们一起吃。”
“哦哟。我就是说你们……以后回家就不要再带一堆这些蛮贵的东西了。你看，你们现在一家就指望凌点一个人赚钱，小凌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省着点，没错……”
“知道了知道了。”夏己扬被老妈念叨的一个头两个大。推着老妈去看电视，这边和凌点道歉，“抱歉，我妈妈太啰嗦了。”
“不会不会，阿姨人很好。”凌点其实没听进去夏妈妈一堆堆的唠叨，他只听进去了那一句一次的“我们是自家人”。自家人。
吃饭的时候，凌点眼见着夏妈妈和夏己扬姐姐一人一筷子往他碗里堆好吃的。
夏妈妈：“这个是阿姨特意给你做的，扬扬最爱吃的，你尝尝看。”
夏己扬老姐：“来来来，尝尝这个，你们B市应该吃不到，只有我们这儿有。”
夏己扬老爸也适时的来加点菜：“多吃蔬菜，对身体好。叔叔阿姨家里菜口味都比较重，这个蔬菜稍微清淡点，你多吃点……”
“好的好的好的。”凌点点着头，眼见着自己碗里已经堆成山了。
晚饭后，一家人一起出去散步。
夏妈妈自然挤走了凌点旁边的夏己扬，挽着凌点的手……唠家常。
夏妈妈：“扬扬在你们那里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夏己扬人特别好。”何止是好，简直是过去给他和凌晨当免费保姆了，把他们照顾的太好了。
“他要是不好了，你就找阿姨告状，阿姨凶他。”
“不会不会，夏己扬人特别好……我觉得是我老欺负他了。哈哈。”
“哎，你们不嫌弃扬扬就好。凌点啊，我看你太瘦了，平时要好好吃饭啊。”夏妈妈捏了捏凌点身上的肉，又换了个话题，“啧，刚刚吃饭的时候也是，你吃的太少了。是不是叔叔阿姨做的饭不和你胃口啊？你们那边和我们这边的口味可能是差多了点。”
“没……没没没没，叔叔阿姨做的饭特别好吃，我今天吃的很多了……”凌点回忆了一下晚饭，只记得自己已经吃了两碗饭了……这再吃要消化不良了吧。
“阿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个人就你喝汤那个大碗，相当于两个你今晚用的哪个小碗，能吃两碗呢，阿姨还是个女的，男孩子食量不是应该更大么？哎……不过不说你，扬扬吃饭也不好，你们这代孩子吃饭都不好，所以一个个都这么瘦，你看这身上捏着，干巴巴的，这腿细的跟阿姨手腕一样……哎……”
凌点：“我不瘦啊。真不瘦。男生一般都是这个年龄都不胖，嗯，再过几年就会胖起来了。”
“哎……胖点好啊。现在这世道，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管男女，一个个天天都吵着要减肥。凌点，你听我的啊，不要减肥，多运动，不会胖的，千万不要节食减肥，节食很伤身体的。”
“嗯嗯。”凌点点着头。
是不是，听妈妈的唠叨，就是这样的感觉？
睡觉前，夏己扬爸爸开始指示夏己扬和夏己扬姐姐去烧洗脚水——如字面所说，烧洗脚水。夏爸爸退休后开始自学养生，带着一家人开始养生——养生，从每日用草药泡脚开始。
凌点也跟着夏己扬一家，泡着草药煮的洗脚水。
“扬扬，你到了B市就没怎么泡脚了吧？”夏己扬爸爸数落着夏己扬。
夏己扬打着哈哈：“天天煮太麻烦了。”
“泡脚对身体好。嗯……你们工作忙，我也理解，不过最好每周还是要抽个一两天，煮点好的洗脚水泡泡脚。凌点啊，你也是的。”
“嗯嗯嗯！”凌点认真洗着脚点着头。
夏己扬凑到凌点旁边，小声道歉：“哈……抱歉啊，我爸爸妈妈好像都挺唠叨的，你别太嫌弃哈。我爸爸妈妈都很喜欢你。”
“嗯。我感觉挺开心，你爸爸妈妈对我真的很好。阿姨虽然唠叨了点，但还好，说得都很有道理哈。”
“呃……呃……”夏己扬也不知道凌点这是在和自己客套呢，还是再和自己客套呢？
不过，看样子，凌点和自己爸爸妈妈相处的并不难受，这就好。
第二天，凌点睡到了早上九点，起床时，夏己扬和妈妈姐姐一起上街了。夏己扬爸爸正在浇花。
凌点洗漱完毕，吃完了夏己扬一家给他留的早饭，过来和夏爸爸一起看花。
夏爸爸看到凌点过来了笑眯眯地递了个喷壶给凌点：“这边的我都浇过水了，你从那边开始加水就行。最近天气凉了，不用浇太多水。”
“好的。”凌点细心地陪着夏爸爸一起浇花。
“你们回来晚了，前几天，香草刚谢了，可香了。”夏爸爸有点可惜地说着，“反正现在高铁也快，你和扬扬有时间多回家看看。”
回家看看。
“嗯。谢谢叔叔。”
“谢什么？”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拿我和凌晨当家人看……谢谢你们一家人的包容。但这些话说出来未免有些酸了。凌点只能笑着哈哈过去。
夏爸爸也不多纠葛。家人之间，说话随便点才对。
“凌点……你是侦探是吧？”夏爸爸问。
凌点：“嗯。”
“这个职业……我查了查，国内的侦探好像……”
“几乎就是帮着委托人抓小三。”凌点先接了话。
夏爸爸沉默了。
凌点察觉到了，夏己扬爸爸对自己的职业挺有意见的。
“其实是挺不正规的。”凌点尴尬地说，“我们对外面都挂着家政服务的牌子。但这行赚钱。灰色地带的钱，摸着门了，来的都挺快的。我没读什么书，干正经工作来不了钱……而且……其实我……偶尔也会和警方合作一下什么的。我们那块儿的警察也算是半认可了我的存在。”
“嗯……感觉你这个，有点危险。小伙子你别介意啊，一说侦探，叔叔总想到港片里那些侦探。这个……很危险吧？”
“还好还好。因为现在我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抓小三，一般都是拍到照片拿到证据，然后交给委托人，方便委托人打官司的时候多争些家产什么的……不怎么露面。”
“哦……现在这个社会……有很多新兴的行业。时代不同了，我们也都老了，大概已经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思维了。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都行。都好。”夏爸爸似乎给出了凌点最大的宽容。
凌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泪目。被人宽容包容以及很照顾地对待了。
“就是，很担心你们……会不会太累了……”夏爸爸补充道。“你也好，扬扬也是。时代已经不一样了，但有的时候，你很难说这个时代真的已经完全变得包容不一样的人了。扬扬说他喜欢男的的时候也是，其实我不介意，喜欢谁是扬扬自己的事，但我很怕他走这条路会走得太辛苦。做家长的肯定是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过得好。和社会的大流对着干，会很辛苦的。”
“呃……可是……”凌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时代进步了，社会不同了。这是个开放的时代，这是个越来越好的社会。可是，每当我们开始以为这个世界已经足够开放到接纳每一个人的不同时，却每每被某个“现实”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统称为“规则”的某些东西，慢慢磨平着每个人不同的棱角，直到你变成普世价值的宠物，直到你自己都已经无法认出你自己，却能和所有人一样笑着了。
但……那时笑着的你，为什么却又说着并不快乐？
“但未来是你们的。作为家人的话……家人的话……”夏己扬的爸爸站起了身体，扭了扭腰，打断了支吾着不知道如何接话的凌点，“你们想要走自己的路的话，一定会很辛苦，一定会有人去阻挠你们，所以，至少家人，要给你们一些支持。让孩子们少点辛苦。让孩子们有点依靠。”
“谢谢。感觉，好幸福啊。”凌点说着说着笑了，笑着笑着，有点想哭。
☆、Extra.03（上篇）
最近凌晨一直在思考一个词。未来。
马甲自杀后，凌晨申请了个小个人主页，有空就上传点自己录的音源，免费共享给同好。虽然还在语宙之巅里挂名当后期，但已经不怎么约债了。实际上，并不是凌晨不想约，而是没人找他约……
群里三三两两都结好了对子，后期绑定几个心仪的CV，然后大家就一起愉快地产出了……嗯，有了绑定后期的CV们出来打个野食影响不太好。嗯……影响不太好。
凌晨并没有退圈，并没有离开这里，只是渐渐地……就不再是圈里人了。已经听不懂圈内的那些术语，也没有再结交什么新朋友。岳华开始工作后也没原来那么高产了，凌晨的后期活动也就更少了。
凌晨戳了戳岳华，问他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岳华告诉凌晨工作并不忙，他最近在忙着录一个公益广告，蒋文武给牵线的，是一个民间自发组织的反家暴的公益团体的宣传广告。岳华说他永远也没法给妈妈报仇了，只能做些事，希望世间少一些妈妈的悲剧。
一时间，凌晨觉得岳华好像长大了，变得特别成熟有担当。
岳华说沈墨已经决定转法律专业，以律师为目标努力。
好基友们，都找到了方向，凌晨有些着急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丢下了。
上课时，凌晨所在的讨论小组里有一位30多岁的姐姐。大姐姐是国内某公司的高管，出来读书是为了充电……课题讨论的差不多，大姐姐立刻起身就走：“抱歉啊，我今天和国内还有个电话会议，我先走了。”
“可是……我们还没讨论完……”凌晨急了，这事不讨论完他的report没法儿写啊……
“你们讨论吧。这个会议牵扯到一个2亿人民币的单子，我不到不行。”大姐姐踩着恨天高咯噔咯噔就走了，留下凌晨和剩下的两个组员大眼瞪小眼。
而另外两个组员也表示理解……
一个作业而已，肯定不如生意重要。
凌晨觉得自己的这个Master读的和自己想象中的差别有点大……
真正合适读经济类的Master的似乎应该是那种有了十年甚至更长的工作经验的高级管理人才，或者那种家里有家族生意，一毕业就要回去接受家族生意的人，自己这种没有工作经验也没有什么家族背景的普通穷学生，来读Master就是在为了那一纸薄薄的文凭吧，就是为了……镀个金。
凌晨觉得好烦。一度想不读回国了，可是他现在退学，学费又不退……凌晨觉得特别狼狈……
岳华做的决定太对了，对经济不感兴趣，不假思索就不继续读了……追求着自己的本心，追着自己喜欢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可是不读Master，凌晨也没有什么打算。他自觉自己的英语口译水平比不过岳华——岳华的语言能力逆天的好（要不人家怎么能成名cv），一个暑假的突击，岳华就把高级口译的证书给拿下了，所以，岳华才能一点不心虚地去应聘职业翻译，而凌晨……凌晨其实对自己的英语能力并没有什么信心。估计……勉强能去当个英语老师？可能去培训机构人家都还要嫌弃嫌弃。因为凌晨本身内向，和陌生人说话都会结巴。
仔细想了想，凌晨觉得自己这个人好像挺无趣的，好像并没有什么爱好，也没有什么一直执着的东西，好苍白。
凌晨心情不好，一杯接着一杯灌巧克力。
为了夏己扬，凌晨已经把烟戒掉了，于是现在凌晨一紧张就开始灌巧克力。
在第三杯巧克力下肚，一直注意着凌晨的许晴天过来打住了凌晨：“怎么，小凌晨，心情不好？你今天巧克力喝太多了，已经晚了，喝太多巧克力不好。不说热量，巧克力里也含有□□，你喝这么多晚上会睡不着的。”
新学期，凌晨搬到了许晴天和苏学真家里，一方面是大家都担心凌晨的病情反复，另一方面，许晴天和苏学真刚买了新房，新房挺大，凌晨过来住也方便，还省房租，多好。
许晴天倒了杯柠檬水给凌晨，拉着他到自己房间……嗯……谈心。
凌晨断断续续地说了今天发生的事，也说了自己最近的迷茫，自己想退学，可是除了继续读书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凌晨委屈地嘟囔着。
许晴天摸着下巴消化着凌晨的委屈：“嗯，书还是要继续读下去的。未来……啧……不知道未来想做什么这个……你是真的没有什么想做的还是有些想法但是觉得自己想的太荒诞了、不想坚持了什么的？”
“我……大概是……”凌晨没有想到许晴天的问法这么刁钻，一下子，好像让他心脏某处有点疼，“反正，我觉得我读这个Master好没意义。”
“喂喂喂，怎么能说没意义呢？LSE，多少学经济的人梦寐以求的学校啊。你这一句没意义，会让很多人想打shi你的。”
“可是这不就是为了一张文凭么……不就是镀个金回去有个好听的说头么。我们学这些经济管理类的知识，回去了真的用得上么？再怎么说你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小毕业生，人家企业会直接雇你当管理人员么？进了公司还不是要从底层干起……”
“对，就是镀金，就是为了那一纸文凭怎么就没意义了。”许晴天反问，“就那种，我对我学的东西并没有兴趣，但就是这么学出来了，拿到了一等荣誉学位……啧……听起来又帅，又欠扁啊。这样的人很厉害啊，学霸啊，或者说学神？站在食物链顶端暴虐所有学渣的存在啊……多少人梦寐以求成为这样的人呢。”
凌晨：“……”
许晴天边说边比划着，说得煞有介事。
凌晨哭笑不得地看着许晴天比划完，还是不识趣地反驳了：“可是，这不是我喜欢的。”
“那你喜欢什么呢？”许晴天笑着反问。
“我喜欢……”话到嘴边，凌晨又噎住了。
凌晨看着许晴天，想着他每日对着电脑的样子……凌晨其实心底有些憧憬许晴天的工作——天天和计算机打交道的工作。凌晨终于结结巴巴地说：“我喜欢计算机……可是现在转computer science也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许晴天点了点头，揉了揉凌晨的脑袋，表情好像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了一样，“其实我也觉得，你喜欢计算机，其实……现在也不晚，你想转CS的话，也来得及。而且你底子也很好，你过去计算机水平就不差，逻辑思维也很好，想当程序员的话……”现在练起来也来得及。
“不……我不想当程序员。”凌晨打断了许晴天。正如许晴刚刚说的，凌晨的梦想有些太不切实际，所以渐渐地他不想坚持了。“晴天哥，老实说，我最想做的是……黑客。”
许晴天：“……”
许晴天没声了，凌晨没敢看许晴天现在的表情，叹了口气。他也觉得，自己这理想中的职业太“不切实际”了。而且，事实上，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他自作聪明主张正义，结果呢？结果给自己和身边的人惹了个大麻烦。
“黑客。你指白帽黑客呢还是黑帽黑客呢？黑帽黑客……我不建议你去尝试，虽然我觉得黑客要黑帽才够帅，啧，游走在法律边缘，神出鬼没飘忽不定，玩弄数据于鼓掌之间，呼风唤雨，要钱有钱要势得势！”许晴天搂住了凌晨的肩膀，笑着问，“但黑帽子中的白帽，白帽中的黑帽，才是最帅的。”
“黑帽中的白帽？白帽中的黑帽？”凌晨眨巴着眼睛重复道。
许晴天继续细心给凌晨解释：“没错。众所周知，黑客分黑帽和白帽，笼统来讲，黑帽是好人，白帽是坏人，但事实上，这界限哪有那么清晰。一个真的完完全全的白帽一样的黑客——不干些出格的事情，一心只想守护网络世界的爱与合平，那样的白帽其实是不存在的。懂得怎样进攻的人才能最了解如何防守，所以最好的白帽一定也是最好的黑帽。被收编入册的白帽也很无聊，被组织所禁锢的黑帽就更无聊了，失去了独自探索的乐趣的黑客，还好意思叫自己黑客么？黑客是破坏者，是执剑之人，但执剑之人并不一定是去伤人，也可以是在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最棒的黑客，是流浪在数据世界的骑士。其实，你已经是其中的一员了。”
凌晨：“……”
凌晨忍不住想笑。
因为许晴天……真的太特么中二了。
许晴天看凌晨笑了自己也笑了：“终于开心了？”
“晴天哥，你真真……太中二了。”
“中二怎么了？我中二我骄傲！中二病可是拯救世界的人的固有属性！”
“……”
“其实，小凌晨，你想当黑客的话你已经是一名优秀的黑客了。你不是已经用你的技术帮助过很多人了么？真正够帅的黑客……都是不会用网络漏洞给自己谋利的，所以一般，黑客都不会是本职。嗯……和黑客相关点的能赚钱的工作大概就是安全专员——一般负责一个系统的安全的专门的工程师。也很厉害的。而更多优秀的黑客，可能正从事着和计算机完全不相干的工作。你懂我的意思么？嗯……学经济其实的确很赚钱啊，你学成出来就是商务精英了啊，到时候我们这帮学工科的都是给你们打工的……其实只能把喜欢的事情当□□好，却不得已去从事另外一份工作养活自己什么的……不但不会不堪，反而会异常帅气，kirakira，闪闪发光。”
“把喜欢的事情只当成喜欢的事情，做另外一件事情养活自己……”凌晨小声嘀咕了一会儿。
许晴天点着头，继续鸡汤模式：“而且，喜欢的事情玩得风生水起，擅长的工作又能赚的盆满锅满……卧槽，简直是人生赢家了好么？”
“哈哈哈……人生赢家。晴天哥，你厉害，什么事你一说都能变好事。”
许晴天摊手道：“因为这本来就是好事呀！”
☆、Extra.03（下篇）
“虽然晴天哥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觉得很迷茫……”凌晨挂着耳机，和耳机那边的夏己扬一边语音聊天一边漫无目地翻着handout。
夏己扬安安静静地听着凌晨抱怨着，只是一个劲儿地点着头，“嗯嗯”着答应着，由着凌晨尽情地倒苦水。
“晴天哥一直鼓励我，说我想当黑客其实我已经是了，而且如果真的想转网络安全专业现在也来得及，可是……”
“没关系，沈墨不也转法律去了么，你想转网络安全专业也可以的。”
“我想了很多……还是不想转。第一个原因：我咨询了我们学校CS的同学，他们都不建议转。CS不好学，CS真正重要的是本科知识，我落下的太多了。晴天哥也说了，我并不指望靠hacking赚钱的话，其实可以单纯把hacking当成一种……爱好。有很多厉害的黑客本职都不和计算机相关。可，这样我会不会太贪心了？一边说着理想一边又放不下赚钱……”
夏己扬：“贪心。但这又如何。人只能活一辈子，贪心点没什么问题呀。”
“哈……”凌晨干笑着。
“我觉得你很厉害，当时你调查XXX夜总会的时候入侵他们网站时，我都看直了，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技术宅。所以你晴天哥说的挺对的，你就这么野蛮生长也挺好。”
“嗯，野蛮生长。”凌晨顿了顿，继续结结巴巴地说，“还有第二个原因。这个原因才是最主要的。夏己扬，我是不是特别幼稚，特别自以为是，特别不切实际？正常人，并不会喜欢hacking吧。其实，我也知道黑别人系统、人肉别人资料、暴力破解别人的账号密码这些勾当，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我……可是我……”
夏己扬等着凌晨把话说完，可是凌晨好像卡壳了：“凌晨，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心里的罪恶感？那件事，江山万里不是已经证实了么你是清白的。”
“我……”夏己扬一说就说到了点子上，凌晨突然就想哭了，“可是我那个时候做的并不够好。会不会……那个时候我的所作所为多少伤害到她们了？这次，她们的真正死因的确是其他的原因，但下一次呢……”下一次，我再为了“自我满足”去“挖掘”别人的隐私，再次伤害到那个人了……怎么办？
“别这么想，那个时候你去揭露她，最初是为了帮别人不是么？你的本意是善良的……”所以，不要太自责。后来发生的一切和你根本没有关系。
“并不是。”凌晨打断了夏己扬，“我那个时候可能仅仅是为了炫技……根本就不是单纯为了帮别人。”
夏己扬：“……”
“因为好玩。为了炫耀我有多厉害。”凌晨说着说着，心里有些酸涩。
——凌晨知道，说到底，自己是个特别幼稚的人，一个容易无聊的且自以为是的人。
那件事，给了自己一个狠狠的教训，一个报应，是世界对他的自以为是的报复。
没有课的凌晨蹲在图书馆里看书中。看着看着就累了，一抬眼，就见外面天沉沉的。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伦敦的雨，总是一下就下个不停，就算出着太阳，也能继续飘雨。
好像，他第一次窥探别人的另一面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那个雨天，妈妈回家很迟。回家很迟的妈妈在楼下和一个不认识的叔叔搂在一起很久很久。
回家后，妈妈做的第一件事是抱开了正在看动画片的凌晨和凌点，在电脑上挂上了企鹅。
那天妈妈其实很高兴。
凌晨已经三年级了，可是在妈妈的眼里凌晨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于是妈妈当着凌晨的面对着某个人说“我爱你。”
妈妈挂着企鹅就去做饭时，凌晨默默地记下了和妈妈聊天的那个人的企鹅号。然后，在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凌晨顺着这个企鹅号挖出了那天和妈妈拥抱的那个叔叔的一切。那个叔叔已经结婚了，还有个和哥哥凌点差不多同龄的女儿。这个叔叔太粗心了，搜索他女儿的名字就能搜到一张他和他的老婆以及女儿在学校运动会上一起参加亲子项目的照片。照片上，那个叔叔笑得太像好人。
凌晨把这张照片的地址保存了下来，发到了妈妈工作专用的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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