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陆岩一惊,一回头见到是林希,他的表情更是极不自然。但那不自然也只是稍纵即逝,他站起来,无比自然地说道:“我来祭拜一下你的爸爸妈妈啊!”
虽然是晴天,但寒风还是刺骨。陆岩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道道的红。仿佛是被寒风吹拂了很久一样。
他穿着件简单的黑色短款棉袄,配着深色的牛仔裤与棉短靴,一脸认真地朝林希看着。他的头发染成了黑色,但整齐的刘海还是沿着眉毛斜下来,像极了韩剧里的温柔王子。
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为什么会在父母墓前说着“对不起”?
林希立即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对我爸爸妈妈说对不起?”
陆岩一愣,但很快平静。“因为我总觉得,这些年我没有把你照顾好,总觉得他们能看见你的生活,总觉得他们……会很担心你。”
这个解释实在太合情合理,林希又是偶尔感性的人,所以倒也不觉得这个回答有什么问题。她甚至都忘记了去问陆岩怎么知道她父母的墓碑在这里,只以为是自己上次装修房子时告诉过他,便不多问什么,开始找她的扣子。
扣子果然是在除草时蹭掉的,林希把它捡起来放到口袋里,然后拉了陆岩的手臂说道:“走吧小岩岩,去我的新家过小年,……和我的爸爸妈妈一起。”
林希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陆岩忽明又忽暗的表情。
☆、第36章 LX—036火灾真凶
已经连续好几年了。每年过小年的时候,陆岩都会到林希父母的坟上来烧一柱香或者送一束花。可是,被林希撞见,这还是第一次。
陆岩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几度想张嘴对林希说点什么,却又始终没能说出口。
林希笑眯眯地对陆岩说:“小岩岩,好好替我陪一下我的爸爸妈妈,我去做午饭给你们吃咯!”随后便像一只快乐的精灵一样进了厨房开始忙碌。
陆岩开了电视,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望了望沙发旁边的空位置,开始想象林希父母的灵魂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这个世界存在这样的事情吗?或许灵魂真的存在?只是他们以我们看不见摸不着感觉不到的方式飘浮于这世上?
陆岩是工科生,也是唯物主义者,自然是不信鬼神论的。可是眼下,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却像真的能感受到林希的父母一样……
已经十年了。林迪和喻晶晶夫妇就是在这座老房子里被活活烧死的,当时,事件被判定为意外火灾事故,可是陆岩知道,远没有那么简单。
“叔叔阿姨……对不起……”陆岩心里默默念着,脸上露出一丝愧疚。
没过多长时间,林希的午餐就准备好了。她系着一个可爱的围裙,把做好的菜一样一样端到餐桌上来。其实真正吃饭的也就两个人,可是林希却作了七八个菜,一下子上来摆齐之后,很有一番大餐的感觉。
“哇……你做这么多?”陆岩惊讶地问。
“过年嘛,多吃一点。”林希说着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小瓶白酒来,找了个小玻璃杯倒上,对着那空椅说道:“爸爸,来,喝点儿酒。你喜欢的味道哦!”
陆岩朝那把椅子看着,仿佛感觉那儿真坐了个人一样。他吓得立即回头,呆呆地看向桌上的菜。
“妈,你就喝饮料啦!”林希又倒了一杯饮料放在旁边的空座上,温柔地说道。
安置好这些,林希才坐下来,与陆岩坐在同一边,开始吃饭。
不知道是因为“接”了父母回家还是因为陆岩陪她过小年,林希显得格外高兴,话也特别多。
“我老爸老妈可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林希慢悠悠吃着菜,像是炫耀一般朝陆岩说道。可是那炫耀却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凌迟着陆岩的心。
——她明明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却在他的面前炫耀自己的幸福家庭。这种反差,也只有林希才受得了吧?
陆岩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微低下头去,细细嚼着美味又无味的饭菜。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一点也不是当初那个配合林希“葵花点穴手”的少年。他的眼睛漆黑暗沉,像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没有光亮。长长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他一半的眼神。
可是林希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我小时候啊,特别爱打架。每次把男孩子们打到哭泣的时候,我爸爸总是对我说‘做得好!希希!’可是背地里,他却又跑到别人家去道歉……嘿嘿。”
林希自嘲地笑了两声,继续说:“我老爸老妈没有多少文化,却给了我最好的启蒙教育,那就是先学道德,再学书本知识。他们总是说,希希啊,偷盗抢劫杀人放火都是大坏蛋才做的事,我们希希可要做一个好人……”
陆岩一听这话,立即微变了脸色。仿佛那几句轻柔细语的回忆,是一记重锤打在他的心坎上一样。他的心开始躁动起来,全身的血管也开始跳动起来,一时之间,在这寒冬腊月里竟然流起了虚汗。
一旁的林希终于注意到陆岩的反常,立即放下筷子,惊恐地问:“陆岩,你怎么了?”说着便用手背去探他的额头。
陆岩放下筷子,稍稍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然后苍白地一笑道:“有些不舒服了,可能是最近天气过于干燥,我有些气虚了……”
“哦……”林希这才放心一点,仍然不忘调侃陆岩:“气虚好治……若是肾虚,那可就……”林希抽了桌上的纸巾帮陆岩擦了擦,一双明亮又戏谑的眼睛故意打量了几番陆岩。
陆岩实在没有心情接招她的玩笑,只是怏怏地站起来,然后说:“我去沙发上躺一下,你陪……叔叔阿姨慢慢吃。”
陆岩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冷汗一直冒着,还总觉得身边一直有人在看着他。他闭上眼睛,仰靠在沙发上,然后用右手拇指和中指慢慢揉着太阳穴。他的头脑里突然变得很混乱,似乎多年来压抑在心头的石头化作石头雨,一块一块砸向他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林希收拾完碗筷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陆岩紧闭着双眼,长长的头发垂下来,原本白皙的脸上这会儿突然出现一片不正常的红色,两颊处不断流着虚汗。
林希这才慌了神,立即摇了摇陆岩,然后焦急地说道:“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不用。”陆岩睁开眼,那眼神里似乎有一股绝望,他的嘴一张,就像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了。
这个时候林希端了杯水过来,急忙催促道:“来,先喝杯水。”
陆岩只好接过水,喝了几口。原本就要如实向林希说出来的话,也就随着那水一齐吞下去了。
大约休息了一个小时,陆岩才逐渐缓过神来。看着一直温柔陪伴他的林希,他牵动嘴角笑了笑,然后不自觉地用手抚上林希的脸:“林希啊……小年快乐。你说,我们会一直做好朋友么?”
“那是自然!”林希豪爽地一拍胸,“我就你这一个朋友,你知道的!”
陆岩又笑了笑,嗓音柔和:“真好。能够认识你,真好。”
林希还以为陆岩要趁着这小年对她煽情了,刚准备附和一把,却又听到他说:“好啦,我要回a市啦!也得回去陪陪老爸老妈啦!”
林希于是打住煽情,只点点头,然后说了几句平常的告别的话,便将陆岩送出了门。
陆岩直接打了个车到火车站,然后坐上了最近一班回a市的车。他只觉得他不能再等,他要回家去,好好的和父母沟通一番。
一到家,果然又见父母像在开会一样在客厅研究着什么。保姆也不在家,可能是去买菜了。
陆父陆母对陆岩的来去不定早已见怪不怪,眼下见他回来,只是轻声说了句“回来啦”便继续在纸上写写划划着什么。
“这都过年了,这几个人家里……咱还是得去去……”
“嗯嗯,尤其邵部长那儿得重点对待,不能让人觉得咱看他形势不对就摇摆不定……”
坐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车回家,陆岩的心情原本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可是这时却又听到“邵部长”这个称呼,他立即就血往上涌忍不住冲父母开始炸毛起来。
“你们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自首?那可是两条人命啊!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啊!”陆岩非常难得的朝父母吼起来,他平常总一副嘻哈不正经的模样,可这突然严肃起来,还是吓了陆父陆母一跳。
“你在说什么胡话?是不是发烧了?”陆母终于站起来,走到儿子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
陆岩一把将母亲的手甩开,然后退后一步,闭上眼睛绝望地说道:“十年前,你们那个邵部长还是邵主任的时候,你们为虎作伥做了什么事要我来提醒你们吗?”
一听此言,陆父陆母立即大惊失色,陆母赶紧将窗帘都关起来,然后低声颤抖的问:“岩岩,你都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陆岩大声咆哮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场大火就是你们设的局!为什么我的父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看儿子情绪非常激动,陆母立即过来拉住他的手,试图让他冷静点,于是低沉着声线说道:“儿子,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你了解的情况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了!”陆岩再次甩开母亲的手,退到门边去,可是那语气却软了下来,“你们知道,今天那对夫妻的女儿对我说她的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么……是我的爸妈,亲手害死了她的爸妈!”
陆岩顺着门背慢慢滑下去,双手捂住了脸。有眼泪从他的眼眶里落下来,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流下。
十年了,他的心里一直揣着这个天大的秘密。从那天无意间听到父母的谈话开始,他就将自己伪装成了另一番模样。多年来,因为不忍心揭发父母,他饱受噩梦的摧残;因为对自己父母的偏坦,他咬牙死守秘密至今。
可是林希呢?那么美好的林希,那么坚强的林希,却在毫不知情的状况里,艰辛地度过了这十年。
这时候,陆父陆母面面相觑脸呈猪肝色。陆父激动地站起来,大声问道:“岩岩,你是说……那家的女儿……还活着?”他的脸上有惊恐,有质疑,可是更多的,却是渴望。
听到父亲的问题,陆岩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记得林希对他说过,她的父母出事那天,她去了城里取照片,可是回来的时候却因意外而堵车了两个小时,等她到家的时候,家中一切已化为灰烬。
父亲这么问,意思是他们一直认为林希在取照片的途中已经因那“意外”而身亡?
陆岩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的脸上还有浅浅的泪痕。他看着眼前至爱的两个人,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与绝望。
“所以这么说,十年前,t市城郊之间的堵车两个小时,也是你们的杰作?”陆岩抬了眸望向父亲,那眼神里已没有了什么光亮。
陆父不答反问:“那个女孩儿在哪儿?”
陆岩终于彻底绝望,他的脸上笼罩起一层寒冰,如这窗外的天气一般。
“去告诉你们的邵部长,我不会告诉你们这个女孩在哪里的,你们死心吧!而你们……”陆岩的声音低下去,凄凉又悲伤,“也一定会得到法律的制裁。”
说罢陆岩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实在太累太累了。他没有看到的是,还在客厅的父母的眼睛里却突然同时出现一抹奇怪的喜色。
陆母似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道陆父听:“太好了……那个女孩儿还在……她没有死,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第37章 LX—037亲生父母
陆岩的父母当天晚上就去了邵部长的家里。
邵部长已近知天命之年,一生跌宕起伏,却最终还是站在了权力的核心顶峰。从年轻的时候,他就对权力有着极大的渴望,常常幻想自己能够站在人群的至高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如今,他虽然不是金字塔尖上的那个人,却是一抬头就能看见塔尖的方向。他的心里,仍是有一些不甘,甚至还抱有几丝幻想,想象着有一天,他最终能走上去傲视黎明苍生。
他在窗边站得有些久了,手中的烟也早已熄灭。他的妻子徐云走过来,为他披上一件大衣,然后柔声说道:“礼初,强儿要走了,我和他已经谈完了。”
邵礼初这才回过身来,一张略微古铜色的脸上满含风霜的模样。他的眉毛很浓厚,略呈八字向下垂,眼睛狭长,就这么静静站着,也很有几分威严的气势。
他拢了一下大衣领子,温和的开口说道:“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不吃了饭再走吗?”
程强将放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然后微微偏着头笑道:“小姨夫,我不吃了,我回去再和爸谈谈。小姨的话我都记着了,您放心吧。”
邵礼初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来拍了拍程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局势越紧,越不能乱。”
程强默默听着,点了下头,然后再次向小姨告别,走出了门。
刚走到小姨家院子门口,忽然见到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往小姨家院子方向走来。他定睛看了一眼那两个人,觉得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便只在开院门擦肩而过时,礼貌地朝他们点了一下头。
陆岩的父母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程强,但相互之间也没有过交流。
陆岩母轻轻推了一下陆岩父的手臂,然后低声说道:“这是程……的儿子吧?”
陆岩父点点头,说道:“是的。程总已逝的夫人,和徐云部长是亲生的两姐妹。”
两人轻声说着话,然后按响了邵礼初家的门铃。
徐云见到是他们二人前来,并没有什么惊讶。他们之间向来走得近,小年夜过来走动走动也是极正常的事情。
“小年快乐,邵部长,徐部长。”陆岩父笑眯眯的,像是带了天大的好消息来一样。
“哦,是小陆啊,”邵礼初正走到楼梯口准备上楼去的,见到他们二人,也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徐云,你陪他们先聊着,我去处理点事儿。”说着便又要继续往楼上走。
陆岩的父亲立即一脸谄媚对着邵礼初的背影道:“邵部长,有大消息啊,您先听一听?……是个好消息。”陆岩父满脸的神采奕奕,信心满满地等着邵礼初回头。
果然,邵礼初一听这话立即顿住了脚,回过身来望向陆岩父母,然后声音浑厚道:“哦?说说看。”
徐云已经招呼陆父陆母坐下来,邵礼初也从楼梯处走向沙发,他还未走到,便听到陆岩父说道:“您还记得……十年前t市的那个女娃娃么?”
话音刚落,就见邵礼初和徐云二人脸色皆大变。就像是被人踩到了雷区一样,一触即发。
十年前那场交通事故,是邵礼初没有预料到的,他的本意只是希望交通暂时瘫痪两小时,却没有想到有心急的公交车司机抢道前进最终造成两车相撞的惨剧。
而……当年的那个女娃娃,据陆岩父母回来禀告,就在那辆出了事的车上。
如今,陆父陆母忽然旧事重提,邵礼初自然以为他们是想借此事来要挟自己,于是脸色一沉,厉声说道:“这次你们又有什么要求?”
一看到邵部长误会,陆父陆母两人立即站起来,唯唯诺诺地说道:“啊不是不是,邵部长,您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是……那个女娃娃,她可能还活着!”
陆父立即说出了真相,唯恐邵礼初发怒。这话一说完,原本坐着的徐云也立即站起来,颤抖着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徐云有些站不稳了,她一边扶着沙发靠,一边殷切地望着陆父陆母二人。邵礼初也有些激动,他也正用同样的眼神望着陆岩父母。
“我的女儿……她还活着?”徐云又紧接着问了一句。
这下陆岩的父母倒是惊讶了,陆母无比讶异地问道:“徐部长,您说……那个女孩……是您的女儿?”
当年的事情太过于复杂,邵礼初和徐云并未对陆岩父母说过太多细节,只是让他们去安排了那场火灾与交通堵车。而如今,陆母问起来,徐云却也不想说得太多,只是再问了一次:“你怎么知道她……还活着?她在哪儿?当年不是都拿到尸体报告了么?”
陆父赶紧抓了一把陆母的手臂,示意她不要问太多,然后他又立即回了徐云的话:“我儿子今天去见了她,说起了这件事情,看他的样子估计是去了t市,那个女娃娃,估计又回到那间老宅去了……”
陆父三言两语讲了林希的所在位置,然后安静地等着邵部长徐部长的指示。邵徐二人此刻因为太震惊与激动,竟然没能听出陆父话中提到的“我的儿子去见了她”,也就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儿子陆岩怎么会清楚这件事情。
几个人都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陆父陆母见已说得差不多,便开口告辞。
邵礼初和徐云两个人都还处在心情的无比激动里,也就不留他们,挥了手以示告别。
过了一会儿,邵徐两人终于冷静下来,相依着坐在沙发上想着法子。邵礼初点了支烟,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徐云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声音呜咽道:“礼初,你们咱们这么多年为什么呀,就这么一个孩子,咱们当初为什么要把她送走啊?老天惩罚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能再有孩子,原以为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可是,她还活着!礼初,我们的女儿,她还活着!”
邵礼初紧紧握住妻子的手,以给她慰藉。半晌,他打了个电话出去,声音低沉道:“给我查一个地址,对,是这样的……”
挂了电话后,邵礼初背靠在沙发上,再次陷入了沉思。他的内心很焦虑,也很挣扎。
多少年了,他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终于站到了这么高的位置。人人皆说:邵部长为了人民福祉,都没有自己的后代。世人皆歌颂之,他也从来心安理得地接受着。
可是如今,他唯一的女儿还活着,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态又压制上来,在他的心里冲他号叫着:邵礼初,那是你的女儿啊!你这一生,唯一的孩子啊!
只是,若是真去认了这个孩子,他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想,却不能不想。
徐云知道他的挣扎,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掉着眼泪。过了好久,邵礼初终于定了定神,轻声安抚着妻子:“我们一定要去找她,我们的女儿……”
徐云终于嚎啕大哭。
事实证明,邵礼初的助手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一早,他就将林希家的地址发到了邵礼初的手机上。
邵徐夫妻二人已作了决定,无论面临什么风雨,他们都要去寻回这遗落在世间的珍宝。
两人正寻思着出门,却忽然接到了秘书室的电话。上级领导要求他们在新年前的这几天,去慰问离退休的老同志。
于是二人只得服从命令,配合着上级的要求。
这一耽误,便到了腊月三十除夕那天。两人终于闲下来,吃过早饭就安排了司机开车直奔t市郊区。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大雪也比往年下得厚一些。林希每天裹着厚厚的围巾戴着厚厚的帽子,坐车到市区去打斯诺克。
她一个人独自守着空荡荡的屋子着实冷清,又没有什么亲人可以相互拜访,幸而还有斯诺克这项运动,解了她的寂寞。
而这一天,有一个人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第二次乘坐了动车前往t市去见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即使只是远远地看看她,也好。
许牧原去过林希父母的墓园,也大致知道她的家在哪儿。这一天,医院放了他假,而父母自然是要参加慰问民众的新闻发布会,妹妹清原也留在了部队。他拒绝了赵拟的邀约,只身前往他的心所在地。
许牧原坐在火车上走了神。他想到几个月前,他陪着她一起回老家办证件。那一次,他们两个人还被当作坏人被乘务员扣了起来。后来,他还在林希父母的墓前保证过会好好爱林希。
可是如今呢,他却无法开口对她说一声:我真的想你。
火车很快到站。许牧原穿着一件黑色的厚绒大衣,配上了一条厚棉围巾。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看起来倒是俊俏了不少。他的脸还是那么完美,皮肤白皙,浓眉如墨,鼻峰挺拨,薄唇如画。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多了些许暗沉。
许牧原先去了林希父母的墓园。
正是大年三十,墓园里“送走”亲人的人特别多。许牧原慢慢地走过去,确认林希父母的墓碑处没有人才走上前去。
地上已经摆放了娇艳的花朵,显然是林希来过了。许牧原望着那墓碑上的名字,喃喃自语道:“叔叔阿姨,我是许牧原,我们……之前见过了。很抱歉这段时间和林希的处境,但是,请你们相信我,我是真的爱她。”
这么一俊朗帅气的人独自站在墓碑前低声说着话,引得周围扫墓的人频频投来惊羡的目光。更有小姑娘们忘记了正事儿,朝着许牧原的脸看呆了。
许牧原没有理会周围的那些注视,只是安静地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墓园。
墓园离林希的老房子不算太远,许牧原也就没有坐车,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天空不时飘着雪花,浸白了他的发和眉。
那一刻,向来严谨的许牧原竟然想到一句非常文艺的话。那是多年前,妹妹清原挽着他的手臂,调皮地说道:下雪天不闪(伞),我们是不是就能一起走到白头?
林希,我们能不能一起走到白头?
走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到了林希的家附近。许牧原没有再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棵对下,望着她家的方向。他想着,她总会出门来倒倒垃圾什么的吧?
可是,没过多久,却见一辆a市牌照的黑色轿车在林希家门口停了下来。许牧原一愣,随便即朝那车里的人看着。
有两个人走了下来,他们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厚围巾。从背面望过去,看不清他们的正脸,也不清楚究竟是谁。
许牧原觉得好奇,正想上前几步探个究竟,却见两人中的女士转过身来,面带鄙夷的神色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才挽着男人的手臂往林希家走去。
这一次,许牧原倒是看得真切,那是程强的小姨徐云。
可是,这除夕时刻,他们到林希家来做什么?他们已然是位高权重,即使想要见林希,也自然有办法让林希上门去拜访他们呀!
突然,许牧原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莫非……是强子追林希追到手了,而他的小姨代表他已逝的母亲前来看望未来的侄媳妇?
许牧原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来,翻出那个熟记在心的号码,发送了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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