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时隽。
乔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人彻底不见。
“这层防卫级别很高,我已经控制了监控,保镖你只能自己解决。”
乔一声不吭,旋身出去。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引起了船上人的恐慌,保镖纷纷涌向爆炸点,乔等众人走开,往走廊尽头而去。
“大家稍安勿躁,是楼下厨房出了点意外,不要担心。”楼上大厅听到爆炸声议论纷纷,有人出来安抚,但少有人买账,纵身声乐的人才发现已经被切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信号了?”
“现在在哪里了,为什么没信号了?”
“邹先生呢?”
此起彼伏的质疑声喧嚣而起,出来打圆场的人圆不过来了,有保镖过来耳语,让唯一打圆场的人也离开了大厅,留大伙继续要说明。
楼下,有人进房间来报告爆炸的消息。
邹生军听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应时隽,挥手让人下去。
跟外面的人不一样,这里面的个个都是镇定自若,丝毫没受刚才不大不小的爆炸声影响。
“怎么,大伙都没人愿意说话,那我来说吧。”邹生军从位置上起来,一只手搭在应时隽肩上,“应公子见过我肩上的伤,那可真是差一点就正中红心,邹某这条命捡回来的不容易。”
“本来我想,都是兄弟伙,钱是一起赚的,路是一起走的,犯不着把脸面撕破,可是吧,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我这颗人头,可是依然被高价悬赏着。我就想啊,到底是谁跟我有这么大仇这么大怨的,邹某要是再不计较,那就不只是骑到我头顶上的事了。”邹生军语气忽然凌厉,刀削一样的话,“他到了我头上,就还想在上面撒尿、拉屎!”
“今个,谁要是站出来,跟我说说邹某到底哪里碍着他,只要说的在理,邹某认错!”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应时隽脑子跟浆糊一样,从爆炸声起,到刚才他的这一番话,几乎让他确定了一个事实。
伊或者是乔,极有可能也在这艘船上。
这场鸿门宴,钓来的不仅是幕后人,还有要手刃邹生军的杀手。
“老大的消息,任务取消了!”伊几乎是在耳麦里吼着跟他说。
取消?他侧头,为什么忽然取消了?
“你走,邹生军在船底放了炸药,他是个疯子!”
没有剧烈光线的忽然照射,他的瞳孔依然在一瞬间放大。
炸药?他也在船底放了炸弹,但奇怪的,他看到应时隽之后自然而然的放弃了要引爆它,尽管那会是最快最便捷的方法。
“有直升机过去,你赶紧离开那艘船!”伊听起来很急躁。
乔却摘了耳机,缓步往尽头的房间走去。
有保镖回到了走廊,明明看到了人却在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房间里面的气纷越发紧张,扯断众人那根被拉的死紧的神经的是门外突如其来的枪声。
“先生,人来了。”
人来了,什么人来了?应时隽心如擂鼓,无比希望此刻千万不要如他所想。
邹生军冷笑一声,“很好,大厅的人疏散完没有?”
“完了。”
他扫了一眼室内的人,“还是没有人说?”
“那很抱歉了,我向来是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你们说,我该怎么样?”
“邹生军!你什么意思?你敢动我?”
应时隽看向终于沉不住气的人,明显不是跟过邹生军那一拨的人。
“是吗,那你等着看我敢不敢。”
“邹先生,您遇袭的事我们确实有耳闻,但是,您不能随意扣到我们头上,戚某与先生往日毫无利益往来,又怎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更何况,戚某一直做的都是遵纪守法的生意……”
“戚老板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您这个意思是我们做的都是违法犯忌的生意咯?”
“戚老板倒是把责任撇的干净,果然是做干净生意的人。”
“……”
打破沉默局面的众人开始嘴炮,应时隽看了眼邹生军,邹生军似笑非笑的视线也转过来,他压低声音道,“放心,应公子的安慰邹某还是要保证的,就是待会多有得罪,应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应时隽很快就知道他的多有得罪是什么意思。
邹生军的枪抵在他的脑门上,挟着他往外走。他只一瞬间就冷静下来。原来自己今个的角色竟然是人质?
“不好意思,如果我赌对了,今天咱们都没事,如果错了,那就得罪了。”
应时隽一阵恶寒,邹生军这人,果然是个疯子。
“这位朋友,来了的话就出来露个面,邹某有一事相求。”邹生军使了个眼色,周围保镖尽数退下,房间大门大开,跟走廊连成一体。
“不是上次那个小兄弟啊。”邹生军看到乔只玩味一笑,“邹某这人最烦不清不楚,就算死吧也要死个明白,你帮我看看,到底哪个是你的雇主?”
里面的人看到一身黑衣的人,脸色不定,疑惑的,探寻的,没一个表现出心虚。
“任务取消了,另外,我不知道雇主信息。”隐藏在黑暗里的人说。
邹生军闻言,鹰隼一样的眼睛却一一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最后定在其中一个人身上不动。
如果应时隽回头看,会知道那个人是温婉跟她介绍过的二把手,但他没有。
他只盯着隐了半个身子在阴影里的如同鬼魅的人影。
“乔。”他低声喊他。
那人听了,似乎晃了一下`身子,应时隽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明明是黑魆魆的看不清人脸,却觉得对方正有点生气的瞪他。
他苦笑,不能怪他,他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大哥,我错了,我就是一时蒙了心,大哥……”
“二弟啊,你当初要走我说什么了,我不仅让你走了,西南那边的路子,你要我也眼都不眨就给你了,怎么,还是不满足啊,你还想大哥怎么对你,嗯?”
“大哥,我,我真的错了,你听到了,我放弃了,真的,小兄弟,你说的,是不是?”
乔诚恳的点头,“是。”然后指着应时隽说,“邹生军,你把他放了。他语气梆硬,一点不客气,完全是老大的气势。
“他?”邹生军拿着枪点应时隽的脑门,“这个暂时不行,你们太厉害了,我得留张底牌。”
“要不这样吧,船舱底下有点东西,你帮我清理了,我再考虑你说的话?”
应时隽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就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遂道,“你别去,我这样也没什么,你既然不用做任务了,就赶紧走吧。”
“他要炸船,楼上的人已经转移走了,你们还在这里等死?”乔根本不理会应时隽的话,一语道破邹生军打的主意。
“啧,小兄弟,人太耿直了不好混啊。你这么一说,大伙恐慌了怎么办。”
“你不是这样想的?”
“哈哈,”邹生军大笑,“是,你说的没错!这伙人每一个好货,个个巴望我死,我索性今天给他们个痛快,以后也省的大伙费尽心思殚精竭虑,大家不累我都累啊!”
房间里的人听到这话破口大骂,“邹生军你他娘没人性!老子这两年大把生意被你抢了,到头来还要被你摆一道给你收拾烂摊子,老子真没想到啊,你他么居然还能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
邹生军跟没听到一样,对乔说,“怎么样,要不你去帮把忙,我肯定保证应公子安然无恙。”
“你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帮我看着他们,一个个葬身火海。”
第四十三章
杨垣跟应时隽通完电话就坐不住了,但十点,还早,离应时隽出发到现在不过五六个小时。他报警,意料之中的暂不受理。
杨垣气的差点没跟对方吵起来。妈的,出事了再受理有个毛线用。
但坐以待毙不是办法。
杨垣一咬牙,还是拨给了许君。
游艇上。
被邹生军盯住的人一只手在不自觉的发抖。
无边的恐惧压迫而来,他今天要死在这里?不,他不能死在这里!他在邹生军手下做小伏低这么多年,这个老狐狸就算放他走也抓着他这些年把柄不放,没有一刻不对他虎视眈眈,他这半辈子在他姓邹的这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出头之日。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他本来马上就要成功的,他甚至不惜代价找了传说中的杀人组织,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不可能!”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喊出声来,“不可能!”
房间里其他原本被邹生军放出的话震慑住的人,纷纷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惊疑不定的看着他,条件反射往旁边退开。
但邹生军甚至没给他一个眼色,手里的枪依然稳稳抵在应时隽脑门上。
乔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拔枪的同时已经听到枪声。藏在暗处的保镖比他出手更快。
那人应声而倒,手上的枪滑出老远,被长桌幕布盖住,消失在众人眼前。
现场连一声惊呼都没有,静的如同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明白了,邹生军说的是真的。
有人开始求情了,“先生,您放过我,我什么都听您的,先生……先生!”
邹生军熟视无睹,单单盯着拔出枪来的乔。
“怎么样,还要考虑一下?你点头我就可以带着应公子先走了,吵的很。”
乔漠然看了一眼应时隽,眼神无波无澜,像是看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但是陌生人怎么会值得他放弃可以离开的机会跑出来自投罗网。
不一样的。
“邹先生。”一直没有说话的应时隽此时却开口了,他的声音很镇定,完全不像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的人。
“您今天把我叫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拿我当人质?”
邹生军手上的枪移到他的左胸,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唔,大概吧,试试运气,事实证明你运气可不太好。”
应时隽笑出声,“那倒是,不过,我跟这位兄弟关系可真谈不上多亲近,你把我当人质,未免高估了我的价值。”
“是吗?”邹生军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敛在阴影中的人,“这个你说了可不算。”
乔把枪放回腰侧,对邹生军道,“我答应你,你带他离开。”应时隽打算撇开关系的想法落空。
乔放好枪后若有似无看了眼应时隽,后者神色淡淡的没看他,他抿了下唇转身走了。
不太高兴,救他还摆脸色。
邹生军说话算话,收回枪,“得罪了,不过说了你会安然无恙的。”
应时隽冷冷看了他一眼,邹生军也不在意,让保镖带着人去甲板。
房间里的人见死到临头,巨大的求生欲`望让他们早丢了面子和傲气,对着邹生军的背影不放弃的求饶,是利益交换还是自揭短处,没有人考虑带来的后果,生死关头,大家只求一线生机。
但是晚了。
邹生军头也没回,离开了走廊。
讨好的话变成难听的叫骂声,保镖举枪守着,没人理会他们嘴里吐出的是好话还是脏话。
头顶的直升机轰轰的发出巨大的声响,这段时间海上风浪很大,船身摇摇晃晃,一如人心。大游艇的两边还有不少救生快艇,每艘上面都有人驾驶,应时隽猜应该是给船上保镖准备的。
邹生军一早就做好打算了,除去被他请进楼下房间的人,所有人都被他悄悄转移走了。
“走吧应公子。”邹生军把从直升机上垂下的绳索扔给应时隽。
他没接,“邹先生,您先走吧,既然您都利用完我了,剩下的时间我应该有点自由了,要不您就别操心我了。”
邹生军盯着他看了足有一分钟,完了才笑,“是,既然你不想走,那就随你。不过我跟你提个醒,为了以防万一这艘船我装了十来个炸弹吧,啊具体多少我还真记不清了,不过来之前我看电脑效果可好的很。”
应时隽看着他没说话,后退两步转身往下层跑。保镖看邹生军眼色,见他没有多余表情,上前把唯一一道出入的门锁死。
有人砸窗逃跑,被守在外面人一枪毙命,半个身子打在窗沿上。
乔重新戴上耳麦,那头有海浪和着引擎的声音。
“你到哪里了。”乔问,他知道对方肯定一直在听。
“妈的,你特么还是一样不让人省心!”伊骂,引擎声却更大,“你现在西南方向七海里,还有,船上炸弹一共十二个,都是人工控制的,我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按下去,你他么赶紧出来。”
乔一声不吭往舱底走。
然而没等他走两步,急促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他停下来,手摸到腰上的枪,没等他拔出来,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舍己救人的感觉怎么样?”
应时隽问他,一边慢慢靠近他。
他转身看他,摸到腰侧的手垂下来,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无端让人觉得有点不高兴。
何止不高兴,他要气炸了,蠢货!
但他只是冷静到近乎冷漠的问他,“回来干什么?”
“回来跟你殉情啊。”应时隽还笑的出来,但他很快就敛了笑意,“宝贝,我很感动,不过,这样的事我希望永远不要再发生。”
乔瞥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艹,你们他么能有点危机意识吗?!”伊火冒三丈不止,他么什么时候了还打情骂俏。
伊的话音刚落,爆炸声忽然响起。
乔迅速拉住应时隽趴下,等火舌过去,两人一身狼狈的往最下层跑。
“等等,邹生军把大部分炸弹都放在底层了。”应时隽拉住他,一时前进也不是后退更不行。
“我知道。”乔头也不回,反手拉他继续往下层跑,“快走!”
应时隽看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色防水背包,等俩人到了底层,乔辨认了下方向,直直往其中一间而去。
一间货仓。
他看乔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折叠状的物件,简单的拆组之后,变成了一把喷射枪一样的东西。
“退后一点。”乔说。
他顺从的往后退开,乔俯身敲地板听声音,几秒钟之后确定位置,起身将喷射机对准那地方,高温蓝光出现,即使他隔的比较远也能感受到温度,他心疼的看了眼稳如雕塑的乔。乔一身黑衣,修身衣下双腿修长笔直,隐隐能看到衣下绷紧的肌肉,他紧抿起双唇,双眼盯着地板出现的裂缝,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高温。
好在过程并不长。很快乔就收好机器,拿出了另一个锯齿涡轮切割器。
这时船身又是剧烈的一震,几乎把两人掀翻在地。这一次起码同时被引爆了三个炸弹。
邹生军就像玩游戏一样,一个一个慢慢来,知道把你完全置于死地。
乔沿着被高温灼烧过的地方切割,很快就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
船身已经倾斜,应时隽靠在架子上稳住身体,见那防水背包马上要滑到外面,他想上前去拿,却没想船身忽然往反方向倾斜,货架往乔那边倒去。
他心肝巨颤,身体先于意识要上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找死。
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乔拉到门口。
“出去。”乔说。
“可是……”
应时隽很委屈,自己是拖后腿了?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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