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行诗.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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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珈蓝把门窗都关好,没办法光用毛巾把头发擦干,只能拿吹风机简单吹到了半干。

  她头发长,吹了大概十几分钟。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叶珈蓝还是丝毫不觉得困。

  她也没着急上床,趴在桌子上,从手机里找了个老电影看了起来。

  电影播到一半的时候,关机提醒横在了屏幕上头。

  十二点了。

  又是新的一天。

  叶珈蓝盯着提醒界面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倒数只剩下了最后几秒,她才按了“取消”的选项。

  关闭电影,她看见菜单页的日期。

  9月27日00:01。

  今天是余莹的生日。

  叶珈蓝中午要去陪余秋华吃饭,她揉了揉眼睛,拉开抽屉,拿出安眠药的药瓶看了眼。

  这种药虽然总在抽屉里备着,但是叶珈蓝已经有几年没碰过了。

  安眠药副作用大,而且依赖性强,她平时给病人开药的时候都会提醒不要常吃。

  但是叶珈蓝自己以前是吃过这种药的。

  她刚和唐遇分手那会儿,连着几天失眠,好不容易睡着还成宿成宿地做噩梦,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从梦里惊醒。

  叶珈蓝不敢告诉余秋华和苏锦珂,自己去医院挂了神经内科,拿了一瓶安眠药回来。

  幸好那段时间学业比较重,吃了几天之后,她重心渐渐从失恋转移到了学习上头,也就没再碰过这东西。

  是药三分毒。

  何况是和精神神经大脑类相关的药。

  叶珈蓝把药瓶的瓶盖拧开又合上,反复几次之后,她把药瓶又放回了抽屉里。

  但是这次,她没有立刻把抽屉合上。

  她的手从药瓶上移开,轻轻放到了旁边,那一排礼品盒上。

  盒子不大,一共五个。

  上头写了数字,从22到26。

  有领带,有手表,还有袖口。

  每个盒子里装的东西都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是男士的。

  这是分手以后,叶珈蓝给唐遇准备的生日礼物。

  从二十二岁到二十六岁,她不在他身边的每一年。

  二十一岁是个例外,这一年没有礼品盒。

  但是叶珈蓝觉得,唐遇可能对那年的生日礼物永生难忘。

  因为那年生日,叶珈蓝真的听了苏锦珂的话,把自己送给了他。

  然后第二天,她跟唐遇提了分手。

  -

  叶珈蓝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凌晨一点多都没有睡着。

  最后她还是去客厅热了杯牛奶,然后吃了一粒安眠药。

  药效发作的快,也就十几分钟的时候,她抱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但是这觉睡得不太踏实。

  叶珈蓝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咖啡厅里。

  下午五点多,天气不大好,明明是六月份的夏天,外头天气阴沉得像是到了晚上,路灯还没有到亮起的时间点儿,黑漆漆一片。

  咖啡厅里灯光明亮,但是冷。

  冷到了骨子里。

  叶珈蓝听到对面的男人起了开场白:“你是小遇的女朋友吧?”

  “……”

  “我是小遇的爸爸。”

  “……”

  后面的对话像是消了音,叶珈蓝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再动,然后动着动着,那张嘴突然变成了血盆大口,像是要把她吞得尸骨无存。

  提前见了家长,叶珈蓝没有紧张没有无措。

  她异常冷静,冷静到她清楚看见对面男人递了张支票过来:“小姑娘,我说了这么多,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了,你跟唐遇不合适。”

  见她不接,那男人又把支票放在桌子上,伸手推过来:“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们叶家。”

  叶珈蓝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咖啡厅。

  她只记得那天雨下得特别大,不宜外出。

  但是叶珈蓝还是在外面待了几个小时,一直到晚上九点多。

  然后她喝了酒,吃了药。

  再然后,她借着酒劲儿,到了唐遇住的酒店,把他给睡了。

  她和唐遇在一起三年,双方有一个人把火点起来,其余发展都顺理成章。

  叶珈蓝被他压到床上的时候还在想,如果她一直清醒不过来,多好。

  那晚前戏漫长又短暂,身上那人进入的时候叶珈蓝疼得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然后眼睫一垂,她看到唐遇肩膀上的两三寸长的黑色线条。

  是一个文身,没有完成的文身。

  叶珈蓝记得夏至有次提到过这个文身。

  它存在的原因是夏至想要,所以趁着主导唐遇身体的时候跑到了文身店;而没有完成的原因,和夏至那次偷偷去穿耳洞时情况一样。

  文到一半,唐遇又回来了。

  夏至当时叙述这件事时哀怨又无奈的语气仿佛还在耳边,叶珈蓝指甲掐进那个文身印记上,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她眼泪掉的压抑,只有隐隐约约吸鼻子的声音。

  但是唐遇还是发现不对劲儿,他动作停了下,偏头吻了吻她的耳垂发梢:“疼吗?”

  叶珈蓝眼泪掉的更欢,她也不说话,只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当时就在想,最后一夜吗,起码要好好地记住他的样子,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过了这一晚,他就不再是她的唐遇了。

  叶珈蓝那天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自己睡的不好,她喝了酒,头晕犯恶心,再睁开眼的时候外头天还没亮。

  唐遇要赶早上飞纽约的飞机,也不知道是睡醒了起床还是根本就没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随手翻了页杂志。

  叶珈蓝趴在床上,大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她声音轻轻,但是又坚定无比。

  她说:“唐遇,我们分手吧。”

第41章

  这话说完,满室静谧。

  安静得就像她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但是叶珈蓝知道唐遇听见了。

  她背对她趴在床上, 头都没转一下, 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

  好半晌, 两人都没开口。

  就在叶珈蓝也怀疑自己说没说过这话的时候, 她听见旁边打火机响起的声音。

  唐遇点了一支烟。

  因为是高级酒店, 所以床头柜里的抽屉准备了烟。

  叶珈蓝以前看到的时候还没在意, 没成想到了今天, 还真派上了用途。

  烟味和白雾迅速散开, 叶珈蓝脸即使埋在枕头里,还是不可避免地闻到了几缕刺鼻的味道。

  她没伸手去捂鼻子,也没开口让唐遇灭了烟。

  叶珈蓝从始至终没出过声,安安静静地等着唐遇说话。

  大概又过了两三分钟,她听见唐遇说了句:“理由。”

  叶珈蓝闷声,“我们不太合适。”

  “看着我说。”

  叶珈蓝浑身酸涩无力,脑袋涨疼, 连眼睛都干涩的难受,她被子底下的手指一点点攥紧床单, 然后转头看他:“我们不合适。”

  那人烟还没抽完,他隔着朦胧的烟雾看过来, 眼底的情绪也变得朦胧起来。

  可能是男人的天性,对于抽烟和上床这种事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在。

  唐遇虽然拿烟的姿势不娴熟, 但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他是第一次抽烟来。

  他是真的听话。

  叶珈蓝觉得烟味不好闻, 抽烟这种事又害人害己不让他碰, 他就真的从来也没碰过。

  今天是例外。

  叶珈蓝攥着床单的手指用力过度, 像是马上要折断一样,指尖上粘着的汗都把那小片床单浸的湿淋淋一片。

  刚松开手,她就听见唐遇轻嗤了声:“不合适你跟我上床?”

  叶珈蓝头又转过去,眼泪打了半天转,她闷声反驳:“我昨天喝醉了。”

  她庆幸自己昨天真的喝了酒,所以还能勉强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唐遇这次没再出声。

  他又点了一根烟,抽了没几口就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偏头看她,眼底浅浅的炽色还没散开,温柔又蛊惑。

  唐遇那晚抽了三根烟。

  三根烟都抽完之后,他声音已经有些哑,一字一顿地从嘴里咬出了哪句回应:“那就分手。”

  他知道叶珈蓝为什么想分手。

  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白亦给他打了个电话。

  只不过唐遇当时心思都在床上的叶珈蓝身上,没接到这通电话。

  直到凌晨的时候结束,他给叶珈蓝清洗完身体之后,他才给白亦回了条消息。

  时间不早,他怕打扰白亦休息。

  结果白亦那天晚上值夜班,电话给他回过来的时候是三分钟后,他刚把一个骑在女同事头上的病人给拉下来注了镇定,“喂,小遇?”

  唐遇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白亦也不等他回应,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女朋友今天打电话找我。”

  “找你干什么?”

  “她问我认不认识余莹。”

  “……”

  唐遇没接话,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手背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不大清晰的血管纹路。

  凌晨一点多,这座不夜城的路灯还都亮着。

  他站在阳台上瞥见万家灯火,然后听见白亦那头翻动纸张的声音,“这名字我觉得有点眼熟啊,但是开始又实在没想起是谁来。”

  “你知道我也算是一个年轻有为又帅气的精神心理科的医生了,每年来找我看病的病人多了去了,翻了半天这些年的患者名单,然后最开始几年的时候才翻了出来。”

  “我就说第一次见你女朋友怎么就觉得眼熟,她跟余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感情是亲姐妹。”

  唐遇盯着楼底下一个个闪烁不定的亮光,还是不说话。

  白亦重新看了眼以前关于余莹的病情记录:“余莹本身就有轻度抑郁,小产后抑郁程度加深,吃药好像不大管用。”

  “不过她在我这里看病看了没多久,后面就没再来过了。”

  他试着打过几次她的手机号码,每次都是空号。

  白亦本身就是大忙人,他也没多想,只当她换了一个主治,后来久而久之,他也就把这个人抛到了脑后。

  直到叶珈蓝打电话跟他问起这个人,他重新翻了眼记录才想了起来。

  “不过我记得你也认识一个叫余莹的,是不是一个啊?”

  唐遇“嗯”了声。

  白亦哽了一下。

  这个名字不特殊,所以重名的几率不小,他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就这么给对上了。

  白亦:“那小遇……你知道她为什么抑郁吗?她来找我看病的时候状态不大好,我问有什么烦心事,她只说了感情不太顺利。”

  但是怎么个不顺利法,白亦还没来得及了解,余莹就和他没了联系。

  唐遇点了根烟,“因为徐震。”

  徐震,唐遇父亲。

  白亦差点惊掉下巴,“小遇……?”

  “余莹姐是徐震前几年交往时间最长的那个女孩子。”

  确实是女孩子,因为余莹那时候二十岁出头,比他也大不了几岁。

  徐震本身就是风流的性子,唐蓉去世以后,他越发地不知收敛,女人往家里带回了一个又一个。

  余莹数不清是第几个。

  她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样,温柔又干净,每天住在唐家的别墅里,安安静静地浇花做饭,想和爱人的孩子聊天拉近距离。

  唐遇开始根本不愿意跟她说话。

  他性子偏冷,谢景非有的时候跟他说话他都不想听。

  更别说一个住在他家的,还算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尽管如此,唐遇依旧保持着该有的礼貌,开始虽然不接话,但是还是每次都听她说完。

  她说的杂。

  说自己的家乡,说中学时候喜欢过的男孩子,说自己又乖又叛逆的妹妹。

  时间久了,唐遇渐渐也能听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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