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音忍了忍,终究也跟着笑了出来。
许是被她这个笑容安抚住了,又许是醉酒后的困意开始上涌,后半程路秦清越没再闹腾,三人安安稳稳地回到了顾家宅院。
“我爸妈应该都睡了,一会儿我们动作轻点……肖纹你还睡一楼客房吧,让清越……”顾北音顿了顿,对着秦三岁崩人设的样子实在叫不出这声哥,只得轻咳一声继续说,“让他睡我哥的房间。我去熬一壶姜茶,一会儿你喝点再睡。”
见肖纹点头应下,顾北音揪着身后跟着她团团转的小尾巴一起上了二楼。从衣柜里找出套顾寒声的睡衣,她试图把人推进卧室自带的浴室:“先洗澡,洗完乖乖吹头发,等喝了姜茶再睡。”
秦清越站在她面前,明明比她高了一头,那种无意识的呆萌感却显得年纪格外小,看得顾北音心里一软再软。她正想再说两句好话哄哄他,就听到秦清越道:“一起洗。”
——秦总在清醒时绝对不敢耍的流氓,在醉酒后却能无遮无拦地脱口而出。
不必去看,顾北音也肯定她的脸绝对红了。目光匆匆在秦清越脸上划过,确认他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顾北音板着脸拿出之前百试不爽的威胁:“自己洗,不然就不理你了!”
站了一会儿,似乎确认了顾北音的铁石心肠,秦三岁小朋友终于拿起衣服,委屈巴巴地走进了浴室。
顾北音这才松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她端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敲开了秦清越暂住的房门。
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秦总已经洗好澡并把头发吹干,正端端正正坐在床尾,见顾北音进门,他本来有点疲倦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看起来很像是一只突然见到主人的大型犬。
顾北音狠心无视掉他的眼神,把姜茶举到他的面前,尽力维持之前的严肃:“乖乖喝完,然后睡觉。”
慢慢地“哦”了一声,秦清越端起杯子把姜茶一饮而尽,又喝了点温水,这才小声问:“现在可以睡了吗?”
对上他在灯下显得格外明亮清澈的眼睛,顾北音只觉得刚耗尽的耐心又一瞬间恢复满格状态,点了点头,她也放轻了声音:“可以。”
话音刚落,秦清越就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露出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顾北音有点不明所以,帮他调暗了床头灯,道了声晚安就想离开,却听见秦清越委屈又可怜的声音:“不一起睡吗?”
穿书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顾北音都没被这么接二连三地调戏过。如果表情能具象化的话,那她额角肯定已经出现了代表忍耐的井字符号。然而还不等她回头,秦清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嗡然震动起来。
顾北音下意识向着动静的来源看过去,一眼扫到了屏幕正中的闹钟图标,和下面的一行小字:
和音音道晚安。
她下意识又看了眼时间——差五分钟十一点。她突然想起,年底这么忙,秦清越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给她道晚安的短信却好像从来没有中断过。
光是看着这个闹钟,她几乎都能脑补出这人是如何在百忙之中特意定了闹钟,又是怎么在五分钟内查好第二天的天气、想出不重复的晚安问候,最后再发给她的。
顾北音心里那点儿微弱的火气晃了晃,被这闹钟一搅彻底熄灭。她看了眼手忙脚乱关闹钟的秦清越,只觉得冰封的心里突然被一阵暖风吹过,蓦地塌陷了小小的一块。
这感觉太过陌生,以至于顾北音有点茫然慌乱,她匆匆拿起水杯又道了声晚安,抬脚就往门口走。谁知手指刚碰到扶手,她突然被人拦腰抱起来,整个人又朝向了屋里。
许是起床起得太过匆忙,秦清越连拖鞋都没穿,赤脚踩在地上微微晃了晃,撑着门板稳住身形后突然露出了笑容,而后低下了头。
眼前是他极具冲击力的笑容,鼻尖是他身上的草木香气,顾北音还没从突然被抱起来举高高的惊慌里回神,一片阴影就兜头落下,额头上也传来了温暖柔软的触感。
——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顾北音的大脑彻底罢工,有点呆呆地看着他,还没说什么,秦清越又突然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而后终于满足了一样笑了笑:“晚安。”
说完,秦清越放开揽着她腰的手,拉开了房门。醉鬼的神经粗到令人发指,见顾北音呆呆站着没动,他有点不解地歪了歪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还觍着脸询问:“身体不舒服吗?”
见他伸手想要给自己试体温,顾北音总算反应过来,没理这个酒后耍流氓的男人,匆匆忙忙逃之夭夭。
秦清越扒着门口看了会儿,见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这才有点恋恋不舍地关上门,回屋睡觉。
折腾了一晚上,又耍了耍流氓,秦清越这一觉睡得极沉极安稳,但宿醉后的头疼依旧冤有头债有主地找上了他。
早上七点,秦清越准时按照生物钟醒来,方一动,他的脑子里就跟有尖锐的小锤子敲打着一样,抽抽着疼。
闭眼缓了半晌,昨天喝醉后的片段一点点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揉着额头的手指一顿,秦清越突然坐了起来。
屋里略微有些凉的空气一瞬间将他席卷,秦清越却呆呆坐着不动,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
他昨天好像卖了不止一次蠢……好像还借着酒劲,在道晚安的时候偷了两个吻……一时间,秦清越恨不得自己是还没睡醒,仍然在梦里,又恨不得昨天根本没醉酒,而是清醒的。
就在他纠结矛盾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干嘛呢?冷……”
没睡醒的缘故,顾寒声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依旧是好听又熟悉,但落在秦清越耳朵里却无异于平地惊雷。他僵着脖子转过头,确认身边躺着的是顾寒声后,脚速快过脑速,将顾寒声踢下了床:“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怦然巨响中,被凉气包围的顾寒声彻底清醒,扒着床沿坐起来,他一腔起床气尽数发作给了秦清越:“睁大你的钛合金眼看看,你穿的是爸爸的衣服,睡的是爸爸的床!我赶夜班机回来你睡得和猪似的就算了,爸爸不和你计较!现在还敢把爸爸踹下床!是你飘了还是我扛不动刀了?!”
被他一吼,秦清越有点昏沉的头脑也清醒过来。揉了揉眉心,他低低地道了声抱歉。
顾寒声寒着脸重新钻进被子,正打算和秦清越仔细掰扯掰扯他究竟有多忘恩负义,卧室门突然被人敲响,随之响起的则是顾北音带着点疑问的柔和声音:“哥?清越哥?你们没事吧?”
秦清越一僵。
顾寒声则一愣后反应过来,拍着床无声笑了几下,过了片刻才忍笑道:“没事没事,我刚起床没注意,被床头灯的电线绊了一跤。”
门外,顾北音下意识接话:“那哥你们起来后下来吃早饭……”说完,她怔了怔,她怎么记得,昨天好像没看到灯线落地上啊?
第47章
早上八点, 秦清越和顾寒声坐到了一楼的餐桌旁。顾父已经吃完早餐, 正捧着一杯牛奶慢慢地喝,见他们下楼扫了一眼,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都放假了吧?”
昨天到家太晚,顾寒声早就饿得狠了, 叼着个包子含糊回答:“放了放了, 过年了都没人愿意在公司呆着。”
“没问你。”瞪了顾寒声一眼,顾父放下玻璃杯, 转向秦清越,“你爸妈出去旅游了,给我打电话说让你留家里过年。一会儿你回去收拾几套衣服带过来,省得来回折腾着跑了。”
秦清越一怔,顾父却显然还在介怀之前协议结婚的事,把话撂下自己施施然走了。
顾寒声咽下包子,搬着椅子凑近了些, 神秘兮兮地小声询问:“真出去旅游了?还是给你创造机会临时决定的?”
秦清越没作声,顾寒声却一眼看出了答案。摸了摸下巴,他竖起大拇指:“这招高, 我得记下来。”
秦清越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顾寒声炸毛:“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 就今天在机场, 我还遇到了个漂亮的小姑娘和我告白来着!”
秦清越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然后呢?你接受了?”
“怎么会。”顾寒声竖起食指,摇了摇,“我和她说, 我这人比较自恋,只喜欢自己,不想分心去喜欢别人。”
秦清越实在看不下去,把牛奶喝完端起空玻璃杯往厨房走,刚到门口,恰好听到了顾北音求助的声音:“哥?你有事吗?能不能帮我剁下肉馅?”
“怎么剁?”秦清越问。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顾北音才发现自己使唤错了人,昨天的记忆突兀而不讲道理地蹦出来,让她原本切菜的动作一顿。
“清越哥,”顾北音招呼了声,又抬头往门外看了眼,“还是让我哥来吧,他比较熟练,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余光扫到顾寒声正端着盘子碟子往厨房靠近,秦清越不动声色地伸手将厨房门挡得严严实实,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体贴周到:“他昨天赶飞机也很辛苦,还是让他休息吧,我帮忙就好。”
门外的顾寒声一顿,忿忿看了他一眼,把餐具塞到他手上,跟着应声:“音音你只管使唤他,不用客气,我再去补个觉。”
顾北音无奈,只得应下来。
秦清越没进过厨房,更别提什么做饭的经验,顾北音只得一点点教他。
宅子的厨房不算小,但站了两个人还是显得有点拥挤。看出顾北音的不自在,秦清越垂下眼看着菜板,选了个话题缓解屋子里的尴尬:“我记得肉馅大部分都是机器做出来的?”
“是……”顾北音应了声,调整了下菜板,以防他不小心切伤自己,温声回答:“但剁出来的肉馅会更好吃一点儿……你先别着急动手,我给你找个围裙。”
秦清越没回头,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提了提,又曲起空着的手指,往下压了压。
他从来不知道,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做饭也能这么舒服。
舒服到他心里就好像有一瓶刚被摇晃就立刻打开的碳酸饮料,一个劲儿地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甜气泡,甜滋滋的味道令他几乎有了一种微醺的错觉。
顾北音已经从橱柜里翻出了另一条围裙:“先穿上围裙吧,省得一会儿肉馅溅到……”
秦清越伸手接过了围裙,嘴角克制不住地翘起,偷偷看了顾北音一眼。
顾北音却已经愕然瞪大了眼睛。
刚才围裙叠着,她也没注意,此刻秦清越抖开了她才发现,这围裙和她身上的明显是一对儿——《疯狂动物城》里的兔子朱迪和狐狸尼克分别占据了两件围裙的左右两边,正嘟嘴卖萌,高高扬起的兔爪爪和狐狸爪子拼到一起恰好是个心形。
顾北音:“……”
负责采购的阿姨都已经五十多岁了,不知道怎么还这么潮,居然不青睐大众碎花款,连买两件围裙都要买印着对知名的动画CP的,看着……比情侣装还像情侣装。
顾北音耳朵有点热,她有心想把围裙要回来,又觉得这举动太过刻意,只能看着秦清越抖开围裙系好,末了伸手妥善地将翘起来的衣角扯平,心情一看就知道很好地翘着嘴角道:“这围裙挺好看的。”
顾北音耳朵尖更热了,她顾不得吐槽秦清越明显扭曲的审美,只能转过身继续剔虾线,但脑子里晃来晃去的却都是人高腿长的秦清越披着件捉襟见肘的小围裙,却依旧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
——倒是和昨天他醉酒后的乖巧模样逐渐重叠起来。
秦清越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音音。”
“嗯?”顾北音下意识应了一声,秦清越却没再说话,偏头看过去,就见他正垂着头认认真真地切肉馅,刚剪短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毛茸茸的,让人手痒地想摸一摸。
咬了下舌尖,努力把脱了缰满世界撒欢的思绪拖回来,顾北音垂头继续剔虾线,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些。机械的动作非但没让她的心静下来,反而更乱了一些。
“第一期节目你看了吗?”她没话找话。
“看了。”秦清越的声音在咣咣剁肉馅的响声里依旧平和,“节目组找的后期不错,剪得挺好。”
这类似于领导视察工作后的点评语气让顾北音又找回点熟悉感,她嘴角也跟着翘了翘,眼底化开了点笑意:“其实你私下做的好多事我当时都没看出来,还是看了节目才知道你为了借马车、定路线的那些前期准备还吃了不少苦头。”
秦清越却没笑,而是抿了抿唇,似乎有点懊恼:“那些都不算什么……我其实应该考虑得再细致一点的,当时定路线踩点的时候天还亮着,游乐场的项目都还开放,但等我们录制的时候已经关了一部分,我当时不得已还改了路线。看你当时的样子,应该是没玩尽兴的吧?”
秦清越鲜少一口气说这么长串的话,也从侧面证明了他对那场被迫改变计划的游乐场之行究竟有多耿耿于怀。
顾北音手上一顿,突然意识到她刚才类似玩笑的话其实是建立在秦清越一颗真心上的。从昨天晚上就心里出现的异样就没消停过,但直到此刻,顾北音才算正视了它。
垂下眼,顾北音捞起一只虾,第一次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提及了感情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发现喜欢我的?”
实在太过惊讶,秦清越一刀下去险些伤到自己的手。险险稳住手把菜刀放下,他一颗心却如同浮萍飘荡在水流里,怎么都稳不住。
他曾听人说过无论男人女人,一旦陷入了爱情都会变成傻子,却直到此刻才算有了切身体会。顾北音不过问了一句话,他却转瞬拆解出了几个意思,并试图借此发掘出顾北音有点动心、喜欢上他了的蛛丝马迹。
就像是得了臆想症一样。
把这点念头敛起来,秦清越在心里默默念了三四遍,说出来的时候却同样磕巴了下:“你拍《问鼎》……我去探班,回来之后发现的。”
顾北音被他传染的也有点紧张,好在两人一个面对着水池,一个正对着案板,谁也看不见谁。轻轻呼出一口气,顾北音看了眼窗外屋檐下结的冰棱,轻声道:“那你做的那些事为什么瞒着?”
剁馅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秦清越微微皱起眉,虽然有点不情愿,却延承了醉酒后有问必答的风格,乖乖地如实道:“咳……我探班的时候说错了话,让你把我当哥哥看……但后来我对你心怀……嗯,心怀不轨,总觉得有点自打脸,又有点怕你发现……所以才做什么都悄悄的,不让你知道。”
说着,他又有点沮丧:“但现在你也知道了。”
顾北音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弯着眼睛笑起来。也不知道是秦清越醉酒后的表现实在太乖巧可爱,导致她现在看他都自带可爱的滤镜,还是秦清越骨子里就是这样,真性情暴露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费心做出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的模样。总之,这个回答却是出乎她的预料之外。
他之所以对追求的行动都那么遮遮掩掩的瞒着,不是什么温水煮青蛙的套路,也不是什么别有居心的设计,而是单纯觉得丢脸。
眼下的气氛太好太轻松,顾北音索性将问题都问了出来,声音里也满是笑意:“你确定,你喜欢的是我?”
话音落下,她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
她在很早之前就在病房外听到了“周韬喜欢她”的消息,第一反应却是敬而远之,因为她清楚,周韬绝对不是喜欢她,而是喜欢原女主,这份感情不是给她的,所以她不能理所当然当做没事一样接受。
同样的,一个多月前从顾寒声那里知道秦清越喜欢她,她心里纠结的也是同样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她的打算其实也是准备冷着,只是没想到秦父秦母会把秦清越赶出家门,两人接触反而更多了些。
直到今天,在一个不算多完美的时机、一个不是多合适的地点,她还是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就算是……一个机会。
秦清越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确定!我喜欢的是你!”
说完,他又生怕自己回答得不够好一样,补充道:“我承认,我以前做的不对,不应该冷着你,但……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给我一种还没长大的感觉,我只能尽量避开……后来去探班的时候,我才发现你长大了,心态上才调整过来……其实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你们好像根本是两个人的感觉……”
顾北音一怔,昨天晚上心里塌陷的那一角,突然有暖风吹了进来。
但可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顾寒声一样,同样是破坏氛围的小能手。母胎单身了这么久,顾北音一时间应付不来这略显暧昧的气氛,下意识接话道:“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会喜欢上小白花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大雨瓢泼,秦总和音音站在雨中,绝望泪流——
秦总:小白花?我真不认识什么小白花,音音你听我解释!
顾北音: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第48章
剁馅的咣咣声音在突兀地响了两声后又戛然而止。
“小白花?谁是小白花?谁和你胡说的?”秦清越嘴角微抿, 捏着菜刀, 一副想打击造谣恶势力的认真模样。
厨房里的脉脉温情瞬间涤荡一空,以秦清越为中心, 整间厨房寒风瑟瑟,似乎都要结冰一样。
虚假消息散布者、胡说八道本尊顾北音找回理智, 闭了闭眼, 试图解释:“我以前看过个帖子……讲的是总裁分类什么的……里面有一种就是你这样的,分析出来的结果是会偏爱小白花。”
秦清越根本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脸都快青了,但缓了片刻,他那点悲愤又转为了无奈,甚至还学会了在玻璃渣里自己翻糖吃:“你这么说,我都要以为你特别注意我了……不过那些帖子别乱看,都是写来骗人的。”
自觉说漏嘴的顾北音顺势点了点头。
秦清越垂下眼睛,灯光下泛着光泽的长睫毛垂下来, 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语气却在柔和中透出点请求的味道:“音音,我想请你, 对自己、也对我的感情, 有信心一点。”
作为一名还算优秀的演员, 顾北音深知人的神态动作都有可能骗人,心跳却不会撒谎。
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秦清越说这句的时候声音极轻,就如同被风卷起的、几乎毫无重量的蒲公英一样, 但落在顾北音耳中,却令她不由有些心跳加速。那飘起来的蒲公英种子,也轻飘飘地落在了她刚刚彻底塌陷不久的心尖上。
散发着一股滚烫却熨帖的温度。
午饭最后吃的饺子和腰果虾仁。也不知是因为开诚布公谈了一番话,还是因为动心后的滤镜效果,两人一起包出来的饺子格外好吃,顾北音吃了一小碗还想再添几个,却被顾寒声一本正经地拦了下来:“你吃太多糖了,不能再吃了。”
顾北音有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顾寒声便将自己的碗也往桌面一放,继续说:“我吃了太多狗粮,也饱了。”说完,他还略有些不爽地看了对面的秦清越一眼。
顾北音的脸徒然红了。
早晨的时候顾寒声虽然嘴里嚷嚷着要去补觉,却在一个小时后又百无聊赖地摸回了厨房,一进门他就发现两人身上的情侣围裙,继而好像开启了雷达探测一样,敏锐地察觉出了屋子里莫名有点发甜的气息。
但当时他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北音只当此事就此揭过,没想到还在这等着她。瞪了顾寒声一眼,她有点心虚地看了顾父顾母一眼。
顾母微微笑着,看着好像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样。
顾父却皱着眉,显然将顾寒声的话听了进去,但在宝贝女儿“委屈巴巴”看过来的时候,他那点不快又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爆棚的父爱。他先给顾北音捞了几个热腾腾的饺子,又转过头数落顾寒声:“我看你是吃饱了,去去,外面雪下了大半天应该能堆雪人了,给你妹妹堆个雪人玩。”
蹿捣火气不成反被烧,顾寒声委委屈屈“哦”了声,状似可怜地给顾北音递了个眼神。
顾北音只当没看见,笑眯眯地端起碗,活脱脱像是一只抱着瓜子的小仓鼠,看起来超级开心。
放假的时间总是格外的惬意与温柔,吃过饭后顾北音找了部轻喜剧,抱着抱枕瘫在沙发上,准备就这么消磨下午的时间,一旁的落地窗却突然被敲响。顾寒声站在窗子外伸手指了指,又沾了点雪水在玻璃上写字:
出来一起堆雪人。
犹豫了两秒,顾北音抛下了喜剧片和热牛奶,披上厚重的羽绒服推开门走了出去。下雪时的气温不算特别低,但饶是如此,从暖融融的室内走到屋外也需要很大的勇气。顾北音被寒风冻得一抖,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在屋子的另一侧发现了顾寒声和秦清越。
两人似乎正在争辩什么,见顾北音出来,顾寒声立刻将她拉了过去:“音音,你来说说这个雪人像谁?”
顾北音下意识看了眼面前一米多高的雪人,莫名从那石头和胡萝卜做出的五官里看出了一丝熟悉感。跺了跺踩在雪地里、迅速降温的脚,她往上提了提围巾,小声道:“像你?”
顾寒声本来被冻得脸色煞白,这会儿硬生生气红了:“明明像秦清越!你看看那鼻子那眼!”
顾北音下意识看了眼秦清越,却恰好对上他笑得弯弯的眉眼。她脸上有点热,好在有围巾遮着,看不清神情。
他们默默对视了一眼,却可怜了连早恋都没谈过、年纪一把的顾大单身狗,他可不清楚有情人哪怕交换个眼神也能传递万语千言,还在那里嘀咕:“明明就是像他,亏得我还特意堆在了你窗子底下。”
顾北音一怔,就听顾寒声道:“刚出来肯定冷,来,我们打雪仗,一会儿就不冷了。”他刚说完,就像撒欢的哈士奇遛主人一样将顾北音拖走。
顾北音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就见秦清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个小树枝,正在雪人身上一笔一划写着字。洁白的雪面上,一个“秦”字已经初现雏形。
顾寒声最后把她拉到了宅子大门口才停下来,他蹲下身去团雪球,用老父亲一般担忧的语气说:“音音,你别嫌哥事儿多,我故意在爸面前那么说就是想让爸敲打敲打清越,既然爸没说,那就我这个做哥哥的说。”
把团出来的雪球放到一边儿,他呼了口气:“清越现在很喜欢你是没错,你要是也喜欢他了,和他在一起也是好事。但还是要多观察他一些时间,看看他的喜欢……或者说是爱,究竟是长久的还是三分钟热度……女孩子嘛,矜持点绝对不吃亏……”
雪地里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顾寒声严肃的老父亲口吻一换,骤然变得欢脱:“傻姑娘!我们在打雪仗,还站着?那就怪你哥我心狠手辣了!”
这话题几乎瞬间从北冰洋跳到了南极洲,顾北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团小小的黑影对准她砸过来。再躲避几乎已经来不及,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预期中的疼痛和雪球炸开的寒冷却没出现,顾北音把眼睛睁开小小的一条缝,就见秦清越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她的面前,右肩的地方多了一大团雪渣。
顾寒声却已经找到了树当掩体,又扔了一个雪球,嘴里还嚷嚷着:“不行不行!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这不公平!”
“你走左边,我走右边。”秦清越礼尚往来地也扔了个雪球过去,趁着顾寒声躲雪球的机会压低声音迅速说,“帮你报仇。”
看了一眼秦清越身上的雪花,又看了一眼顾寒声从树后露出的衣角,顾北音弯了弯眼睛,笑着应下来:“好!”
三个人都已经二十好几,随便拎出去一个在外人眼里也都是温润端方的形象,却在雪地里整整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打雪仗。
以一敌二,顾寒声最先认输:“不行了,不行了,让我歇会儿。”
瘫坐在雪地上,他用带着手套的手拢了拢地上的雪,顾北音刚站到他身旁,见状不由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顾寒声这次却真没攻击,他缓了缓,随即灵活熟练地又堆了个雪人。
相比顾北音窗子下面那个,这个更小巧精致,显得漂亮得多。顾寒声做完这个却没停下来,而是一口气又堆了三个。四个雪人紧紧挨着,一字排开,左右两边的雪人显得高大些,中间的两个却娇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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